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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泪诉尘案

越靠近陶县的方向,空气仿佛也带上了一种无形的沉重。裴涯能感觉到姜煦的沉默比往日更甚。他不再谈论任何计划或线索,只是沉默地赶路,目光时常投向远方,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是追忆故人的温暖?是目睹故居被毁的愤怒?还是对那场滔天冤屈的无力与不甘?

裴涯没有打扰他。一如既往的贴心守护。姜煦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接过水囊,或者淡淡地“嗯”一声。但裴涯注意到,当自己走在姜煦身侧,用身体替他挡去一些侧面的风沙时,姜煦紧绷的肩线会微不可察地放松一丝。

官道延伸,车马渐多,远处开始出现村庄的轮廓。陶县,那个承载着沈砚过往、也埋葬着他最后家园的地方,越来越近了。姜煦坐在车里,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县城轮廓,握着铜钱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裴涯牵着马,马车歪歪扭扭地走在狭窄坑洼的土路上,风尘仆仆。姜煦撩起帘子,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凋敝的城郭。他沉默片刻,声音有些低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却异常清晰:“裴涯,到了。”

裴涯将马缰绳在路边一根歪斜的木桩上绕了两圈,动作沉稳利落。他抬眼看向姜煦,微微颔首,眼神一如既往的沉静,如同深潭:“当心。”

姜煦避开人流,拐进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两侧坍塌泥墙挤没的陋巷。巷子深处,尽头处孤零零地杵着一个破败的院子。院墙早已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裂开几道狰狞的口子。一扇歪斜的木门虚掩着,门板腐朽,露出几个黑洞,风一过便发出吱呀呻吟。院中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几间低矮的房屋塌了大半,断壁残垣在夕阳的余烬里投下扭曲拉长的阴影,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沉。

两人放轻脚步,如同融入这片废墟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破门。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院中时,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断墙后传了出来。

“……沈大人啊……是我对不住您……小的该死啊……呜呜呜……”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事竟能害您至此啊……呜呜呜……沈大人……小的对不住您啊……”

姜煦的脚步瞬间凝固。那声“沈大人”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早已结痂的心口最深处,猛地一搅!他甚至没有思考,身体的本能已快过思维,右手一把抽出了裴涯腰侧悬着的匕首!

冰冷的刀柄入手,那熟悉的金属寒意仿佛某种残酷的慰藉。他身影一晃,无声无息地自断墙后闪出,下一刻,锋利的刀锋已稳稳地、带着千钧之力,紧紧贴在了那小厮的颈侧动脉之上。

“呃——!”小厮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他惊骇欲绝地抬头,待看清持刀者那张冷硬如霜、此刻却因极力压抑情绪而微微扭曲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姜……姜大人?!”他失声惊呼,随即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悔恨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一切堤防,他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姜大人!都怪我!都怪我啊!要不是……要不是当时我鬼迷心窍,拿了沈大人的印章,沈大人他……他也不会被按上那叛国的名头啊!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沈家满门啊!呜呜呜……”

“闭嘴!”姜煦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凿穿了小厮歇斯底里的哭嚎。他手中的匕首纹丝不动,紧贴着对方颤抖的皮肤,微微下压,冰冷的触感让小厮的哭声瞬间噎在喉咙里,只剩下恐惧的倒气声。“这事究竟怎么回事?把你所知道的,一个字不漏,给我说清楚。”姜煦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那里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通红的眼底翻涌着风暴,“敢有半句虚言,我现在就让你下去给沈砚赔罪!”

匕首的锋刃紧贴着皮肉,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喉咙。小厮浑身筛糠般抖得厉害,涕泪糊了一脸,在昏沉的光线下显得肮脏而绝望。他拼命吞咽着唾沫,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那……那天……”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恐惧和追悔莫及,“我……我像往常一样,给沈大人……整理书房的……用具……”

“说重点!”姜煦的匕首又往下压了一分,一丝细细的血线瞬间渗了出来,在昏暗光线下显出暗红。

小厮吓得魂飞魄散,语速陡然加快,声音却依旧破碎:“是……是吴益!是吴益突然进来了!姜大人您……您知道的,他是沈大人手下最得力的帮手,深得大人信任啊!他……他当时神色焦急,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密令,必须立刻用沈大人的印章!小的……小的只是个看管书房的下人,他……他开口要,小的哪敢不给啊!何况……何况……”

他猛地喘了口气,仿佛那日的场景又重现眼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何况……他当时手里……还拿着沈大人的贴身玉佩!就是大人从不离身、嵌着青玉螭纹的那块!他说……说沈大人此刻脱不开身,怕小的不信,特意拿玉佩为凭!小的……小的当时凑近了看,千真万确,就是大人那块!小的……小的就慌了神,赶紧找出印章……吴益他……他就在那份密令上盖了印……盖完……盖完拿着东西转身就走了……”

小厮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小的……小的是后来才知道!那份盖了沈大人印的……根本不是什么密令!那是……那是通敌卖国的铁证啊!是……是要命的催命符!!”他猛地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死死盯着姜煦,“大人!吴益前脚刚离开,后脚……后脚沈大人就回来了!大人身上的玉佩……好好地系在腰带上!从未曾取下过!小的……小的当时就懵了!完全懵了!”

“沈大人……他听了小的语无伦次的禀报……”小厮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死寂般的茫然和痛苦,“他……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大人……他就那样看着我。然后……然后他就拿出了一包银子……沉甸甸的……塞到小的怀里……”小厮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大人他……他只说了一句:‘有多远,走多远。立刻,马上。’”

“小的……小的当时只以为……只以为沈大人是觉得小的满口胡诌,寻他开心,惹恼了他……要赶小的出门……大人他……他当时的语气……斩钉截铁,根本不容小的辩驳半句……小的……小的心里又慌又怕,抱着银子……浑浑噩噩就……就离开了沈府……”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悔恨几乎要将他撕裂。

“我……我刚出沈府大门……还没走出那条街口……”小厮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带着濒死的惊怖,“后脑……后脑就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猛地扯开自己破旧的衣襟,露出胸口——一道斜斜的、深褐色的、早已结痂的狰狞刀疤赫然横亘在瘦骨嶙峋的胸膛上!那疤痕边缘扭曲,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凶险。

“再……再醒过来……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土炕上……救我的是个老农……他说……说是在村外几里地的小河滩边发现我的……胸口……胸口都是血……人都硬了……他……他以为是个死人……走近了才……才发现还有一口气……硬是把我背了回去……救活了……”

小厮的手死死抠着那道疤痕,仿佛要将它从皮肉里挖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的……小的捡回一条命……等伤好得能下地……立刻就……就往这赶……可……可等我千辛万苦赶回来……沈府……沈府没了啊!姜大人!没了!”他发出凄厉的哀嚎,“就在我离开的当天下午……大人就被……就被宫里来的虎狼兵丁下了狱!第二天夜里……沈府……沈府就起了冲天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啊!那火……那火红得……像……像地狱里的血……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剩下……连……连一块整瓦都没留下……府里的人……一个都没跑出来……一个都没有啊!”

他猛地扑倒在地,额头狠狠撞击着冰冷肮脏的泥地,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如同绝望的丧钟:“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沈大人!是我害了沈家满门!我该死!我该死啊!呜呜呜呜……”

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在死寂的破院里回荡,带着血泪的控诉,狠狠撞击着断壁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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