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光漫过窗棂时，祝词终于从混沌中挣了出来。
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被褥上还残留着几分虚幻的暖意，可脑海里那些场景；那红衣人影，却像被晨雾洗过一般，正一点点淡去轮廓。
他记得梦里有带着草木清气的风，还有一道模糊的红色背影，明明熟悉得让心口发紧，醒来后却连半分具体的细节都抓不住。
“又是这样……”他轻声呢喃，抬手按在眉心。
那种似曾相识的怅惘像潮水般漫上来，明明该是陌生的场景，偏生每个碎片都透着熟稔，可细想下去，记忆里又空茫一片，连半分凭据都寻不到。
廊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将祝词从怔忡中拉回神。
他敛了敛心绪，起身叠好被褥，不管那梦有多真切，眼下终究是要练功的时辰了。
祝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推门而出时，晨光正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映得两侧的翠竹愈发挺拔。
走到无名水榭外，已经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喝声。
大师兄景淮琊坐在一边吃着早点，宴临舟正与凌霄切磋，二人剑风凌厉，起落间自有章法。
见他走来，宴临舟侧头扬声笑道：“小师弟你来得正好，刚想派人去叫你呢。”
祝词乖巧的应声，坐在桌旁和景淮琊一同吃着早点，目光扫过湖边熟悉的景象，那棵三人合抱的古树，树下的石桌石凳，还有冥无渡常坐的摇椅。
明明是日日相见的地方，此刻却莫名和梦里那些模糊的画面重叠了一瞬，让他心头又是微微一涩。
“小师弟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宴临舟和凌霄的切磋结束了，宴临舟凑过来，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没什么，”祝词摇了摇头，压下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用过早膳后，宴临舟忽然提出要来试试让祝词凝聚出灵神来与他和凌霄来一场比试，宴临舟和凌霄的配合默契，这也正好可以练练自己的灵神。
晨风吹过松针，簌簌作响。
祝词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杂的思绪暂时压在心底，跟着师兄们站定身形。
湖心亭中剑气纵横，岸边的树叶被劲风卷得簌簌落下。
祝词凝出灵神，淡金色的灵力自他胸口涌出，在空中聚成一道与他身形相似的灵神，手中同样握着一柄流光凝聚的长剑。
灵神一出现便主动迎上凌霄的剑势，剑招凌厉如电，替他挡下了凌霄的牵制。
“师弟这灵神凝练得愈发扎实了！”宴临舟赞了一声，长剑却毫不松懈，直刺他胸前要害。
祝词挥剑格挡，剑身相击时震得虎口微麻，余光里见凌霄已突破灵神的防御，剑风带着寒意扫向他后心。
祝词心念一动，灵神瞬间折返，长剑挽出三道金弧，精准地格开凌霄的剑锋。
这片刻的迟滞已让宴临舟抓住破绽，长剑如毒蛇出洞，直指他手腕。
祝词旋身避过，灵神却趁隙攻向宴临舟侧翼，逼得他不得不回剑自保。
一人一灵神配合得愈发默契，他在前主攻，灵神在后策应，剑光与灵光交织成网，竟与两位师兄过了数招。
松影里剑光起落，时而金芒暴涨，时而剑气穿林，直到凌霄寻到灵神与祝词的刹那迟滞的破绽。
宴临舟长剑虚晃一招引开他的注意力，凌霄抓住灵神凝滞的瞬间，剑脊轻敲在灵神的剑上。
“嗡——”灵神受此一击，灵光剧烈波动，随即消散在空中。
他心口微闷，手中长剑已被宴临舟的剑鞘压住了剑刃。
“承让了，师弟。”宴临舟收剑笑道，眼底满是赞许，“你这灵神操控之术，比之前又精进了不少。”
凌霄也收了剑，赞许的点了点头。
他收剑回鞘，望着灵神消散的方向轻喘着气，手腕虽酸，眼底却亮着光：“是师兄们让着我了。”
不远处的檐下，冥无渡的身旁忽然多出了一个人，无夜仙靠在墙上，语气里带着笑意，“听说他到区灵渊了，我要在宗门养神，你若是见到他了就替我挨上我那份揍。”
冥无渡瞥了无夜仙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滚远点。”
三人从湖心亭回到月台旁闲聊，宴临舟唤出自己的灵宠喂了块米糕，“师弟想要什么样的灵宠？”
祝词摇摇头，有些迷茫的说：“还没想好，我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灵宠。”
宴临舟将天青雨燕放出，天青雨燕在空中盘旋，“说起来，我得到天青雨燕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灵宠。”
祝词面露疑惑：“那师兄是怎么得到天青雨燕的？”
宴临舟伸了个懒腰躺下：“捡回来的啊。”
闻言，祝词一脸震惊：“捡回来？”
宴临舟见祝词的模样笑了起来：“对啊，捡回来的，我也没想到我的灵宠会是这样的，不过缘份到了灵宠自然就来了，若是你在区灵渊得到了想要的灵宠是件好事，没得到说明你的灵宠缘份不在这儿。”
祝词闻言点了点头，休息片刻后就起身与景淮琊练剑去了。
祝词经过了半天的比试，已经可以和景淮琊用灵神过好几招了。
傍晚
晚风吹动柳丝，拂过祝词握剑的手腕。他足尖点在水畔青苔上，长剑“嗡”地一声出鞘，剑穗上的玉铃随动作轻响，与湖面碎金般的波光一同晃动。
“来吧，最后一场。”景淮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一身玄衣如泼墨，长剑斜指地面，“灵神是心之具象、意之延伸，需以心为引。”
祝词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灵心内灵力骤然翻涌。
剑招起势时，一道半透明的灵神自他身后凝形，周身萦绕着流动的灵光，手中握着一柄长剑。
祝词与灵神同步，灵神随他手腕翻转同步挥剑。
景淮琊眼中闪过赞许，身形已动。
他的剑快如疾风，剑气已逼至近前，祝词不退反进，与灵神一左一右。
祝词剑走轻灵，挑向对方手腕；灵神剑势沉猛，直劈面门，两道剑意一柔一刚，竟将景淮琊势如破竹的一剑稳稳接住。
“叮”的一声脆响，三剑相交处迸出细碎星火。
景淮琊借势旋身，长剑反撩，祝词立刻会意，与灵神同时拧身，一人一剑分走两侧，剑光擦着对方衣袂掠过，带起的劲风将湖面吹起一圈圈涟漪。
数招之间，湖畔剑光起落，灵神的虚影在暮色中时明时暗，却始终与祝词的动作严丝合缝。
直到景淮琊手腕一翻收剑而立，沈砚秋才喘着气停手，灵神的虚影也随他灵力收敛，化作点点青光融入体内。
“不错。”景淮琊拂过剑身上的薄尘，眼底笑意温和。
祝词望着湖面尚未平息的波纹，握紧了手中的剑。
方才灵神握剑的触感犹在掌心，那是与自己灵心相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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