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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心意难诉 欲语还休

七八年了!这个徽记如同一个飘渺的传说。他曾无数次想象,那位能在朝廷铁腕下、在滔天大火中施展乾坤手段将他救出的“大人物”,该是何等神秘莫测、权势滔天的存在。或许是某个隐世高人?或许是朝中某个位高权重却深藏不露的重臣?他从未想过,也绝不敢想……会是姜煦?!

这个念头如同九天惊雷,劈得裴涯脑中一片空白。他捏着书页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泛白,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姜煦尚未回来。

目光再次死死钉在那片墨色的柳叶上。这信纸……是密信!这徽记……绝无仅有!姜煦的身份、地位、能力……他能在朝堂江湖间游刃有余,他能调动连自己都看不透的力量……所有零散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枚小小的、夹在书页间的柳叶徽记,瞬间吸附、串联、点亮!

那个雨夜炼狱般的火光,亲人绝望的眼神,浓烟中兄长最后的嘱托,被拉扯带走后的天旋地转……然后是漫长的、隐姓埋名的逃亡,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沉重枷锁……所有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是他!当年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神秘恩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清冷孤高、一路同生共死、甚至为自己上过药的姜煦!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如同惊雷在颅腔内炸开,瞬间剥夺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是难以置信的愕然,是滔天巨浪般的感激,是命运弄人的荒谬感,还有一种瞬间涌起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想要立刻冲出去质问和确认的冲动!

但他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姜煦……那个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姜煦……竟然就是……?他如此谨慎的人,怎会把这封带有柳叶徽记的密信夹在书中?是疏忽?还是……某种他不敢深究的、只对他裴涯才有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像被沸水泼过的雪地,一片滚烫狼藉。

裴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露出的一角信笺,按照原来的折痕和位置,轻轻推回了书页深处。然后,他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合上了那本《山水注》,将它端端正正地放回姜煦原先摆放的位置,仿佛从未动过。

做完这一切,他才脱力般地靠回椅背,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冷汗。他呆呆地望着那本看似普通的书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茫然、无措、一种几乎将他淹没的感激洪流……以及,在那洪流深处,似乎还翻涌着某种更陌生、更让他心慌意乱的情绪,搅得他胸腔酸胀发烫。种种情绪在他眼中激烈地交织、混作一团,辨不分明。

原来,他追寻多年的恩人,竟然就在身边!

原来,他一直同行、观察、甚至……不自觉地想要靠近的姜煦,就是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人!

巨大的荒谬感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冰与火在他胸腔里猛烈对撞。但在这冰火交织之下,似乎还有一股暗流在涌动,一种比纯粹的感激更滚烫、比重逢的喜悦更让他手足无措的东西,悄然滋生,让他不敢深想。这份沉重的恩情,如今像一座山压在了他的心上,而山影之下,似乎还藏着另一个模糊的影子,让他既想看清,又本能地想要逃避。

“咔哒。”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门闩拨动的声音。

裴涯浑身一僵,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翻涌的巨浪被他强行压下,只留下深不见底的幽潭和一丝极力掩饰却依然泄露的复杂光芒。他迅速调整坐姿,目光投向门口,等待着那个刚刚被他重新定义了身份的人走进来。

那晚之后,裴涯的心境彻底变了。山风依旧,路途依旧,身边的姜煦也依旧清冷疏离,指点江山,运筹帷幄。但在裴涯眼中,一切都覆上了一层全新的、沉甸甸的光晕。那句几乎冲口而出的“恩人”,在他舌尖滚了千百遍,最终却被他死死咽回肚里。

他不敢问。

这份恩情太重,重逾泰山。贸然相认,是感激涕零?是誓死追随?还是……会让这份因共同经历而逐渐形成的、看似平等的同行关系,瞬间崩塌,变回纯粹的恩义?裴涯不确定姜煦想要什么,更怕自己的莽撞会打破姜煦苦心维持的某种平衡,或者……暴露那个被尘封的、属于“舒怀瑾”的过去,给姜煦带来麻烦。于是,他选择了沉默,将翻腾的心绪死死压在心底,只是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更频繁地落在姜煦身上。

起初是刻意的探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想找到更多佐证,证明那晚书中的柳叶徽记并非偶然,证明姜煦就是那个“大人物”。然而,佐证没找到多少,一个更让他心绪复杂的发现却渐渐浮出水面。

姜煦此人,心思缜密,布局深远,这是裴涯一路行来深有体会的。可不知从何开始,在保管一些信笺、纸条这类小物件上,他不再阅后即燃,他似乎有种……在裴涯面前的、独特的放松姿态。

裴涯开始留意到那些姜煦处理信笺的方式:

在驿站简陋的客房,姜煦看完一封玄鸟密信,沉吟片刻,将其仔细折好。他没有放进任何有锁的匣子,而是拉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半旧书匣的抽屉——那里面堆着他常看的几本书和零散笔记——信笺就被他随意地塞在了最上面那本《山水注》和一本地理札记之间。抽屉甚至没有完全合拢。

行至某处茶寮歇脚,姜煦收到属下递来的密报,他快速浏览后,指尖一捻,那张薄薄的纸片便被折成更小的方块,然后塞进了他随身那卷《舆地纪胜》的书封内侧夹层。那书封是硬壳的,夹层颇深,但并非完全隐秘。

甚至有一次,裴涯半夜突然转醒,借着窗棂透进的微弱月光,他看见对面榻上的姜煦似乎刚处理完什么,将一张写满小字的纸仔细抚平折好,然后拉开书匣抽屉,将它压在了书匣最底层的一本旧账册下。做完这一切,他才安然躺下。

之后再坐在火堆旁时,姜煦才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纸条自各处翻出,确认事件处理后再扔至火中。

这些地方——他的书匣、他随身携带的书封夹层——虽然是他自己的物品,但并非不可接近。那个书匣就放在桌上或榻边,裴涯触手可及。只要他拉开那个抽屉,或者拿起那本书,就能轻易接触到里面的秘密。姜煦对此似乎毫无戒备,在裴涯面前做这些动作时,自然得如同整理自己的衣袖。

裴涯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攫住了。

是感动。这份在私人物品上的“不设防”,像无声的暖流,缓缓注入裴涯被血仇和恩情冰封已久的心湖。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姜煦的私人领域里,他的存在,是被默认为安全无害的。姜煦默认了这份同行中建立的信赖,默认了裴涯不会去翻动他的书匣,窥探他的书封夹层。这份基于私人空间的信任,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裴涯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被接纳感。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奈和一丝焦灼。

“韩商啊韩商……”裴涯在心中无声叹息,看着姜煦又一次将一张写着潦草字迹的纸条拉开书匣抽屉,将它插进一本诗集的书页里,动作流畅自然,“你如此谨慎的一个人,算无遗策,步步为营,怎么偏偏在我面前……对这些要紧东西的存放,这般‘随意’?”

他深知情报的重要性。姜煦的信赖是珍贵,但这存放方式,在裴涯看来,依旧不够稳妥。万一书匣被窃?万一书不慎遗失?万一……有更狡猾的敌人?这份信赖本身,让裴涯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保护欲——他不能让这份信任落空,更不能让姜煦因此陷入危险。

这份认知让裴涯更加沉默。他开始下意识地、不动声色地替姜煦留意他书匣和随身书籍的安全。姜煦离开房间时,裴涯会“顺便”将书匣推到桌子更靠里、更不易被碰落的位置;在嘈杂的茶寮酒肆,他会“不经意”地扫一眼姜煦放在手边的书卷;甚至在客栈,裴涯会默默地在姜煦睡下后,留意房门是否栓好,窗户是否紧闭。

他像一个无声的守护者,守着姜煦的秘密存放地,也守着姜煦这份对他私人空间的开放姿态。这份守护,既是对恩情的偿还,更是对这份沉甸甸信任的无声回应。

偶尔,姜煦会察觉到裴涯过于关注他的目光,或是他整理书匣位置的小动作,抬眼看来。裴涯便会立刻移开视线,或是故作轻松地挠挠头,指向远处的山峦岔开话题:“韩商,你看那片云,像不像只狗?”拙劣的掩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狼狈。

姜煦通常只是淡淡一瞥,眼眸里看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并未深究裴涯那一瞬间的走神或多余的动作。他只是顺着裴涯所指的方向望去,平静地应一句:“嗯,是有些像。”然后便不再追问。

这平静的反应,甚至有时姜煦在裴涯“整理”过书匣位置后,下次取书时也毫无异样地直接拉开抽屉,仿佛那位置本该如此,更让裴涯心中那团名为感激与守护的火焰,烧得更旺,也更添了几分酸涩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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