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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种火初燃

几日后傍晚,马车停驻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连日赶路,干粮吃得人嘴里发苦。裴涯看着粼粼波光,活动了下筋骨,提议道:“每天啃干粮,嘴里淡出鸟了!我去弄几条鲜鱼打打牙祭。”他看向姜煦,已是征询而非通知的口吻。

姜煦颔首:“有劳你了。”他本可留在车上,但今日却鬼使神差地跟着裴涯走到了河边。他并未下水,只是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坐下,安静地看着。

裴涯利落地脱掉上衣,赤着精壮的上身,将裤腿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腿。他踏入清凉的河水中,水流没过膝盖。他屏息凝神,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水下游弋的鱼影,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夕阳熔金,泼洒在裴涯古铜色的、线条分明的背肌和臂膀上,汗水与河水混合,折射出耀眼的光泽。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逆光中宛如刀刻斧凿,湿漉的黑发贴在饱满的额角,被河水冲刷过的皮肤下仿佛奔涌着无穷的精力,整个人如同岸边一株迎着落日野蛮生长的劲松,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这画面冲击力过强。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能灼伤人的鲜活气息,让向来从容的姜煦呼吸微微一滞,他视线下意识地、有些仓促地移开,转而投向潺潺流动的河面,仿佛那粼粼波光能冷却方才那一瞬的悸动。

只见河中鱼影倏忽,裴涯全神贯注。骤然,他手臂如电刺出,水花四溅!再抬手时,一条肥硕的河鱼已在他手中奋力挣扎!

姜煦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由衷赞道:“好身手!”

裴涯淌水走回岸边,水珠顺着他健硕的胸膛滚落。他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将那条还在扑腾的、滑不溜秋的活鱼径直递向姜煦,眼中闪烁着促狭和明显的挑衅:“活鱼,敢抓吗?韩商?”他的语气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期待。

姜煦看着递到眼前的活物,以及裴涯眼中毫不掩饰的“看好戏”意味,那点难得的好胜心被微妙地挑动了。他只犹豫了一瞬,便伸出手接过了那条鱼。滑腻冰凉、粘稠湿漉的触感瞬间包裹手掌!鱼身剧烈地扭动挣扎,鳞片刮擦着手心,那股源自生命的、不受控的力量让毫无经验的姜煦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他手指一松!那条鱼“啪嗒”一声掉在岸边石头上,奋力一弹,眨眼间就蹦回了河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安静了一秒。姜煦看着自己空荡荡、还残留着滑腻触感的手,又看看消失的鱼影,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窘迫,下意识地低声道:“呃……抱歉。”

裴涯将姜煦这难得的“失态”尽收眼底,尤其是那一闪而过的尴尬,让他心情大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无碍无碍!”

他一边笑着,一边重新走向河中,声音带着调侃,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分享意味:“就是想让你也感受下这活物的劲儿!怎么样,比看你那些案牍文书有趣多了吧?你们这些公子哥,锦衣玉食是好,可少了很多像这样接地气的乐子呢!”

姜煦站在原地,看着裴涯再次专注捕鱼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那滑腻、挣扎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裴涯爽朗的笑声和话语也在耳边回荡。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点烟火气和甚至可以说是鲜活的感觉,悄然拂过他向来沉寂的心湖,激起一圈微澜。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看着,眼中情绪复杂难辨,但那份因“失败”而生的窘迫,已悄然被一种更深的触动所取代。

篝火燃起,烤鱼的香气弥漫。两人围坐火堆旁,裴涯熟练地翻烤,姜煦安静地看着跳跃的火焰。裴涯因成功“捉弄”了对方而心情舒畅,姜煦则咀嚼着那“接地气的乐子”和方才的体验,对裴涯口中的“生活”有了一丝模糊的好奇。南疆的路,在星光与篝火映照下,似乎不再那么沉重冰冷。

烈日炎炎,蝉嘶如锯,空气里翻腾着肉眼可见的热浪。拉车的枣红马口吐白沫,前蹄一软瘫在道旁树荫下,任凭裴涯如何拽缰绳也只是喷着粗气,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歇脚。”裴涯抹了把淌进眼里的汗,刀鞘“铛”地敲在车辕上,震落几片焦卷的叶子,“再走下去,马肉能直接上烤架了。”

车帘一动,姜煦探出身来。他指尖悬停在一片宽草叶上方,避开叶脉上缓慢爬行的毛虫,蹙眉问:“裴涯,此地……当真没有蛇?”“放心,要有也是夜间才有,这么热的天,出来就得变蛇干。”裴涯说罢,利落地从车底抽出一张青布毯子,仔细抖开铺在平整处:“委屈你当回接地气的神仙——总比闷在蒸笼似的车里强。”

姜煦眉尖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到底还是离开马车走到毯子旁,矜持地侧身坐下,脊背挺直如松。忽听头顶“扑棱”一声,两只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抖落几片碎叶。“看来占了雀儿的纳凉处。”裴涯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嘴角噙着浅笑,“你且忍忍,它们叫唤累了自会消停。”姜煦接过水囊,指尖在囊口顿了顿才饮下一小口。他仰头望着树冠间隙漏下的光斑,忽然道:“这倒让我想起幼时……”

话还没说完,只见头顶忽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喳喳”声。那两只麻雀箭一般俯冲下来,翅膀几乎扫到他的玉簪。姜煦挥袖格挡,一抹温热湿黏之物却精准地落在他袖口云纹上,刺目的白点晕开在深青底料上。

“噗——”裴涯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雀儿嫌您这身行头太招摇,抢了它们风头呢!”

姜煦死死盯着袖上那滩刺眼的污迹,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面上却只浮起一丝淬冰的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处尚未出我封邑,连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扁毛畜生都该归我所有。我在此稍驻,轮得到它聒噪?”

“嚯,封邑!”裴涯眉梢微挑,刀尖漫不经心地在泥地上划了个圈,“照此说来,在下此刻岂非也在封君地界?”他忽然倾身,嘴角噙着一抹促狭,“那裴某这副身家,是否也归‘封邑之主’调度?管束衣食……兼及袖上污痕?”

姜煦正专注于袖口,闻言猛地抬眼,眸中怒火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他下颌线骤然绷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份狼狈与恼意,声音刻意压平,却透出磨砺砂石般的冷硬:“裴涯!你既领职受禄,自是我麾下之人。此地虫蚁滋扰,速清!”

裴涯瞧见他强作镇定、耳根却悄然染上薄红的样子,觉得此人甚是有趣,眼底笑意更深。他利落地点了下头,刀鞘轻磕靴侧:“大人放心,护卫之责,裴某不敢懈怠——”目光扫过姜煦衣袖,又促狭地瞥了眼天空,“虫蚁飞鸟,皆在驱离之列,断不敢再惊扰封君。”

姜煦没好气地横他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怒,不如说是带着“懒得与你计较”的无奈。他不再言语,只猛地一甩衣袖,仿佛要将那污迹连同裴涯恼人的话语一并挥散。随即起身返回车内换了一身简便的衣物,随后才坐回毯子上缓缓躺倒,准备休息。毯子短小,他颀长的身体只能微微蜷着,却仍固执地保持着仪态。烈日透过枝叶缝隙,投下晃动的光斑。他凝视着那些游移的金点,周遭的流水声、风声、虫鸣渐渐淡去,意识如沉石般向着熟悉的虚无深渊滑落……

突然一阵嘲砟的乐曲传入耳中。姜煦倏然睁眼。裴涯正盘腿坐在树根旁,大刀肆意放在腿边,修长手指间夹着叶子凑到唇边。粗粝刺耳的调子骤然撕裂静谧——荒腔走板的《鹧鸪飞》,惊得那两只鸦雀扑棱棱飞远,也像一把生锈的钩子,将姜煦的神智狠狠拽回躯壳。

“难听?”裴涯挑眉,随手扔掉柳叶,“总比你躺着半死不活着强。”那曲调残响钻进姜煦耳中,竟莫名勾连起儿时乳娘模糊哼唱的摇篮调。他猛地闭上眼,压下心口一丝陌生的悸动。而裴涯粗糙的指腹,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叶子的边缘——父亲生前,也爱在打铁炉火旁吹这样的叶笛。

曲调未结,远处传来清脆的童音:“大哥哥!”一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从田埂跑来,粗布衣裳洗得发白,胳膊上沾着些草汁污渍。她好奇地打量着二人:“你们是路过的商人吗?”

裴涯不动声色地挡在姜煦前半步,温声道:“小妹妹,这附近可有茶肆?”

“我家就卖凉茶呢!”小姑娘眼睛一亮,“我带你们去呀!”说着就要来拉裴涯的衣袖。

姜煦忽然开口:“等等。”他目光落在女孩衣襟上一处暗红污渍,“你衣裳沾的是什么?”

“是、是朱砂啦!”小姑娘慌忙拍打衣襟,”“阿娘说画符时不小心……”

裴涯与姜煦交换了个眼神。他蹲下身,从怀里摸出块饴糖:“你们村里有人会画符?真厉害。这糖请你吃,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小姑娘看见糖就走不动了,“好啊好啊,大哥哥你们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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