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问着我咯,要说这事儿也挺奇怪,那伙山匪以前从没犯过如此大事,这一下竟都敢劫军粮了。”
她问两人:“你们说,这伙山匪会不会不知道自己劫的是军粮啊?”
脸上有条疤的那兄弟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被抓的那几个只说自己是听山匪头头命令,看到是粮食也就冲下来了,没想到给自己要的竟然是会砍头的玩意儿。”
萧绫梦喝了杯茶,消化了下哥俩话中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伙山匪,曾经名不见经传,几乎没有闹过事,所以未被官方注意过,结果有一天,不知道哪里知道能在纯原县干上一票,于是集结起来,将军粮给劫了,将押粮官给杀了?
刀疤兄点点头:“对,所以我们暗地里都在猜测,这伙山匪并没这么简单,怕是有其他背景在。”
刀疤弟弟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如今那伙山匪已经又散了,这下就很难再抓了。”
是啊,山匪大多数由各地流民组成,聚在一起是匪帮,散开来在人群中,是谁都有可能。
萧绫梦抬头看了看整个大厅中的人,心下不禁想:“这个大厅中,是否也有山匪呢?是否也有人,曾经参与了那场导致自己全家身亡的大劫案。”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刀疤哥神神秘秘的朝两人招招手。
“什么?”
“据说那雁王啊,当年就是被北燕可汗掳走的,和他那个名动京城的美丽母妃一起,尹娘娘被救回来之后就已经疯了……”
刀疤弟了然笑了下:“中原女人金贵,又是宫墙里养出来的细嫩角儿,在北燕那满是豺狼虎豹的窝,怕是承受不了几次……”
“所以雁王此次才会如此恨。”
……
他们接下去了的话萧绫梦只觉得越听越刺耳,都是些市井男人喜欢说的荤段子,她不乐意听,赶紧喝完碗中最后一滴茶,起身告辞。
萧绫梦边往外走边思索方才听到的消息。此事最诡异的点就在于那伙突然出现的劫匪,听刀疤哥的意思是劫匪也没被抓完,抓到的都是些听令行事的小喽啰,不知自己为何要上,不知等着自己的是要掉脑袋的死罪,死得不明不白,往尸坑里一抛,再过几年就谁也记不住了。
山匪集结需要时间,她离开纯原县时,完全没听说哪里有流民聚集成山匪的苗头。
萧绫梦在路上走着,忽然想到还得问问他们,爹娘的尸首,是被一同扔进弃尸坑,还是有人交了银子帮忙收起来了。这时,她听到背后有人换她:“姑娘。”
萧绫梦疑惑转头,一瞬间头上剧痛传来,双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刀疤两兄弟相视一笑,那个年长些的一改方才满脸憨厚的模样,怪笑一声:“我就说了,这是个没把儿的,才不是你说的兔爷儿。”
瘦些的似乎有些失望,贪婪的往萧绫梦身上看了又看,完全不是方才在酒楼中那副好相处的模样。眼露精光,恨不得能用目光看穿她,来回巡视许久后,最后难耐地咽了咽口水,问道:“老大那边什么指示?”
“还能什么指示,把人带回去呗,前些日子死了的那波不得找人顶上吗,老黑他们都在催了。”
瘦些的似是觉得晦气,啐了一口:“让那个狗东西平时悠着点悠着点,把人搞死了这么多,仗着自己是二当家介绍来的,就为所欲为是吧。”
“那也没办法,那波送去的都被退回来了,二当家让他自己处理,这老色魔不得抓紧享用。”刀疤脸冷冷一笑:“也就是觉得大当家不知道他这点破事,就在那瞎搞……”
“行了行了,让二狗过来,把这人收了吧。”
他俩吹了个口哨,拐角阴影处突然窜出来个人,面容粗躁,身体敦厚的老实汉子模样,路上看到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看到地上躺着的萧绫梦,邪笑了一声:“呦吼,兔儿爷,陈哥,你啥时候换口味了?”他顺手搭在陈哥,也就是刀疤脸的肩膀上,看似很熟的模样,刀疤脸哼了一声:“女的,兔儿爷二当家那里够多了,这个用来补被老黑弄死的那几个。”
这下二狗还有些嫌弃:“这小身板,能行吗?”
刀疤脸陈哥嗤笑一声:“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他收腰缩下巴学了下方才萧绫梦给他们斟酒的动作,竟还有三分像。
“我一看,这妮子定是大当家说的那些大家闺秀,装扮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此处会自己情郎的,那不得赶紧先抓来,不然跑丢了就可惜了。”
他在露出学动作时,袖子短了一节露出了手腕,上边纹着一颗星星。而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的二狗,手腕处也有一颗星星。
几人一起哈哈大笑,很是快活。自然也没看到,倒在地上的萧绫梦,将自己腰间的匕首往侧边推了推。
萧绫梦先是被当成牲畜那般,扔进发臭的咸鱼车中,上面是一层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咸鱼,下面一层隔出了个极小的空间,堪堪一个女子身形的人可以躺进来。将她扔进去后,那个刀疤伸手将木板敲了敲,徒手将木板挖出了一颗圆形坑。
“哎?你把我车挖坏了,干什么呀!”老黑听着挺不高兴的,应该很是爱护自己这辆咸鱼车。
刀疤‘啧’了一声:“你傻啊,就这么把人放进来,等下等到地方了,人不么憋死了,不么已经被你这破车臭死了。”
“就是。”瘦点的那人帮腔道:“你是哪里找来的这破玩意儿,怎么这么臭,我站边上都要被熏晕了。”
老黑得意洋洋的:“你们懂什么,等到了关口,就能知道哥哥我的安排有多绝妙了。”
萧绫梦刚被扔进去时,着实是被臭得恍惚了一阵,简直就是还不如直接晕过去,说是酷刑都不为过。她胃里一阵反胃,又得紧闭着眼睛假装还晕着,着实是个极为罕见的考验。
好巧不巧,刀疤还在边上说了句:“可别了吧还绝妙呢,你看人晕着的,脸都被你这破车臭绿了,要不是我给她挖个洞,我看这人也定是熬不过五里路。”
听这话,即便闭着眼,萧绫梦都能感觉有两道观察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她一边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一边放轻呼吸,闭着眼睛不让人看出端倪来。所幸这三人心思没有完全放在这里,看了几眼之后,老黑把木板一盖:“行了行了,不就挖个坑通下空气嘛,我这车刚买的没想起来,久了我也能想到啊。”
这三人关系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反正就谁也不服谁,硬是要争出个胜负,一路上边拌嘴边推车,把车推得歪歪扭扭,颠来倒去。里面的萧绫梦捂着自己的嘴,痛苦忍受。
“没事的没事的。等到了地方就好了。”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刀疤手上的那块纹身,与山间寺庙黑衣人手上的纹身相同,不知这几件人到底有什么联系。
方才听那个刀疤说先前已经死了一波人,听他话那都是些被当成货物的女子。看三人绑架人的手段不是新手,应是有成熟的流程与规模,很大可能刀疤两人是在市集物色,老黑为帮手,那么过会儿定是有人会来接应。此事,她自愿做鱼饵。
单单看这车,老黑的安排也着实精妙。这辆车藏人的地方正好被草皮席挡住,如果不是特地把所有咸鱼都搬出去仔细掀开木板看,完全不会发现下面那层别有洞天。再加上三个男人往边上一站,又将边边角角全部挡得严实,活脱脱的就是三个勤快朴实的渔民在为生计奔波。
一路颠簸,萧绫梦借着那块小圆坑偷看这外界。他们一路从热闹的集市颠簸至关口。
萧绫梦正寻思着这三人的身份,忽得外界有什么撞了推车一下,这一下撞得她又重重磕在木板上,只听外面有人说:“哎呦真是不好意思,一下没停住,撞了哥哥们的车。”
那人音色纯澈清丽,似是个年轻人。通过圆形坑看去,那人一身书生打扮,背上背了个书篓,上面插着几根茱萸,站在几人面前,满头大汗的道歉。
刀疤似乎很是不耐,破口大骂:“眼睛被狗吃了?走路不看道吗?敢撞你爷爷我的车?”此人不需要假装好人物色人选时,顿时凶相毕露,那块咧到嘴角的刀疤给他面容添上了不少凶意。
那书生一见他如此生气,先是一愣,后赶忙道歉:“实在抱歉,方才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没站稳。”
刀疤男人还想再说什么,被瘦猴一样的人拉住了,那瘦猴满脸带着笑,看上去比刀疤男人亲切了不少:“哎呀,正晌午呢,这日头也着实有些热了,小公子我看你衣裳穿得也很多,可能有些闷到了,我看你面色也有些发白,还是赶紧将外裳脱了吧。”
那书生先是被刀疤吓到,这会儿瘦猴出来唱白脸,心下自是与他亲近起来,不疑有他就将外裳脱了放书篓里背着,还连胜道谢:“确实凉快许多。”
瘦猴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不远处的关口护卫兵瞧见了他们:“你们几个!聚在那边干什么?”
山匪之乱后,原本自由出入的关口也有了护卫兵看文书,对于这种几人聚集的模样他们也十分敏感,谁都不想山匪在自己手上自由出入,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杀身之祸,因此现在对来往行旅之人的看查更是严格许多。
不过两位护卫兵尚未走近,就被咸鱼车熏得捂住口鼻停在原地不肯走近。
“什么玩意儿,这么臭!”其中一人捂得严实,瓮声瓮气地喊。
只见方才还凶神恶煞威胁书生的刀疤,上前憨厚一笑,对着两位护卫兵抱一抱拳:“我们兄弟三人乃黄龙湖渔夫,前些日子大丰收,打来的鱼都来不及吃,就腌了些做咸鱼,自家的手艺,官爷们带几条走回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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