“这些个虫子被我烧死,那下蛊人应该已经知道暴露了。”
“那怀怡……”
“小姑娘没事儿,我都跟陆哥交代好了。”
陈式捏了捏鼻子,到底还是闻不惯这满屋子恶心人的味道,“这蛊虫应当是专门养在尸体身上的,白日里能让被寄生的人看着跟活着一样,夜里才会出来活动。”
简弈想起陈式曾说过,某种蛊虫是需要在极度干净的环境下生存的。
虽然陈式并没有明说这种蛊虫是养在“尸体”上的,但从昨天潘怀怡对上潘氏夫妻的态度来看,或许她因为外伤而导致忘记了一些事,但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在对她进行保护,而这个房间没准能留下东西记录着某些她丢失的记忆。
简弈将目光投向紧紧关着门的其中一间卧室,“陈师傅,你还记得昨天跟潘氏夫妻沟通时,他们有说到‘儿子’的时候看着的就是那间房间吧?”
陈式来到那间房门前,耳朵贴上去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没什么危险,按下门把手将门打了开。
“这……”
这粉色的蚊帐和满墙的明星海报,一看就是潘怀怡的房间。待两人靠近床的边缘,透过蚊帐细密的网格向内看去,只见床上赫然放着一个宽体的白瓷罐子,陈式和简弈对视一眼,他撩起蚊帐伸手便将那个罐子移了出来。
“捂住鼻子。”
见陈式掂量了一下重量,对简弈说罢便拧开了盖子。盖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异常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即便两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呛了一记,陈式赶忙将盖子盖了回去。虽然只有几秒钟,简弈还是看清了内里装的是什么——那是一个被泡在福尔马林中已经能看得出人形的死胎。
这罐子瞬间像是烫手山芋,陈式嫌弃地将它放在了床边不再靠近。
差点儿把晚饭吐出来。
陈式看到简弈的脸色有些发白急急问道,“没事儿吧?”
简弈像是有些犯恶心地摇摇头,虽然捂着鼻子,但仍是觉得刚刚那股气味还围绕着他身边。
“看来这夫妻两人被骗得彻底。”
不仅两人都丢了性命,连那未出生的孩子最终也还是夭折。
陈式摇摇头,“我看这小孩儿身上没有中蛊的痕迹,应该是在那老太太给夫妻两人下蛊之前强行取出的……”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潘氏夫妻两人会称老太太是贵人,她确实让他们的儿子生下来了,但却最终他是以“死亡”的方式降临的。
两人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房间明显更有生活氛围,应当是仍旧保持着潘怀怡失踪之前的样子没来得及改变,于是两人便在心里对潘怀怡说了声抱歉,在柜子和书桌里翻找起来。
“陈师傅……”
“嗯?”
陈式从一堆教辅材料中露出脸来,见简弈正坐在潘怀怡的书桌前翻着什么,显然是找到了有用的东西,他忙走到他身边,竟然是一本画册。
“怀怡确实是很会画画的姑娘,但没想到她居然……”
简弈将画册推到陈式身前,面容严肃地示意他从头开始看起,“将事情都画了下来。”
陈式翻开画册,前几张图都画的是一家三口出去玩的经历,愉快而温馨,但随着女主人的肚子一点点隆起后,小女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画就变得越来越少,画面上呈现出的忧郁与孤独也越来越多。往下再翻,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来到她家,小女孩从房门偷看父母与老太太聊天的画面,随后一页画风更是突变,就见那老太太竟然变成了一个披着狼皮的骷髅,她张牙舞爪地走向小女孩,手中还拿着一瓶不明药剂,而曾经亲爱的父母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一切。
来到最后一页,纸上并没有再出现任何绘画,而是用骇人的红色笔写出的疯狂字迹,满页纸只被两个重复的词铺满:“救我”。
“看来我们想对了。”
诚如陈式所言,经过潘怀怡的画纸正印证了他和简弈的推论。潘氏夫妻在医院遇到了那位承诺他们能够保住儿子的老太太,老太太来到他们的家中,用“女儿换儿子”的条件与夫妻两人做了交易,夫妻二人同意,老太太便对潘怀怡下了蛊,变哑之后带了走。
“这姑娘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虽然成功从那老太身边逃走,但好巧不巧遇到了颜川儿。”
陈式将潘怀怡未画完的事情继续推论下去,“这老太丢了人,于是上门来找这夫妻俩,夫妻只好去警局提报失踪,三天后老太再次上门儿,或许是因为没找到小姑娘或者旁的原因,老太生气地将夫妻俩做成了养蛊的容器,而他们的儿子也被她取出,泡在了这白瓷罐儿里。”
简弈瞥了一眼床边的白瓷罐,只觉得毛骨悚然。
到底是有多大的恨,竟然将未出生的小孩生生从母亲体内剖出,装进罐子里。
一秒便能看懂简弈此刻在想什么,陈式将那本画册放进装着宣传页的背包里,拉着有些恍然的简弈便往房间外走去。
“我听说过把男孩儿装进罐子里是南湘那边儿某一支蛊女的传统。”
陈式边走边解释道,“这个蛊女村子只有女人,而男的……都在那罐子里头。”
“……你的意思是,这老太太很可能是南湘人?”
简弈倒是头一次听说,但南湘他倒是知道位置,离京城还是有些距离,随手在百科里查“蛊女”,十条里有九条都是关于南湘的诡异传闻。
陈式只是耸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出了潘怀怡的房间,再打开潘氏夫妻的卧室房门时均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然而事实却是夫妻两人的房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除了……
“嗯?怎么这儿也有这红色小药丸儿?”
看着陈式搜出的一瓶没带标签的药瓶,简弈好奇地凑上前刚准备看,却被对方反手挡了住。
“什么药丸?”
“呃……”
陈式挠了挠鼻尖,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一时找不到了解释,“就……最近挺流行的那种……”
“流行药?”
简弈一脸好笑地看着陈式,“我只听说过流行病,没听说过药也能流行。”
陈式干笑两声,在简弈那双“坦白从宽”的眼神里老实交代道,“哎行吧祖宗,跟您讲。”
这还差不多。
瞧见眼前这人终于没打算瞒自己,简弈因为潘氏夫妻的事而有些低落的心情不知为何好了不少。他接过陈式递来的药瓶仔细看了看,却怎么看都和普通的药丸没什么差别。
“你别瞅它普通。”
陈式挑了挑眉,一脸神秘道,“最近愿意为它一掷千金的可大有人在。”
“这不会是……”
简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药瓶还给了陈式,“那种东西吧?”
陈式一愣,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惹得简弈很是尴尬。
“不、不是,你等会儿啊……您这成心逗我乐吧?不是那什么的小药丸儿,那哪儿能是啊!”
陈式笑地花枝乱颤,眼见着简弈明白过来是自己误解了,白玉似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陈式也不敢多笑,就憋着一个劲儿看简弈,只觉着自家媳妇儿有趣地很,怎么就想到那处去了。
“哎哟,这药叫‘许愿药’,最近在京城的地下市场特流行,陆哥和我一直在跟这案子——”
陈式的话戛然而止,笑容凝在他脸上,简弈发现了气氛不对刚想问,就见陈式忽地严肃道,“我说呢,怪不得觉着那个医院名儿耳熟!”
“祝岚医院?”
“对咯!”
陈式忙点了头,“做这药的人机灵得很,我和陆哥只是抓了几个小的下线,但这些买药被涮的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在祝岚医院看过病。”
“你们怀疑跟祝岚医院的医生有关?”
“确实是怀疑,但问询了一圈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陈式耸耸肩,“这事儿也就暂搁着了。”
“那这药为什么叫‘许愿药’?”
对起这种明显骗人的名字还自愿上当的人,能引起警方关注那必然是已经形成规模,简弈倒是好奇起这药的功效了,“不会真的能实现人的愿望吧?”
“能。”
只是质疑的问句,没想到却得到了陈式肯定的回答,“凡事都讲求一个阴阳平衡,有舍必有得,而有得必有失。”
虽然陈式的语气神叨,但简弈明白话中之意。这世界上当然会出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总是会有代价的,或许是过去也或许会在未来。
“这东西其实也是一种‘蛊’。”
陈式摇了摇手中的药瓶,药丸相撞发出沙沙的脆响,“消耗喝药人的比如健康、运势或者桃花,然后补全在自己身上。”
祝岚医院。
这个名字最初出现是和颜文明家有关系,简弈总觉得好像出现了一根线把所有的事都连在了一起,然而连是连起来了,但牵连出来的不明疑云的面积却是更大了。
就在此时,一阵老式铃声突兀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喂老陆同志,你这电话打得还挺及时——”
陈式接起电话,刚想跟对面吹嘘一下自己已经将潘家的事情解决了的功绩,就听那边的陆慎警铃大作,直接打断了陈式后续的发言。
“出事儿了,陈式。”
陆慎语气严肃,“中心公园,带上小弈一起来!”
*
手电筒惨白的光圈扫过公园里的松柏树丛时,巡逻员老董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这是身体下意识起的反应,昭示着事情的不对——明明这三伏天的夜风黏得像是能扯出汗丝来,他的后脊此刻却像是贴着冰块,凉地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老董抬头看了眼云层里挣扎的勾月,那团光晕浑浊到模糊了基本的轮廓。
“叮铃”。
突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划破晦暗的夜色,树影也剧烈地摇晃起来,在老董手电光的照射下,树木枝条的影子毫无章法地摆动着,像是有千万只枯手在撕扯夜幕。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退休警察,面对这种突显的诡异现象,老董仍是吓得握紧警棍后退半步。
“谁!是谁在哪儿!出来!”
老董像是壮胆般扯着嗓子喊,然而发出的声音却是低哑地有气无力。他的手电莫名频闪了几下,在明暗交替的间隙,像是照到了人影。
老董被光闪地一双浑浊的眼睛眨巴了好几次后,鼻腔忽地被腐臭味所灌满,引得他犯恶心了好几下。
月光恰在此刻穿过云层,老董举着手电看到了树林后的影子,手一抖差点把手电给扔飞出去——那里赫然躺着两具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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