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复杂的、酸酸涩涩的情绪猛地从胸口窜起,迅速蔓延至鼻腔和眼眶。那不是悲伤,也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巨大的、汹涌的怅然若失。是对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本能的不舍和留恋。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去吃饭,然后像昨天一样,抓紧最后的时间翻翻英语作文模板,记几个高级句型。这才是最理智、最“正确”的做法。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只想躺在这里,任由这种陌生的情绪包裹着我,甚至……隐隐希望今天下午的阳光,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希望那场终场的铃声,能晚一点,再晚一点敲响?
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明明之前是那么讨厌日复一日的刷题,讨厌考试排名的压力,讨厌被约束的生活……为什么真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心里却涨满了不舍?我不知道,或许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得到答案。
就在这时,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个画面:
千莎在夕阳下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睛和那句“我相信你”;
惠祺留下那本厚重的错题本和决绝离开的背影;
王旭勾着我脖子大大咧咧的笑闹和篮球场上痛哭后又爬起的倔强;
还有教室里沙沙的写字声,下课铃响后的喧闹,黑板上擦不完的公式,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试卷……
也许
我讨厌的,从来不是高中生活本身。
我舍不得的,是镶嵌在这段时光里的人,是和这些人一起经历的一切。是那些痛苦的、挣扎的、欢笑的、温暖的瞬间,共同编织成了我再也无法复刻的青春,也是那些,陪伴着我一起成长的,那份独属于我的最珍贵的回忆,他们像一片片破碎的碎片一样,共同编织成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高三生活,它永远都会在我的人生回忆里闪闪发光,也会在以后每一个夜晚里,当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回想起会忍不住傻笑,也是跟以后相遇的人聊起来脸上会不自觉地浮现出骄傲和笑容。我可能……真的……喜欢上这一切了。
或许,这就是答案。
“小浩——吃饭了!”母亲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一如既往的温暖,带着家的烟火气。
这声呼唤像是一个温柔的开关,将我从汹涌的回忆和情绪中打捞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翻腾的不舍和感慨努力压回心底最深处。
“来了!”我扬声应道,声音恢复了些许活力。
我放下手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然后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家的灯光,母亲的饭菜香,和即将到来的、最后的告别。
午饭过后,胃里被温暖的食物填满,带来一种踏实而慵懒的饱足感。我回到房间,没有立刻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而是放任自己再次倒进柔软的床铺里,享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片刻的宁静与温存。
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十分钟前来自千莎的未读消息。
【理综考得怎么样】简单的问句,却带着她特有的关切。
我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轻快跳动:
【还行,感觉手感不错,算是正常发挥了】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的谦虚或自嘲,而是带着一种经过鏖战后的踏实自信。
消息几乎是秒回。
【不愧是你的强项啊!(★ω ★)】后面跟了一个闪闪发光的星星眼表情。
看着她发来的表情,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在手机那头微微睁大眼睛、带着由衷赞叹的模样。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丝微痒的甜意。
【哪里哪里】我习惯性地回复,但随即又补上一句,态度坦诚而认真,【不过再强,跟你比起来,感觉还是有点差距的,这一点我还是要正视的】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对她实力的清晰认知和尊重。
【哈哈哈】她发来一串笑声,【这一次说不定你就考得比我好呢!要相信自己呀!(??????)??】
【我也希望是这样】我笑着回复,心里却知道,分数的高低此刻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对话短暂地停顿了几秒。一种莫名的冲动促使我敲下了另一行字,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千莎……考试全部结束后,你能出门吗】
屏幕那头的“正在输入…”显示了片刻,才发来回复:
【应该……不能】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我爸妈说了,要等录取通知书到了之后,才放心让我出去……我大概,会在家里一直休息到那个时候吧】
果然如此。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确切的回答,心里还是忍不住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原来是这样啊…】我回复道,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
【浩溪你呢?考完有什么打算】她反过来问我。
我看着她的问题,几乎没有思考,手指就已经跟着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移动:
【我?我应该也会乖乖待在家里等通知书吧】我顿了顿,一股勇气莫名涌上【毕竟……感觉少了最重要的人,出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脸颊有些发烫。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久到我几乎以为她是不是被我的唐突吓到了,或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心跳加速,开始后悔是不是太冲动时,她的回复终于跳了出来。
【这样嘛…】她先是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省略号,仿佛在斟酌思考。然后,下一句话紧跟着出现,带着一种轻快而坚定的决心:
【那……我们就等通知书来的那一天,再一起出去吧!(▽)】
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雀跃和温暖。她懂了,并且给出了我最想要的回应。
【哈哈哈,好】我笑着回复,心情豁然开朗,【那就说定了!等通知书来的那一天,我去接你】
【嗯】她回了一个重重的、带着无比期待的肯定,【我等着】
约定达成后,我们两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甜蜜而微妙的羞涩之中。对话框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一个话题,却又都舍不得就此结束对话。
最后还是千莎先找到了借口,或者说,是责任感让她先清醒过来:
【那个……我要去复习一下英语了!最后一场了,不能松懈】她说道,语气重新变得认真起来。
【我也是】我立刻回应,【是该做最后的准备了】
【那就……考完再聊】她发来一个加油打气的表情,【英语也要加油哦,浩溪】
【我会的】我郑重地回复,【一起加油】
对话结束。我放下手机,却没有立刻起身。目光放空地盯着天花板上简单的纹路,嘴角的笑意却久久无法散去。
那个关于“最重要的人”和“一起去”的约定,像一颗被精心埋下的种子,在心底悄然发芽,带着对未来无比清晰的憧憬和甜美的期待。
深吸一口气,我重新坐起身。”最后一场了。”
再次拿起手机,我没有点开社交软件,而是熟练地找到了那个收藏已久的纯英语听力训练视频。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清晰而流利的英式发音如同溪流般缓缓涌入耳中,带着一种陌生的、却又象征着终点和新起点的韵律。
我闭上眼睛,让每一个单词、每一个句子尽可能地捕捉、理解。
当时针指向下午两点二十分,离最后一场英语考试入场还有四十分钟。我深吸一口气,拉上笔袋的拉链,那声轻微的“嘶啦”声,像是一个小小的仪式感信号。
“爸,走吧。”
父亲点点头,拿起车钥匙,眼神里是不同于以往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期待,更有一种仿佛看着雏鸟即将彻底离巢的沉默。
推开家门,午后的阳光一如既往地涌进来,带着灼人的热度。但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我心头莫名地涌起一个清晰的念头:
「等我下午再推开这扇门的时候,我就不再是现在的我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奔赴考场的高中生。门内门外,将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一步跨出,像是踏过了一条无形的时间分界线。
车程依旧短暂。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当车子再次停靠在考点附近时,心情却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这里依旧聚集着人群,却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终局感。有人还在争分夺秒地捧着小小的单词本或作文模板,嘴唇飞快翕动,做着最后的挣扎;更多的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高中马上前的躁动,热烈地讨论着考完要去哪里狂欢、要睡多久、要如何挥霍这个没有作业的漫长暑假。
我只是默默地穿过这片喧嚣,像一艘即将靠岸的船,内心平静而笃定。走向那栋我在这两天里进出数次的教学楼,走向那个我已经熟悉到能闭着眼找到座位的教室。
熟练地通过安检。坐下。广播里开始播放试音的音乐,是一首舒缓的英文老歌。在盛夏午后闷热而安静的教室里,这首平时或许会觉得聒噪的歌曲,此刻听来,旋律里却仿佛浸染了一层淡淡的、属于分别的味道。
我静静地听着,目光投向窗外。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欢快地从一棵树梢掠向另一棵,叽叽喳喳,无忧无虑。
「再过不久,我也能和它们一样,真正地自由了吧」我在心里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向往的弧度。
对我而言,这一切,真的快要走到终点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坐满。答题卡和草稿纸再次分发下来。我坐正身体,从笔袋里拿出那支缠着细软棕发的钢笔,指尖摩挲着笔身上细微的划痕——这两天的奋战,它是我最亲密的战友。
试卷到手。我习惯性地先翻到最后,看了一眼作文题目。还好,是考前准备过的类型。心中快速构建起框架,几个高级句式和大纲关键词在脑海中成型。
然后,便是等待。
广播里的音乐声停止,短暂的寂静后,一道清晰、标准、不带任何感**彩的英语女声从喇叭中流淌出来:
“Part One. Listening Comprehension...”
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战斗,也是最终之战,正式打响。
时间在听力材料的对话、阅读理解的篇章和笔尖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当我在作文答题区落下最后一个饱满的句号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
我停下笔,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检查选择题,而是先从头到尾,仔细地、逐字逐句地审阅了一遍自己的作文。检查语法是否准确,句式是否多样,逻辑是否连贯,卷面是否整洁。
确认无误后,才开始检查答题卡的填涂。一个个符号看过去,确保没有错位或遗漏。
当所有这一切都检查完毕,我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将胸腔里积攒了整整十二年,尤其是最后这一年所有的重负,都彻底地吐了出来。
然后,我将笔放下,身体微微后靠,静静地望向窗外。
「马上就要……彻底结束了」心底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小心翼翼地、近乎贪婪地观察着考场里的一切:身边那位不认识的男生还在蹙眉疾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左前排的女生紧张地咬着笔帽,检查着答案;窗外的阳光偏移了角度,在讲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再次无声地席卷而来。
太快了。快得让人恍惚。
明明感觉听力开始的指令还在耳边,怎么转眼间,两个小时就如流沙般即将漏尽?
属于我的——不,是属于我们的——最后两个小时的高中生涯,竟然就只剩下这最后的几分钟。
我不知道等一下铃声响起,我应该是放声大笑,还是应该热泪盈眶,抑或沉默地离开。心情复杂得难以名状。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试卷。这套卷子,将是我高中时代最后的答卷。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每一个都凝聚着过去的努力,也承载着对未来的期许。我仔细地端详着它,仿佛在看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件为我整个青春盖章认证的最终作品。
说不想结束,那是假的。没有人会永远怀念高三的苦役。
但真到了这一刻,又觉得这一切结束得有些过于仓促。仿佛一场盛大的演出,还没好好回味,帷幕就要急速落下。
从三年前的入学考试开始,到如今的高考结束。起点和终点,竟都以一场考试来标记。这或许,也是一种属于我们这代人的宿命般的巧合吧。考试,贯穿了整整三年的主线,而在今天,这条主线,终于要走到它真正的、彻底地终结。
我轻轻放下卷子,不再去看它。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如同最后的、急促的倒计时秒针,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听着这声音,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无情却又无比公平地悄然流逝。
在这无声无息却又能清晰感知的流逝感中,一个认知变得无比清晰而残酷:
这一切,真的就要结束了。
就在此时——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广播里的声音,冰冷、清晰,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平稳落下,不容置疑,也为一切,画上了休止符。
我的手指微微一动,随即彻底放松下来。
结束了。
我的高中生涯,就在这一声宣告里,正式地、彻底地结束了。
走出教学楼,傍晚的风立刻包裹上来,比午后的灼热多了几分凉爽和轻柔。落日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黄金,慷慨地泼洒下来,将眼前的一切——喧闹的人群、静默的教学楼,甚至空中飞舞的尘埃——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怀旧的滤镜。
风继续吹着,卷起地上几片孤单的落叶,打着旋儿。也吹起了我校服外套的衣角,拂动着我额前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碎发,带来一丝清爽的凉意。抬头望去,一群麻雀正排着不太整齐的队伍,慢悠悠地飞过被夕阳染成橘粉色的天空,归巢而去。
周围的声音不再是考试结束时的压抑叹息或紧张讨论,而是彻底迸发开的、如释重负的狂喜和喧嚣。相识的同学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用力拍打着彼此的后背,大声嚷嚷着“终于解放了!”“妈的再也不用早起了!”;不相熟的人也会相视一笑,默契地拿出手机,对着这片沸腾的、洋溢着青春终场喜悦的景色拍照,迫不及待地分享给远在其他考场的伙伴,共享这份苦尽甘来的自由。
是的,结束了。
高中这部漫长的、充满了汗水、泪水、欢笑与挣扎的连续剧,就在这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彻底杀青了。所有的剧本都已演完,所有的台词都已说完。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只需要等待最终的成绩单,如同等待一份迟来的剧评。而此刻,我们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毫无负担的当下——是去通宵狂欢,还是回家蒙头大睡三天三夜?
我站在涌动的人潮边缘,周围的欢呼声、尖叫声像潮水一样拍打过来,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异常遥远。脸上努力想挤出一个应景的笑容,肌肉却有些僵硬,最终只形成一个似笑非笑的、复杂的表情。
结束了?
支撑了整整十二年的目标,就在这两个小时里轰然倒塌。心里那块一直紧绷的巨石消失了,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塌陷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的缺口,呼呼地往里灌着带着凉意的风。我下意识地攥了攥手,指尖却只抓到一片虚无——那里再也没有需要背诵的公式和需要揣摩的范文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感,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个略显陈旧的透明笔袋,里面那张印着我呆滞照片的准考证,是这场盛大考试留给我的、最具体的实物纪念。
“真的……结束了啊。”我低声感叹,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不知道是解脱的喜悦,还是告别青春的淡淡伤感,或许两者皆有。
校门缓缓打开,人群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外面是更多等候已久的家长,瞬间,门口变成了相拥的海洋。父母们红着眼眶,孩子们笑着跳着,或激动地诉说着什么,或只是紧紧地拥抱,所有的焦虑和期待都在这一刻化为无需言语的亲情。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考场内,王旭大大咧咧地搂着林小鹿的肩膀,声音兴奋:“走了小鹿,说好的考完就去吃那家超贵的冰淇淋!哥们儿这次感觉能上500,必须庆祝!”
林小鹿被他带得踉跄一步,脸上笑着,眼神却下意识地飘向了远处教学楼外光荣榜上“北航”的招生海报。她轻轻“嗯”了一声,收回目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你可得保持这个劲头,大学也不准松懈。”
王旭的笑容顿了顿,随即搂得更紧,声音也低了八度,带着难得的认真:“知道啦……为了你,我也得拼命往里挤啊。”
我穿过一个又一个相拥的身影,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那个熟悉的位置。
父母果然等在那里。母亲的眼圈也有些红,但脸上是无比灿烂的笑容。父亲站在她身后,嘴角也带着难得的、轻松的弧度。
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地冲过去拥抱,也没有迫不及待地汇报考试情况,只是慢慢地走到他们面前,像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放学。
母亲立刻迎了上来,眼圈和鼻尖都是红的,她想笑,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下撇了一下,最终变成一个又哭又笑的激动表情。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接笔袋,而是先替我捋了捋被风吹得翘起的额发,手指带着微颤的暖意。然后才接过笔袋,紧紧攥在手里,声音哽咽得语无伦次:“结束了…好,结束了就好…我儿子…辛苦了…”
父亲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用他宽厚粗糙的手掌,极其郑重而又轻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在确认我的存在。然后他默默拿起我放在地上的准考证,用手指仔细地抹平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衬衫胸袋里,贴胸放好。我们一家正准备跟着他们走向停车的地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前方,却猛地定住了。
在校门旁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下,站着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晚风拂过,裙摆和她散落肩头的长发一同轻轻摇曳。夕阳的光芒从她身后漫射过来,给她周身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带着一种真实的、温暖而宁静的气息。
我眯起眼睛,看清了那张脸。
是惠祺。
她正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我许久未见的、轻松而真切的笑容,不再是教室里那个紧绷的、永远埋首题海的学霸,也不是操场上那个带着决绝意味告别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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