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今日上课怎么走神的那么严重？我都没见过你上课走神过。”几人吃完饭开始闲聊了起来。
祝词的手覆在额前有些郁闷，“我也不知道，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牵着自己走。”
其实那场梦里，祝词有意识的想避开些什么。
现实里，自己与安骁是分头行动的，导致了安骁被杀，自己被绑架。
而在云道堂的那场梦里，自己竭力想挽救这一切，选择了与安骁一起去追，却被打趴下，毫无反抗之力。
或许不该去追那荷包……
祝词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几人又闲聊了一会，见他依旧有些心不在焉，便提出叫他回去休息一下。
祝词点了点头，一行人出了膳房，有些闲散的走在路边，碰上了几个弟子在给路边的灯笼换新，宋秋见状与那几位弟子闲聊了一会。
正午的山径上日光正好，几人刚走到修道场旁，正沿着青石路往各自的院落去。
齐炎还在回味方才的红烧肘子，林沐溪手里把玩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宋秋同燕清梦小声讲着课上的趣事，笑语声漫在林间。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山道下方传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与哭喊声：“仙君救命！仙君救命啊！”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村民正跌跌撞撞往上跑，草鞋磨破了底，裤脚沾满泥污，脸上泪汗交织，身后的山道拐角处，竟跟着数十个身形僵硬的人影。
那些“人”面色青灰，双目空洞无神，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那不正是他们在西云村里碰见过的活死人！
“不好！”宋秋脸色骤变，反手抽出腰间长剑，寒芒瞬间划破空气，“快退后！”
燕清梦也已掣出随身的笛剑，灵力灌注之下，剑身泛起温润白光。
林沐溪唤出一把木剑插在地上，素白的衣袖在风中一扬，地上藤蔓已如流星般射向最前的活死人眼窝。
齐炎迅速拔刀，橘红色的火焰在刀身跃动，稳稳砸向扑来的尸群。
村民吓得瘫坐在地，活死人却已扑至近前。
祝词长剑横扫，剑气劈开当先两人的脖颈，腐臭的黑血溅在青石上。
燕清梦笛声一转，无形音波震得数具尸体动作迟滞，宋秋趁机欺近，剑锋精准刺入尸身关节处的灵窍。
齐炎在活死人堆里一通乱砍，将追来的活死人烧成焦炭，浓烟混着血腥气在林间弥漫。
“仙尊他们呢？”齐炎边打边喊，长刀横斩，逼退从侧后方扑来的活死人。
宋秋应声护着村民往后撤，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涌上来的尸群暂时挡在身前。
祝词与燕清梦左右掩护，灵力催动下，长剑发出阵阵剑刃与笛剑交替迸发，硬生生在尸群中撕开一道缺口。
日光透过枝叶落在刀刃与灵力光华中，映着几人紧绷的侧脸，厮杀声、怪吼声与急促的喘息在山径上交织。
平日里这时候正是师兄师姐们结束操练的日子，为何宗门空无一人。
这里的动静都如此之大了，为何还没有宗门仙尊出手。
难道已经沦陷了吗……
远处台阶已涌出黑压压的人影，那些活死人青灰色的肌肤紧绷如革，断肢处淌着黑臭的粘液，双目翻白，循着活人的气息疯了似的扑来，喉咙里嗬嗬作响，仿佛有无形的锁链在驱赶他们向前。
“林沐溪！”宋秋低喝一声，长剑斩出，灵力催逼下，前方的活死人被斩碎，一旁的燕清梦听见了宋秋的声音，挥动笛剑，笛音化作无形屏障挡在身前。
齐炎挥砍大刀，劈开当先扑来的两具活尸，腐血溅在他臂上，腥臭得令人作呕：“这数量不对劲！怎么杀不完？”
宋秋抬手唤出一把把短刀，精准钉入活死人的天灵盖，可倒下一具，立刻有两具补上，她额角渗出冷汗，低声道：“灵力快耗不住了……这些活死人到底哪来的？”
林沐溪的藤蔓阵已弱了许多，原本有人手臂粗的藤蔓变细了些，掌心的灵纹时明时暗：“我……我灵力快枯竭了。”
厮杀声在山间回荡，活死人如潮水般涌来，踩着同伴的尸身往上爬。
祝词的长剑渐渐沉重，每挥一次都要咬牙蓄力，肩头被尸爪划开的伤口渗出血迹，染红了半边衣襟。
燕清梦的挥出的笛声越来越急，脸色苍白如纸，唇边已溢出一丝血线，那道灵力屏障在尸群撞击下不断震颤，裂痕如蛛网般蔓延。
宋秋扶着齐炎退到巨石后，方才齐炎被活死人淹没，好不容易从里面挣扎出来，身上已经有数道伤口，溃烂发黑。
燕清梦凭着身法躲闪，裙摆被尸爪撕裂，露出的小腿上划着几道血痕。
先前上山的村民缩在石缝里瑟瑟发抖，看着那些青灰色的人影越逼越近，绝望地闭上了眼。
祝词靠在树干上喘息，长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前阵阵发黑，燕清梦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剑身上的灵光几乎熄灭。
林沐溪将宋秋和齐炎护在身后，手背青筋暴起，却连凝聚灵力的力气都快没了。
最前排的活死人已扑到近前，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洞的眼眶里映出几人狼狈的身影。
祝词低吼一声想要站起，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长剑“哐当”落地。
宋秋挣扎着抬手，却连灵力都凝聚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青黑的手爪，带着腐臭的风，朝林沐溪的后心抓去——死亡的阴影，已如这山间的暮色般，将他们彻底笼罩。
“不要啊！”
一声短促却尖锐的惊叫猛地划破了膳房的暖意。宋秋猛地从座位上弹坐起来，额上冷汗涔涔，连带着座椅都被带得往后滑了半尺，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桌上的碗筷被震得轻响，正在说笑的几人瞬间噤声。
齐炎举着竹筷的手僵在半空，嘴里还叼着半块肘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宋秋？你这是咋了？”
林沐溪刚端起的茶杯一抖，温热的茶水溅在指尖，她却顾不上擦拭，蹙眉起身：“宋秋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做了噩梦？”
祝词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宋秋沉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燕清梦被吓得差点把嘴里的桂花糕吞下去，小手拍着胸口道：“你这是怎么了？”
宋秋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前的景象还带着几分恍惚。
梦里那青黑的尸爪、腥臭的气息、灵力耗尽的绝望感还未散去，可入目的却是熟悉的松木长桌，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伙伴们关切又惊惶的脸近在眼前。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半点黑血，眼前也没有濒死的伙伴，再看四周，膳房里暖意融融，窗外日光正好，哪里有半分尸潮汹涌的痕迹？
“对不住……”宋秋声音还有些发颤，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指尖冰凉，“方才……方才走神入了迷，竟做了个噩梦，吓到你们了。”
齐炎这才松了口气，放下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好家伙，你这一声叫得，差点把我嘴里的肘子吓掉了！多大的噩梦，能让你反应这么大？”
林沐溪取了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轻声道：“定是累着了，若是心神不宁，吃完便去院里晒晒太阳吧，你和祝词这是怎么了？莫名做起恶梦来了。”
宋秋接过帕子擦着汗，心底的惊悸还未完全平复。
方才那场噩梦太过真实，连尸爪划过空气的寒意都清晰可辨，此刻听着几人关切的话语，看着满桌温热的饭菜，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脱力。
她勉强扯出个笑容，心中平复了一番缓缓说道：“我梦到宗门里来了许多活死人，杀不完，大家灵力耗尽，无人相救，有些像那日在西云村里那样……”
宋秋的手仍在微微发颤，那梦里死亡逼近的阴影，仿佛还未从眼前散去。
祝词沉声说道：“我也做了这样差不多的梦，既然出现了两次，说明其他人也可能有……但我并不知道要如何防范，你们小心一些吧，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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