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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向导

林清闻站在回廊上,一时间有些无措,冰冷的隔夜空气吸入肺中,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这样傻站着,必须尝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至少为了未来的工作。

他鼓起勇气,轻轻咳了一声——虽然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但这声气音在相对寂静的清晨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祁凛挥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

林清闻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个自认为不会打扰到对方、又能让对方看到的安全距离。他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然后举起笔记本,朝向祁凛的方向。

纸上的字迹因为清晨的寒冷和些许紧张而略显潦草:「早上好。请问,我今天需要开始做什么工作?」

祁凛终于停了下来。他将柴刀利落地剁在木桩上,发出“铿”的一声闷响。然后直起身,拿起搭在旁边栏杆上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脸上和脖颈的汗水。

他目光扫过林清闻举着的笔记本,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依旧冷淡。

“等着。”

他只回了两个字,声音因为刚才的劳作而带着一丝轻微的喘息,但依旧没什么温度。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林清闻,弯腰将劈好的木柴拢到一起,抱起一摞,转身朝着主屋后面走去,很快消失在浓雾和屋角之后。

又是这样。拒绝交流,吝于言辞。

林清闻举着笔记本的手臂慢慢垂下,心里涌起一阵挫败感。他看着那柄还嵌在木桩上的沉重柴刀,以及地上散落的、劈砍得极其规整的木柴,默默地收起了纸笔。

他回到侧屋,开始简单收拾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将药品、记录用的相机、笔记本一一放好。过程中心神不宁,耳朵却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大约一刻钟,主屋后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水声,似乎是祁凛在清洗。又过了一会儿,主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林清闻下意识地站直身体,看向门口。

祁凛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同样是靛蓝色的长袖土布上衣,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向后捋去,露出了完整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睛。洗去汗水和尘土,他冷峻的眉眼更显清晰,但也更显疏离。

他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碗里冒着微微的热气,走到林清闻的侧屋门口,并没有进去,只是将碗递了过来。

碗里是大半碗浓稠的、看不出具体内容的糊状食物,颜色暗沉,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奇异的草药清香,夹杂着谷物本身的味道。

“吃。”他言简意赅,眼神示意了一下碗,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无波,“寨里的早饭。吃了能御寒湿。”

这算是……解释?还是仅仅陈述事实?

林清闻迟疑地接过陶碗。碗壁温热,驱散了一点他指尖的冰凉。他看着碗里那看不出原料的糊糊,又看看祁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对于习惯了城市精细饮食的他来说,这卖相实在让人缺乏食欲,甚至有些可疑。

但他没有选择。而且,对方应该并没有恶意——至少,这碗食物代表着最基本的生存供给。

他低下头,用碗里放着的一把小木勺,舀起一点,小心地尝了一口。

味道很奇特,并不难吃,有一股浓郁的杂粮香气和明显的草药回甘,但绝对称不上美味。口感粗糙,划过喉咙时有些拉嗓子。

他默默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祁凛就站在门口,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吃,那目光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像是在监督一项必要的程序完成。

这种被监视着进食的感觉让林清闻如坐针毡,但他还是努力将大半碗糊糊都吃了下去。胃里有了温热的东西,身体好像真的暖和了一些。

见他吃完,祁凛伸过手,将空碗接了回去。

“辰时三刻,”他看了一眼雾气弥漫的天色,报出一个传统时辰,“神坛外等。”

说完,他拿着空碗,转身就回了主屋,再次将门关上。

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没有询问他睡得如何,没有介绍今天的安排,甚至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只是下达了指令:辰时三刻,神坛外等。

林清闻站在原地,嘴里还残留着那奇特食物的味道。他看着再次紧闭的主屋门,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像一座被浓雾和冰雪覆盖的山。你能感受到他强大的存在,能接收到他提供的、最基本的生存所需(庇护所、食物、指令),但却无法靠近,无法理解,更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情。

他就像一个严格按照某种古老程序运行的机器,而林清闻,只是这个程序运行时需要附带处理的一个外部变量。

距离辰时三刻还有一段时间。林清闻收拾好心情,拿出相机和笔记本,开始检查设备。他不知道自己具体要等什么,但做好准备总没错。

浓雾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因为时间的推移,光线的变化,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当时辰差不多到时,林清闻深吸一口气,背起相机包,拿好笔记本,走出了侧屋。

他依言来到吊脚楼前方不远处神坛区域的外围。那里立着几根雕刻着繁复图案的石柱,界定着神圣与世俗的边界。

祁凛已经在那里了。

他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一些的靛蓝色衣裤,头发也仔细整理过。他没有戴傩面,但神情肃穆,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一种与清晨劈柴时截然不同的、不容亵渎的庄严气场。

他看了一眼准时到来的林清闻,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目光便投向神坛深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神坛内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一位穿着传统服饰、须发皆白、手持古朴藤杖的寨老,在一个年轻族人的搀扶下,缓缓从雾中走了出来。老人面容沧桑,眼神却异常清澈锐利,目光先是落在祁凛身上,带着认可与嘱托,然后便看向了林清闻这个陌生的外来者。

祁凛上前一步,用乌斯语对老人说了几句什么,语气恭敬。老人听着,视线在林清闻身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

然后,祁凛侧过身,用汉语对林清闻简短地介绍:“这位是龙阿公,族中耆老。”然后又对龙阿公说了句什么,大概是介绍了林清闻的身份。

龙阿公朝着林清闻微微笑了笑,笑容很淡,带着长者的威严和审视。他说了几句乌斯语,语调缓慢而苍老。

旁边的年轻族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翻译道:“阿公说,欢迎文化站的同志。神子会带你了解傩面。规矩,要守。神灵,要敬。”

林清闻连忙郑重地点头,拿出笔记本,写下:「谢谢阿公,我一定遵守规矩,用心记录。」然后展示给老人看。

龙阿公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林清闻真诚而略带紧张的神情,再次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初步认可了这个安静的记录者。

简单的见面后,龙阿公便在族人的搀扶下离开了,身影缓缓消失在雾中。

祁凛转回身,面对林清闻。此刻,他的身份似乎完全切换成了“神子”和“引导者”。

“跟我来。”他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正式的意味,“带你认路,看第一批可以记录的面具。”

他终于要开始履行“向导”的职责了。

林清闻立刻打起精神,握紧了手中的相机和笔记本,跟上了祁凛的脚步。

两人前一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走进了那片被浓雾和神秘笼罩的神圣区域。脚下的石板路好像都变得更加光滑古老,空气中也弥漫着更浓郁的香火气息。

祁凛的步伐不快,应该是刻意照顾着林清闻的速度和观察。他指向沿途一些不涉及核心禁忌的雕刻、器物,用简洁的语言介绍着它们的名称和大致用途。

“那是镇路石兽。” “那是敬祖的香炉。” “那边是存放普通仪仗的侧屋,非仪式时不可入内。”

他的讲解客观、冷静,像一本会行走的、精简版的说明书,没有任何多余的延伸或情感色彩。

林清闻努力地听着,快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关键词,同时用相机拍摄下这些具有代表性的外部景象。

走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广场边,祁凛停下了脚步。广场中央矗立着几根更高的石柱,上面悬挂着一些形制相对古老、但看起来日常可见的傩面。

“这些,”祁凛抬手指向那些面具,“是‘二十四诸天’中的部分面相,可在此记录。角度、距离,不可逾越地上刻线。”

他划定了一个非常明确的界限。

林清闻顺着他的手望去,看到那些或威严、或狰狞、或慈祥的木雕面具在雾气中静静俯视着下方,空洞的眼眶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故事。他深吸一口气,professional的本能压过了内心的些许怯意,调整相机参数,开始认真地从不同角度拍摄起来。

祁凛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沉默地看着他工作,既不出言指导,也不打扰,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或者监视者。

只有当林清闻因为寻找角度,无意识地脚尖快要碰到地上那道浅浅的刻线时,祁凛冰冷的声音会立刻响起:

“线。”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林清闻会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脚,心跳漏跳一拍,然后赶紧后退一步。

工作就在这种沉默、紧张、却又异常专注的氛围中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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