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荡漾。
天色忽阴忽暗,廊上几道身影交叠。
“奴婢自幼便侍奉在贵妃娘娘身侧,替其掌管着宫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宫女缓缓道来:“方才我与娘娘在此处赏景,因玩得欢喜,故而弄丢了玉佩都未曾察觉,事后发觉,娘娘定要奴寻回。”
“碧水。”远处走来的宫女唤道:“贵妃娘娘唤你去与她准备差点,既也罚过,玉佩便也不必再找,日后留心些罢了。”
“……是。”碧水慌忙起身,对沉昭几人行过礼,便匆匆离去。
“这贵妃娘娘气性来得快,走得也快,当真是见识到了。”许武继续领着人走着:“这雅婷与对面的差得果真不是一星半点。”
雅婷中,许武领其择了处清净之地,不远处便有处屋舍,门外由几位宫外之人把守,不断的有人提清水桶而入,污水而出。何况青天白日,窗棂处仍能窥探见一支徐徐燃烧的烛蜡。
虚掩的窗棂吱呀作响,泼水声间隙不断,直到屋舍旁流出水渐渐清澈,屋内喧闹声消停,叽叽喳喳地闲言碎语响起,几位大臣争先恐后奔出,房门合并,几人未曾在那处持久停留,相伴着纷纷离去。
沉昭望着紧闭的房门,大致知晓房内是何种情形,门外两位应当是大理寺中人,房内的想必便是大理寺卿苗田之在行勘验之事。
场面定然血腥,几位大臣难以招架,兴许是知晓那人身份,相约共同去寻殿下禀明。
沉昭望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着。
“昭昭可是瞧出来了?”许武猝然探头问道:“苗大人来过南伯侯府几次,我与房门外两位公子算是见过几次面,一眼便识出,这欲要知晓,可不是这当事人最为通透。”
苗田之三番五次往南伯侯府跑?难道两人早有勾结?
为不让人起疑,沉昭并未直言去询问。
哐当一声房门打开,苗田之同仵作一前一后走出,两人交谈向雅婷另一侧前去。
许武起身兴奋道:“昭昭,我们便去听听。”
“嗯。”沉昭同她起身,向消失的两道身影跟去。
柳枝轻抚,是处供人乘凉的院落,凉亭之上,圣上与两人妃嫔共乘,右侧那位婀娜多姿,着色娇艳的妃子,想必便是贵妃娘娘;居左侧那位虽显落落大方,容貌却并不输贵妃,甚至于更胜,这位皇后娘娘当真叫人眼前一亮。
碧水许是在那处蹲了良久,茶水一倾,正欲泼洒出来,端坐在一旁的皇后娘娘在贵妃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其扶正。
皇后娘娘武将世家出生日日习武,当真不假。
凉亭不远处,许多被唤走未能离去的姑娘都在此处乘凉,沉昭与许武在此落座,身旁鸦雀无声,几位姑娘的手轻微颤抖。
那几位先行而来的大臣纷纷趴跪在地,苗田之拂手叩拜。
“苗田之,诸卿可说得对,那人可当真是寡太傅长子,寡幸。”
“回禀陛下。”苗田之道来:“其脸上虽有数道划痕,依旧能看出,其就是寡太傅长子,寡幸!”
嘭——拍桌声。
贵妃一颤,慌忙去握皇帝拍桌的手,对着手上拍出的几道血红轻吹气,心疼道:“陛下,切莫动手,妾身心疼。”
李夺任由着她握着手,怒斥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在朕的眼皮子下作祟。”他转念一想,环视在座之人无果后,问道:“寡太傅今日可来?”
“未曾,”圣上身侧的太监拱手回道:“寡太傅身子日渐消瘦,今日不易下次榻便折断了腿,怕还是其女的这一遭,让他悲伤过度伤及根源,如今他这唯有一子也被杀害,怕是……”
李夺抬手示意他退下,正颜厉色问道:“此次勘验可有何收获?”
苗田之拂手道:“此次勘验确颇有收获,除脸上及身上的伤口外,下官还在寡公子的身体中检验出曼陀罗花,此物虽有剧毒,但控制恰当实为致幻,如同蒙汗药。想必公子便是如此丧失气力,任人宰割。如此这番凶手男女皆可。”他面容严峻道:“今日前来之人众多,若要查起便会多有得罪,望陛下准予。”
“这有何难,”李夺理袍起身,悲痛万分道:“国家社稷,得贤者而安。寡太傅乃国之柱石,却未曾得享受晚年,妻儿相继逝去,实属是朕亏欠其。”他肃穆道:“苗田之,朕命你三日内定要查清此案,予寡老与朕一个交代。”
苗田之叩下,应道:“是,臣遵旨。”
李夺走出妃子的拥簇,掷地有声道:“拟旨,寡太傅之女寡妙蕙质兰心、品质高洁,封为灵蕙县主。再即,郝府已毁,此事存疑,婚事便由此作罢。”
沉昭随旁人一同下跪,附和道:“陛下圣明!”
陛下与妃嫔们因此案未曾选择离去,与园林中的宫殿内进行休整,众人见状也相约散去,仍有些面色惨白地继续呆在这凉亭中,不知是否被方才之事吓傻了。
周围清净后,许武挪着倚凳靠近,瞠目结舌道:“那具尸身竟是寡幸!他们寡府未免过于凄惨了,前几日是寡妙那档子事未曾了解,今日就连这唯一的接班人也遭人杀害,这是与何人有仇?竟招惹来灭门之事。”
沉昭不语,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忽地问道:“今日寡妙可有来此?”
“怎的来此,”许武躺在靠椅中,仰头似是在望着云:“传闻道她还未见有苏醒的迹象,别说就算其苏醒,她身子孱弱,定也在家中歇息,榻都不见着能下。”
许武见她一脸严肃,不解道:“怎么了?是那寡妙有何不对。”
“未曾,”沉昭背靠着,也去赏赏这奇形怪状的云彩,道:“能有何不对,她一个大病初愈,不,甚至于不见苏醒的人能做出何事。”
“是啊。”许武再度靠了回去,嘟囔道:“日后想必她成了这灵惠县主能好上一二,也不必赏她们的白眼,尤其是那燕雨寒,谁来都要编排几句,怨气可是相当大。”
你对其的怨气也是相当大,沉昭合眼并未道出。
许武侧头见其合眼,并未再缠着她唠嗑。
——
凉舍当真凉爽,沉昭起身欲要去园中闲逛时,她便早上从小憩中惊醒叫嚷着也要同行,说什么担忧其安危,那害人之厮还在园林中,若是不慎相撞,便不妙了。
园林中,两人再次路过雅婷水榭时,便便远远瞧见那抹艳丽红纱裙?她攀附在水榭长椅上向下张望。许久,似是长椅跪久膝盖作痛,她顺势坐下,一旁的碧水连忙帮其揉搓着,两人似在交谈。
“贵妃娘娘?”许武抬手撑大眼睛,不解道:“她怎的来此了?可是那枚玉佩?这玉佩竟对她如此重要?”
沉昭淡然走上前,留下句:“兴许是陛下赠与的。”
“是吗,”许武挠挠头跟上,仍是不解:“陛下往日里赠与妃子的是一枚?不当是成筐的?”
沉昭:“也许有别的意义。”
“意义?”许武恍然,道:“也是,毕竟是陛下最喜爱的妃子,手中持着一两件独有的物件也并不罕见。”她盯着走远的两人道:“这贵妃娘娘倒是深情,若是再来,怕是会乘着小舟去水上寻找。”
话落,便见一只小舟划至江岸。
前来唤碧水的宫女早早便在江岸候着。
“……”许武目瞪口呆指着那只小舟,雀跃道:“至情之人!”她难掩脸上的惊意:“贵妃娘娘往日给人的印象便是多情、爱慕钱财与地位,没想到竟是这番,当真是我错怪于她。”
至情之人的贵妃娘娘与庭院等着打捞人而归。
碧水唤道:“娘娘,人来了。”
碧水再次回头之际,贵妃已于倚榻上,丝毫未曾有半点慌张之意。
她问道:“可曾有寻到?”
“贵妃娘娘恕罪,”小厮朴实将头叩得响,悔过道:“小的将这块江池捞了一遍,都未曾瞧见您说的那枚荼白玉佩。”
贵妃娘娘地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故作遗憾道:“陛下赏本宫之物,若是寻到了本宫自然欢喜,既未寻到便就此作罢,本宫再讨陛下予个新的。有劳几位了,碧水有赏。”
……
江水畔。
“许姑娘!”小田看着晃动的小舟,与舟下深不见底的江水,忧心如焚道:“许姑娘,我家王妃身子本就欠佳,定不可再这般胡闹了,这小筏不可上。”
许武上前轻弹她额头道:“你这丫头,净想着啥。昭昭曾落过水,且这木筏四脚之宽,我哪敢让她上去陪我嬉笑。”她哑然失笑道:“那几人乘筏的摸样有几分军…气势,我想尝试番,你和昭昭大可离远些。”
许武一上筏但执迷着站于木筏之上,却屡屡遭败。
江水飞溅,小田拉着沉昭向后退去,站于前方替其挡着水渍。
沉昭正欲婉拒,便觉脚下踩住何物,她侧身不动声色向脚下望去,是块荼白色玉佩。不确定暗处是否有人注视着一切,她故作被退后的小田推挤到,猛然向后一摔,顺势将玉佩盖于衣袖下,手一握,反推入手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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