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燕清梦闷闷的喝了杯茶说道:“下次去西云村的时候,咱们再去喝茶吃点心吧,我想吃甜枣糕了。”
齐炎嗯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就预祝我们下次下山去西云村不会碰上坏事吧?”
祝词听了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宋秋闻言忍俊不禁,燕清梦在一旁吐槽道:“你就不怕变成乌鸦嘴啊?”
齐炎挠了挠头,十分有干劲的改口道:“那就预祝我们以后到哪都没危险!”
其实这句话说出来当真是没多少信服力。
目前下山了两次,两次都卷入了不知名的事里,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才是那个“隐患”,还是说这一窝全是隐患也说不定。
几人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直到夜风渐凉,才起身告辞。
无夜仙与祝词走在路上,无夜仙凑到祝词身旁小声问道:“那个用大刀的男孩,他是不是精神不太好?”
无夜仙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祝词看着自己的好友受到如此严重的误会,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好兄弟就是应该这个样子才对!
无夜仙见状笑着说道:“你小心我一会去他梦里告你状。”
祝词看着无夜仙颇为幼稚的举止信誓旦旦的说道:“你这叫挑拨离间,我兄弟是不会信你的。”
无夜仙转念一想,笑了笑说道:“那倒也是,他真是稀奇,这几日你们做的梦有回忆的噩梦也有美梦,只有他,做的每一场都是噩梦。”
祝词闻言一顿,皱眉问道:“为什么?无夜仙你故意让他做噩梦了?”
无夜仙没好气的瞪了祝词一眼:“我是那样的人吗?是他自己梦到的,我在看了他的梦后,才答应让他继续做梦的,换作平常人这样做梦早就该精神崩溃了,他能撑下来当真是个奇迹。”
祝词俨然没想到居然严重到这个程度,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同意让他继续做噩梦?”
无夜仙无奈叹了口气:“我给他的都是回忆梦,他的恐惧梦和回忆梦都是相似的,但都不是同一个,在他的梦里我没找到可以让他做的美梦,因为他的美梦后面大多就紧跟着噩梦,如果让一个人总是美梦忽然转变成噩梦的话,那简直比一开始就在做噩梦还要恐怖。”
祝词闻言觉得有些道理点点头不再说话。
祝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他卸下沾了尘的外袍,随手搭在床沿的竹架上。
褪去白日的紧绷,他松松垮垮地倚在床头,乌发散在素色枕上,露出一截线条清瘦的颈项。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角磨出的细毛边,目光却落在窗纸上那片晃动的树影,无夜仙说,齐炎这几日做的全都是噩梦,而且都不是同一个。
这人素日没个正行,开朗的不像话,总是傻乐呵,却不知在晚上做噩梦的时候,会是这样的糟糕……
夜风穿过半开的窗,吹得烛火明明灭灭,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心中一片郁结,却又无可奈何。
倦意终于如潮水般漫过思绪,祝词的眼皮越来越沉,帐顶在视线里渐渐模糊。
意识沉入黑暗的刹那,他仿佛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托着,飘向某个温暖的所在。
再次睁开眼时,周遭已不是熟悉的帐幔与夜色。
暗幕如墨泼洒,天地俱寂,叫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他微微一怔,才发觉自己正半躺着,头下竟是一片温热柔软的支撑。
低头望去,视线里撞入的是一袭如火般明艳的红衣,衣料上绣着的金线在光下流转,晃得人眼晕。
他顺着衣料缓缓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红衣少年就坐在草坪上,将他的头轻轻搁在自己膝头,身子微微前倾着看他。
少年青丝垂落如瀑,眉眼间光影斑驳。白衫衬底,红袍似燃,耳际坠饰轻晃,流珠碎光。
他眉如刀裁,眼若桃花,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唇角微扬,笑意漫在眉眼,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那笑意从眼底漫出来,连带着唇角的梨涡都盛满了光。
“醒了?”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春风拂过风铃,清悦动听。
他抬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祝词额前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一觉睡到晚上,可真有你的,一会都不用睡觉了怎么办。”说完还捏了捏枕在腿上那人的脸。
祝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梦里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只能任由自己陷在这突如其来的亲昵里,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像是花香混着竹香的清冽气息,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悸动。
“若是晚上睡不着觉也不许乱跑知道吗?不然我就要去叫我师尊过来抓你。”少年笑得灿烂,轻声说着威胁人的话,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温柔,像是在哄着孩子。
祝词尚沉浸在那股奇异的悸动里,红衣少年忽的眼神一凛,将祝词一把抱在怀里,“有人来同我们玩躲猫猫了,莫要出声噢,不然就要输掉了。” 少年低声在祝词耳边说道,拽着他便往山林深处狂奔。
祝词只觉耳畔风声呼啸,衣袂猎猎作响。
少年红衣如焰,在林间穿梭时,像是把整片秋色都烧融在这抹红里。
他身姿矫健得仿若天生就该属于山野,踏过腐叶堆时不带半点滞碍,跃过横生的树杈时,腰肢轻摆便如灵豹腾跃,连沾在靴底的泥点,都成了奔跑里随性的点缀。
身后追兵的呼喊声渐次逼近,利刃破空的锐响时不时擦着耳际掠过。
祝词被拽着狂奔,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身侧少年,他额间碎发被风掀得凌乱,侧脸线条凌厉如刀刻,可眼角眉梢又燃着滚烫的光,瞳仁里都映着烈烈山光,叫人看一眼,便觉浑身都被这股灼热烘得无畏起来。
山路愈发崎岖,枯枝藤蔓缠绊脚踝,祝词一个踉跄,少年瞬间回身,抱起祝词将他带离险境。
“是我不好,差点让你摔了。” 少年轻声拍了拍祝词的后背,把他手腕往自己腰侧又拢了拢。
少年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短匕,随手挥砍断挡路的荆棘,动作利落得叫人眨眼都怕错过。
也不知奔了多久,少年忽的俯身,祝词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温热的气息里,鼻尖萦绕着松脂混着汗的味道,心尖猛地颤了颤。
少年却像全无知觉,抱着他在陡坡上疾行,足底踩碎霜色的草茎,惊起蛰伏的山雀扑棱棱飞远。
待彻底把追兵甩在层叠树影后,少年才放缓脚步,将他轻轻放下。
祝词抬眼看去,见少年倚着树干弯腰喘气,红衣被汗浸得半透,贴在后背勾勒出利落的脊线,耳尖还泛着薄红,却不忘冲自己笑:“瞧瞧,小词真棒,我们两个联手赢了这躲猫猫,带你回去吃糖果。”
那笑里带着肆意的张扬,混着劫后余生的畅快,叫祝词胸口发烫。
稍作休整,少年又拽起他的手,指了指云雾缭绕的山峦深处:“走,回宗门!”
说罢,大步流星往山径尽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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