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儿了这回？”
见陆慎点头，陈式这才恶狠狠地瞪了那被拷在座椅上老老实实的“假天师”一眼。
“你丫是真听不懂好赖话啊？跟警察都敢玩儿虚的？没听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警、警官……我都交代了！都交代完了！”
“对，您可不交代完了嘛，给假消息，骗了我们那么多回？”
陈式气得只想抽眼前这顶包的假货，却是碍于审讯室里的摄像头忍了下来。
“黄鱼儿，本来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也就被拘个十几天，罚点款。”
陆慎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就见那叫“黄鱼儿”的假天师抖了抖身子，有些害怕了，“可你这拒不配合调查，还把警/察耍地团团转，浪费我们的办案时间……”
“警官啊！黄鱼儿一时糊涂！”
“还想着你花钱顾的那群人来救你呢？都扫黑除恶多少年了，还真以为能有黑/道呢？再说了，黑/道能是你就花个五百块就请得来的？”
陈式冷哼一声，他们当然连那群起哄的人也一起审了，小流氓们倒是一五一十招了供，说是对黄鱼谎称主要负责京城这边的灰色产业，可以提供各种“服务”，五百起哄，一千排队代购，甚至东西卖了还要拿5%的分成……
眼瞅着黄鱼儿直接蔫巴了，陈式和陆慎也不多和他啰嗦，从审讯室出来直接进了另一边的办公室。
“这黄鱼儿，来京之前其实还是个生意人，找亲戚朋友借了钱在京郊开一家小店，可惜那会儿有一路劫匪在京郊流窜作案，□□了他的店，生意因此破了产，老婆儿子跑了，被亲友追债不得已做了花子，后来遇到个假道士，学了点骗人的技艺……他胆子也是大，竟然敢顶你的名字。”
陆慎啧啧两声，陈式倒是冷笑一句，“看出来了是个生意人，但脑子用错了地方！”
两人拉了椅子坐下，陈式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你们最后确定的上线到底是谁？”
“那个学生。”
陈式一愣，满脸的疑问，“不是……你确定靠谱儿？”
“一开始我也不信，所以把黄鱼儿给的人中更有嫌疑的都去做了调查，但最后全都排除掉了！”
陆慎撇撇嘴，“其他人查出来，不是跟黄鱼儿曾经有过节，就是被他骗过的普通人。”
“嘿，你们怎么就确定他就不是个无辜的普通人？”
听到说还是个学生，陈式倒是抱着一百五十分的质疑，毕竟一个还没毕业进社会的学生娃怎么会和这种药牵扯在一块。
“还记得之前那几个许愿药的案子吗？”
陆慎说着，从笔记本中掏出了一张学生的证件照，用指头点了点这人，“以防万一，我们又找了当时卖药被抓的那几个，估摸着可能他们能对其他同为卖药的人有印象，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但是其中一个认出了这学生！”
陈式一冷，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说的？”
“那人的母亲身体不好，有次他带着他妈去医院看病，碰巧在医院的走廊上撞到了这个慌张的学生。”
陆慎拿出手机，那是一段医院的监控视频，就见走廊上一个年轻人怀中抱着袋子，埋着头匆忙地往前跑，根本没看到前面有人，直接正面撞了上去，袋子掉在了地上，从里面滚出几瓶药瓶。陆慎指了指伸手去扶人的那位，说这就是咱之前抓的那个，又指了指那个年轻人道，“喏，就是他！”
陈式皱了眉，“他手里的药是‘许愿药’？”
陆慎点了头，“错不了，而且是没有撕下标签，原封不动的许愿药。”
陈式将视频放大，就见走廊上躺着的药瓶瓶身上贴着白色的标签，上面清晰地写着一个小字“秘”。
“这地儿该不会又是那个祝岚医院吧？”
陈式反问道，见陆慎惊讶地肯定了他的结论，丢给对方一个白眼，“这医院肯定有什么事儿咱不知道的。”
“这医院很配合我们的调查，监控都给我们看，药也都给我们查，只是希望我们不要打扰病人就诊。”
陆慎也觉得这医院和好几个案子都有丝缕联系，但关联性的确凿证据却是一个都没有，更别提人家医院还这么敞亮地让他们随便调查了。
“听你的意思，这学生不是从医院拿的这些药了？”
既然陆慎没有直接发动警力却搜查这家医院，那肯定还是证据不足，陈式继续问道，“这学生还有上线？”
陆慎点了头，“嗯，我们从医院的外卖柜监控视频看到，是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将袋子放在外卖柜里，然后这学生去将它取出来的，两人从没有接触。”
陈式看了陆慎放的视频，只能看到那个上线的眼睛，其他全都被挡住了，从露出的喉结判别是个男人。
“这人的送药时间并不规律，有时候每天都来，有时候一周就来一次。”
虽然陈式仍然对这医院抱有怀疑，但从陆慎给的这些证据来看，目前这座“医院”只是在其中扮演着“许愿药”中转站的角色。
“为什么非要放在医院的外卖柜？”
“我们查到，这个学生和父亲之前出了交通事故，父亲为保护他受了重伤，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目前就在祝岚医院接受治疗。”
陈式闻言，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出事故的爹……许愿药……这个组合可是相当不妙啊……”
陆慎的嘴巴动了动，过了半晌才张开，“你……先冷静！”
“你有屁快放！”
陈式看出来陆慎是有事欲言又止，脑袋像是突然拐过来了弯儿，“学生”……
思及此，陈式墨色的眸子倏地一沉，“是不是关于他的？”
陆慎点了头。
“罗光明，科大工管的研一新生……小弈的舍友。”
话音未落，就见陈式猛地站了起来，嘴唇抖了半晌却到底没骂出声。
“……看在你及时通知我陆甜儿出卖给他照片的面儿上，我这回不骂你！”
陈式拉开椅子，箭一般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啧你还施舍上了！”
陆慎朝他的背影吼道，“那黄正豪巨额报销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陈式！”
*
【工管罗光明：哥们儿，麻烦买点一次性纸杯来】
走在半路上的简弈手机一震，打开正看见舍友委托采购的事。看了眼时间，离迎新会还差十几分钟，简弈看见路旁不远处有个小型的超市，这才迈步往那边走去。
超市的旁边是一家装修华丽的婚纱店，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正站在店外的橱窗边，她丝毫不在意旁边路人对她异样的眼光，她只是认真地看着橱窗里的那些华丽的衣服，纯白的西式婚纱，还有大红绣金的秀禾服，脸几乎要贴上橱窗的玻璃。
“小姐姐，请问您是想试一下我们这里的婚纱吗？”
一个打扮职业的店员走了出来，朝女孩笑脸相迎道。
女孩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双颊有些泛红，一双带着茧子的手有些不安地摩挲着。
“俺……俺爹娘已经给俺找好了婆家……”
“那这不是正好？”
听到女孩的乡村口音，店员的眼底划过一抹嫌弃，但脸上仍是维持着职业微笑，“要是还没确定婚礼或者婚纱，我们店都能提供一整套流程服务！”
女孩听完摇了摇头，“都……都确定好了。”
店员闻言，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那还是请你尽快离开，你站在这儿，已经严重影响我们做生意了！”
女孩一愣，不知为何眼前的店员态度突然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连连怯生生地点了头，道了好几声歉，转身便跑了开，与路过的简弈正巧擦身而过。
看了一眼女孩的背影，简弈再回过头就见那名店员已经骂骂咧咧地走回了店中，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三三两两散了，他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往小超市的方向走去。
拎了一袋一次性纸杯，简弈终于在下午三点半准时到达今日的迎新party地点，一座用来出租的小型轰趴馆，不等他敲门，几个人便将大门打了开，站在中间的男人睨了简弈一眼。
“历史的新生，简弈？”
“嗯。”
简弈应了一声，就听对方自我介绍道，“金融研二，金文博。”
简弈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这人的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金文博”，余萌萌事件的男主角，那条风波贴里的金融系系草。
虽然简弈现在很想询问面前的这位系草学长，但碍于他身边还有其他几位学长在，只是礼貌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就跟着他们走进了小别墅。
这个轰趴馆的一层空间巨大，此刻被改造成一个小型的自助宴会厅，两条长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甜点小食，一个个穿着打扮精致的年轻男女在桌边有说有笑地交谈着，其中被一众美女包围的中心竟然是罗光明。
“学弟，看来你舍友完全抢了你的风头啊！”
一位学长安慰似的拍了拍简弈的肩膀，简弈倒是没所谓，他只是笑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而他身旁的学长们见他没反应，却是聊得更起劲了。
“我前段时间还听莉莉说，历史系来了个帅哥新生！”
“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无人问津了？”
“啧啧，女人心海底针啊！”
“罗光明那小子，本科的时候不是总被女人甩吗？”
“你们可不知道，他现在可是大忙人了，桃花多的根本数不过来！”
“哈哈，怎么金文博？羡慕了？”
“交了个母老虎女朋友，想偷吃还被抓个——”
就见那金文博的面色唰地一下黑了，他瞪了一眼忙捂着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同学，转头看了眼面色如常的简弈，也不知道这新来的学弟有没听到。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就去喝酒了！”
看着那边被美女包围乐不思蜀的罗光明，金文博暗暗咬了咬牙，但面上还挂着得体的微笑，“喂，罗光明，喝酒吗？”
那边正聊得热闹的罗光明看向这侧，见简弈已经来了便朝他挥了挥手，“来！”
简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学长勾肩搭背带到了一旁的沙发位上，罗光明也带着一众姑娘们坐到了这边。就见桌上白的红的啤的都有，唯独没有摆出软饮，金文博则是将简弈带来的一次性纸杯拿了出来。
“拿这个喝酒？”
罗光明朝金文博挑了挑眉，后者讪笑道，“怎么，不敢？”
简弈却有些发懵。让他买的纸杯难道不是用来喝饮料的？
“怎么可能！”
罗光明大笑，就见金文博随即打开一瓶啤酒给纸杯倒了满，分别放在了罗光明和简弈面前。
“先给亲爱的小学弟们来杯‘幼儿园版’试试水？”
“……”
罗光明眉毛都没皱一下，咕噜噜就将纸杯里的啤酒喝完。
“喝可以。”
简弈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金文博，“可只我俩喝……学长们是不是酒量不行？”
酒量不行？
金文博和一众学长们互相看了看，朗声大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每人都斟上了一满杯，“奉陪到底！”
简弈点点头，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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