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山门处。
百年杏树下,扫地僧仰头长躺,手垫在脑后,扫帚横着搁置在怀,摇摇欲坠。
长风呼啸,杏叶飘飘坠落。
他咒骂道,抄起扫帚麻利起身,扫着梯上的落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回头时,却只见空荡荡的走廊。
“?”他茫然挠头。
沉昭拢紧斗篷,瞧一眼那扫地僧,便从一旁的寺墙跳下。
时辰太短,她没法将弎岁唤出再从长计议。
那人指缝中有土,厚茧是长期在耕地里劳作。
耕地,沉昭穿梭在林间,摸着树干行走着。这番优先是不引人注目,其次跑开道路后这是唯一能到达山腰的路。
再难行的路她都爬过,这林子算不了什么。
不久,她便走出,眼前是翠绿的田地,远处看到一处村镇。
她将帽沿拉低,衣袖藏着刀,便向房屋处赶去。
南山村的木牌耸立在路边,她故意绕开,不走正面。而从进入起,她便觉得这村子古怪。房窗虽然紧闭,家禽却在篱笆中圈养的肥胖,几缕未散尽的雾气,人活动的迹象显著。
沉昭望着那烟囱,走进这家院内,抬手将门推开。
房内无人,她提防着进入,望着那壶中滚烫的开水,上方的壶盖已被沸水冲至到地上,滚了一圈沾了灰尘。
沉昭快速跑出,这般看来,人没走多久。
寂静的村庄中,时不时传来狗的狂吠。
她仰头观察着何家的烟囱还在往外冒着炊烟,房檐上的半截黑衣人的身子叫她一惊,侧身借身旁的墙体躲藏,或许她方才的谨慎当真有用。
沉昭尽量寻着死角行动,这一动一瞧,房檐上全是人,所盯的那处,正是一处紧闭的祠堂。
难道人都在这里吗?
檐上的人不动,鼎还没炸,南伯侯未曾行动,她还有机会。
沉昭推开手边的房门,寻了件大衣披上,将身上的装饰遮盖,斗篷遮住半张脸,她若是低着头,这半张脸都无法窥视。
装束完毕,她出门后,不做出任何的隐藏,直勾勾地向祠堂走去。
梁上有些动静,却未曾出手制止。
沉昭掐着刀走出一身汗。
方到时,祠堂的门恰好被拉开,这一幕在梁上之人看来,是前来相聚的同谋。
而在沉昭身影遮挡下,是当中人的反抗。
她抓住门缝中挥出的锄头竿,抬头的一瞬,似是故意让门中之人看见她的脸,晃神之际,让沉昭逮住机会,一推,跨入祠堂中。
房门紧闭。
祠堂中,一人喝道:“怎的将人放进来了!”
“是女子。”
“是女子怎么了,方才她擒你锄头那瞬,力气可见小?赶紧杀了哇!”
众人闻言纷纷拿起身旁的武器。
“住手!!”端坐在地的几位老人纷纷站起了身。
沉昭摘下斗篷。
老人脸上皆是惊愕,转头问向一旁粗犷黝黑的男子道:“蒋陳,我可是老眼昏花,瞧错了,这是,是将军那姑娘吗?”
蒋陳上前搀住哽咽难言的老人:“是呀,是当年藏在军中叫嚷着要当将军的小娃娃。”
老人上前握住沉昭的手,不经感慨道:“小娃娃,都长着般大了。”他眸中流转着情绪,不时便从喜悦中反应过来,重重拍手道:“娃娃,你怎的来这了,这外面全是人,你这有同他们瞧见吗?”他说着要将斗篷与沉昭带上。
久违的关怀,让沉昭愣在原地,往日整夜的书籍才会使眼睛酸痛,今日仅仅是瞧人几眼,好似更加严重。
“您先休息,让我同这孩子聊聊。”蒋陳将老人安置在一旁。
这地方就这般大,蒋陳领着沉昭向那祠堂中供台处走去。
“外面那些人可都是南伯侯的人?”
沉昭回应:“是,蒋叔,你们可有办法逃离?南伯侯既发觉你们,便不可能轻易放过。”
蒋陳叹气道:“今日辰时察觉到的,四面皆已包。”
沉昭:“那为何都集中在这?或许分散开,能逃。他们不熟悉这南山寺地形……”
“年迈老人可迈不开腿,”蒋陳缓缓道来:“那些年轻人我都让其各自散了,我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伴想着来喝喝酒,一块走了,各自还有个伴。”他说得轻巧:“若是被抓回那牢狱,刑罚我们几个都在军营中见识过了,怕是一套下去,这就没撑住认了。”
后面人反驳道:“老蒋,你小子认了,我可不认。”
“就你小子有骨气,”蒋陳喝道:“既逃了南伯侯府,成了那摄政王妃,便好好过好你自个的日子,来这是怎么着。我今日若带着你下去,将军定要拿我试问。”
蒋陳绕过那供台,竟在挂画后推开了一扇门,一处窄小的藏身之所映在眼帘。
沉昭出声拒绝道:“我同你们一块杀出去。”
来时她想过情形,却始终没有寻到成功脱身的决策。而门外来得人不多,南伯侯定也不敢将他身边的高人卸下,或许当真能拼出一条路。
“娃娃,这话可莫要说了,”老人低咳道:“今日你毁了名声,救我我们几个老头,明日里我这怕不是病死,就要老死了,何苦呢。那年轻娃娃都放出去了,你日后怕是还能见到。”
沉昭哽咽。
——
鲜血喷溅。
方才那声巨响,好似将整个南山寺掀了起来。
院子大,众人相隔远,青鼎碎片沉重四散的不远,唯有离得近的南伯侯被碎片刮伤了手臂,这还多亏了身旁的侍卫将其迅速救下。
那侍卫后背伤得极重。
众人看着院中一摊的碎片未曾言语尖叫,却震耳欲聋。
——
咚咚咚——祠堂门被重重叩响。
蒋陳自知不妙,催促着。
眼见房门要被踹开,老人提着锄头便打开门,走出挡在门前。
沉昭见状正欲上去,便被蒋陳拉住,将她的斗篷扣上,遮住她的眉眼。他道:“没动手,且稍等。”
渐渐又走出几位,扛着农具似是要去耕地的。
“哦?”老人道:“诸位堵住此处是何意?我等耕地前定要拜拜这土地公,几位可是途径此处,寻个庇佑,倒没寻错,这庙灵得很。”
“镇北军。”领头的直言道。
“……”老人沉稳道:“可是道错了,如今的哪还叫这个名。”
那领头的是个暴脾气,他上前抓住老人的领口,将人拎起,怒瞪着老人道:“镇北军!”
老人手中松了力度,手中的锄头哐当一声落地,窒息感涌上。
嘭——沉昭开门的手一顿。
领头的黑衣人挨了一脚,在地上翻滚两圈。猛然站起身瞧见来人后,话堵塞在嘴。
曲安瞟了其一眼,蹲下身子将老人扶起,顺手拾起身旁的锄头同与他当做拐杖。转头对灰头土脸的黑衣人领头道:“我家王爷正在与你家老爷交谈,在此期间,你们谁也不能动手。”
“下,下雨了,头。”一旁的黑衣人叫唤道。
闻言众人皆抬头看天。
沉昭透过门缝看着密密麻麻的雨点,讽刺笑着:就连老天爷也站在他那边吗……
大雨中,一人着蓑衣斗笠奔来,在黑衣人耳畔说了何事,便见他们冲进雨中如潮水般退去。
沉昭询问几句,知晓他们不愿离去后,便要及时赶回去,经这一场雨或许真能坐实她不适之言。
临行前还是被老人塞了蓑衣雨斗笠,她穿戴好,推门而出。
屋檐下,曲安手中持着两把伞,见其出来,便递上道:“王爷,让我在此等候,接王妃回去。”
沉昭:“……”所谓的局中局,后方竟还有高人。
沉昭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回到北苑时,仍是全身湿透。
小田支支吾吾,赶忙打热水替其梳洗。
待梳洗完,沉昭唤道:“小田,取伞。”
“啊?”小田惊慌失措道:“王妃,外面雨势不小,您又要去何处?”
沉昭推门:“不远。”
曲安方梳洗完站在谢之念房门外看守:“……”
“当真不在。”
曲安望着面前一道淋雨回来的王妃,方才瞧着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摸样,片刻精神便回来了?真是奇妙,他道:“……不在。”
沉昭:“何时回来?”
“……”他刚回,怎的知道,曲安忽得眼前一亮道:“王爷!”
谢之念走近。
曲安闪身去接伞。
谢之念推开房门唤道:“既有事寻我,便进来吧。”
沉昭拍拍小田手背,示意其安心,便跟着进入。
曲安拉上房门,隔绝视线。
谢之念坐在桌边,为其砌了杯茶,推向她的前方:“坐。”
沉昭沉吟不语落座,抿茶后,盯茶皱眉。
好苦……
不是传言道,他嗜甜如命吗?
沉昭不愿再尝,将茶杯搁在桌边,直言道:“你知晓山腰的镇北军?”
谢之念晃动杯中茶水,道:“知晓。”
沉昭:“何时?”
谢之念:“不早,兴许比你还要晚上一些。”
沉昭:“他们……脱困了吗?会被再次卷入吗?”
谢之念:“本身就没错。”
沉昭:“何解?”
谢之念:“圣上早就知晓此事。”
“何事?”沉昭难以置信道:“你是指,镇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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