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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孤舟载岳

皇帝言毕,不再多留。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触手温润、雕工精湛的龙形玉佩,轻轻置于粗糙的木桌上,那莹润的光泽与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

“凭此玉佩,通行无阻,可视各类阵法于无物,直入各府衙重地。”皇帝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效力,“亦可调动天家隐麟卫七名死士,听你号令。善用之。”交代完毕,他拂袖起身,玄色衣袍在昏暗中划过一道沉凝的弧线,径直朝房门走去。

推开门,皇帝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随意地扫过门外如临大敌、全身肌肉紧绷的裴涯。那眼神深不见底,带着久居上位的漠然审视,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裴涯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那枚赫然垂落在衣襟之外、线条粗犷的狼头奇石项链时,皇帝行走的步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那枚狼头石……与姜煦剑穗上那枚,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裴涯佩戴的位置,紧贴心口……

一丝极淡的、混杂着意外与玩味的情绪,飞快地从皇帝深邃的眼眸中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眉峰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仿佛窥见了什么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秘密。这姜煦……装病跑出来,身边还跟着这么个气息彪悍、贴身戴着“信物”的刀客……事情,似乎比他想的更有趣了。

仅仅一瞥,裴涯便感觉一股冰冷的威压扑面而来,如同被猛兽盯上,脊背瞬间绷得笔直,按在刀柄上的指节都捏得发白,心中警铃大作:此人极度危险!贵不可言!而且……那身玄金纹的常服,那举手投足间睥睨天下的气势……

裴涯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脑中炸开——这只能是紫宸殿上那位!

然而,皇帝并未停留,也未置一词。那带着审视和一丝莫名意味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如同掠过尘埃般移开,步履沉稳地消失在走廊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彻底远离,裴涯才猛地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他顾不上多想那惊鸿一瞥中皇帝的反应,一个箭步就冲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反手落栓!

“寒商!”裴涯声音带着急切的低吼,目光如电般扫视屋内,确认再无旁人后,立刻扑到姜煦面前。他完全不顾及什么礼数,也顾不上姜煦那略显无奈的眼神,一双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直接抓住姜煦的双肩,将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仔细检查了一遍。

“你怎么样?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受伤没有?下毒没有?说话啊!”裴涯一边检查,一边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又急又冲,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姜煦被他这阵仗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也被那份滚烫的关切熨帖得微微发热。他抬手,轻轻格开裴涯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安抚:“好了,裴涯。我无事。他……只是交代了些事情。”

裴涯这才停下动作,但依旧紧盯着姜煦的脸,确认他神色如常,呼吸平稳,确实不像受了伤或中了招的样子,他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重重落回肚子里。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他长长吁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不知是急的还是吓出来的细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裴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盯着姜煦,带着一种江湖人特有的直白和求证:“我说姜煦……刚才门口那位,身上那股子‘味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手指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胸口的狼头石,“还有能让你二话不说推我出去的架势……该不会是……上头那位‘真龙’亲自驾到了吧?”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带着**分肯定的猜测。

姜煦闻言,眸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他并未直接回答裴涯的问题,只是沉默地走到桌边,拿起那枚皇帝留下的龙形玉佩。玉佩入手温凉,上面盘踞的龙形威严而内敛。他指尖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皇帝离开的方向,良久,才低低地、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嗯”,已然是默认。房间里的空气,因这心照不宣的答案而变得更加凝重。

姜煦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确认外面再无异常,才转身回到桌旁。他拿起那枚沉甸甸的龙形玉佩,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质,仿佛在掂量这权力背后附带的沉重代价。他抬眸看向依旧一脸紧张、紧盯着自己的裴涯,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惯有的冷静分析:

“事已至此,倒也不必全无益处。”他顿了顿,将玉佩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至少,姜府那边暂时排除了奸细渗透的可能。陛下亲自出手‘梳理’了一遍,虽非本意,倒也……省了一番功夫。”

裴涯闻言,眉头刚稍稍舒展,却又听姜煦话锋微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但坏消息是,府中之人……恐怕难免受些委屈。陛下口中的‘闭门几日’、‘好好想想’,绝非字面那般轻松。”他眼前似乎闪过府中亲信可能被软禁盘问的情景,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在司天监之事尘埃落定之前,姜府上下,都将是陛下手中……确保我‘尽心尽力’的筹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丝翻涌的郁结,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转向更现实的层面:“不过,眼下的局面也并非全无优势。陛下欲除司天监之心已明,与我们暗中追查的目标,殊途同归。”他点了点桌上的玉佩,眼神中透出一丝决断,“有此物在手,我们便拥有了前所未有的便利。朝堂之上的风浪,自有陛下这艘巨舰去压制、去斡旋。我们……”他看向裴涯,目光灼灼,“此后便可心无旁骛,将全部心神、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彻底摧毁司天监这颗毒瘤!”

裴涯一直紧绷的神经,在听到姜煦条理分明的分析,尤其是最后那句“心无旁骛对付司天监”时,终于“呼”地一声彻底松懈下来。他猛地向后一靠,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抬起大手用力抹了把脸,仿佛要擦掉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寒意,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粗重喘息:

“你早说啊,”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我刚才在门口,一看那人的架势。”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魂儿都快吓飞了!满脑子都是他是不是来抓你回去问罪的!刀都差点拔出来了!”

裴涯说着,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煦,带着点后怕,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庆幸:“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管他什么筹码、什么毒瘤。只要你人没事,那就是好事!别的,都好说!”

他眼神里的担忧褪去后,又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江湖痞气。对他而言,姜煦的安危,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至于那些朝堂的算计、司天监的凶险,只要姜煦还在他身边并肩作战,那就都不是事儿!

姜煦指尖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如同为这场深夜的惊魂与筹谋画下句点。他目光扫过桌上那枚象征权柄与交易的龙形玉佩,又掠过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与果决:“此地已无价值。该探的,已探明;该取的,已入手。”他抬眸,看向裴涯,眼神清明,“迟则生变。明日破晓,启程。”

裴涯正活动着方才因紧张而绷得僵硬的肩颈,闻言,毫不意外地牵动嘴角,干脆利落地应道:“好!”他目光扫过这间被“真龙”光顾过的客栈,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股无形的威压,令他只想即刻远离这处是非之地,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嘲与急迫,“这地方多待一刻都嫌牵缠。”对他而言,行动永远比枯坐等待更痛快。

两人再无多言。姜煦起身,动作利落地将桌上的玉佩和一些零散物件收纳入行囊。裴涯则走到窗边,将姜煦先前推开的那条缝隙仔细关严实,又侧耳凝神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确认万无一失,才转身吹熄了桌上唯一摇曳的烛火。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唯有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的缝隙,在地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痕。

姜煦在黑暗中凭着记忆走到床边,解开外袍,动作轻缓地躺下。裴涯也摸黑躺到了另一张床上,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在黑暗中各自安歇。

白日里的奔波劳顿、夜间的帝王突临、沉重的任务托付……所有的惊涛骇浪,似乎都在这寂静的黑暗中被暂时封存。房间里只剩下两道逐渐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为即将到来的、更加凶险的黎明,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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