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娜他们一来，包厢里就热闹了。
大家七嘴八舌聊着近况，汪鹏一时兴起，加点了啤酒。
“要几罐？”服务员问。
“有谁要喝酒的？”汪鹏目光扫过一圈，祁娜伸手来，杨喻绮也说要，他看向赵霖，赵霖摆手，“我就不用了，要开车。”
“得，今晚就辛苦赵博士送我们这几个酒鬼回去了。”汪鹏笑着打趣。
赵霖笑，接话道：“早说啊，我该提前把车里垫子换成一次性的。”
空气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笑声。祁娜摇头：“赵哥这笑话还得延迟理解，我刚真在想换什么垫子……”
杨喻绮在一旁扶额，一副你懂我的神情和祁娜蛐蛐：“是不是！每次听他说话都特别费脑子。”
赵霖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帮你们预防阿兹海默，不好么？”
“......”
她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表示对他这个笑话的无语。
赵霖不接，而是很自然地捞了一勺刚烫好的肥牛放她面前，“喏。”
杨喻绮道了声谢谢。
随后赵霖逐一地给祁娜和汪导夹肉。全程都是他在张罗。
汪鹏见状，忍不住调侃：“赵博士，你这么体贴，我真想给你张罗个对象了。”
祁娜八卦问：“赵哥有情况了吗？”
赵霖笑了下，“还没，工作忙，暂时没心思想这些。”
“你这条件，要找还不是轻轻松松的？”汪鹏擦擦嘴，“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
杨喻绮不自觉看向赵霖。
赵霖微微笑：“我看感觉。”
“这太主观了。有没有什么条件？”汪导道。
赵霖沉吟了一下，“没什么条件，善良，性格好就行。”
“不对外形有什么要求吗？”
“不太看颜值，合眼缘就好。”
杨喻绮悄悄瞥他一眼，心里忍不住琢磨——
这些条件，听起来怎么和她半点不沾边？
祁娜笑道：“赵哥，你这条件，感觉很容易满足啊。”
汪鹏一副放心交给我的口吻：“这好办，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
赵霖只是笑，“谢谢大家好意了，你们就别为我这点事儿费心了。”
“有合适的了？”汪鹏听他语气，猜测道。
杨喻绮低头吃饭，听那声轻轻的“嗯”，忽然心头一跳。
抬头看去时，赵霖却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她下意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就等你好消息了。”汪鹏笑道。
祁娜还想从他严实的嘴里挖点八卦：“还在追啊？”
赵霖微微一笑，像是不好意思了，无奈道：“等我消息吧，只能说这么多了。”
祁娜懂得分寸，没再追问，笑着放过了他。
“话题怎么就到我身上了？”赵霖转移话题，“今天主角不是杨老师么？”
安静的杨喻绮被这么点名，目光全过来了。
她颇为怪怨地刀了赵霖一眼。
赵霖嘴角含着笑，像是看热闹。
后来话题自然就引到了杨喻绮新剧上面了。
这顿饭吃到近十点才散。分别时大家还依依不舍，一路聊着走出餐厅。祁娜挽着杨喻绮，兴致一来就哼起歌，杨喻绮也被带着轻轻唱和。
微醺让情绪变得轻盈，她们唱着歌，一路笑语。
杨喻绮感到一种久违的开心——接了新剧，又有朋友作伴，热闹又温暖。她仿佛坐在摩天轮的顶端，满眼星光。
过往的经历让她像是在沙漠里徒步久的人一样，对一点水都倍感珍视又习惯性怀疑自己——
这样的快乐，会不会在明天又跌回谷底？
酒意染红她的眼尾，比起平日，更多了几分湿润与涌动的情感。她拉着祁娜的手，身高差让她不自觉地靠在对方肩头依依不舍。祁娜也被她这难得的依赖激起保护欲，轻声问：“绮绮姐，你等会儿怎么回去？有人接吗？”
“你呢？”
“我和汪导顺路，一起打车。”
杨喻绮没多想，“那我也打车吧。”
祁娜看向正在结账的赵霖，扬声问：“赵哥，你往哪个方向？”
“通州那边。”
祁娜转向杨喻绮：“你看顺不顺路，让赵哥送你吧。”
杨喻绮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赵霖，又迅速移开视线，“我们住得不太近吧，不麻烦他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避嫌。
明明节目早已结束，以他们明面上的交情，搭个顺风车再正常不过。
*
送走了祁娜和汪鹏，两人站在路边。赵霖看向杨喻绮：“走吧，我送你。”
他没再问她要不要打车。杨喻绮轻轻“嗯”了一声，跟着他走向车子。
气氛有些微妙。
杨喻绮心里那点心虚又冒了出来。明明前脚才拒绝，后脚就答应，倒像他们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那个......”
“你......”
两人同时开口。
赵霖看向她，“你先说。”
在他的注视下，杨喻绮忽然语塞。其实她本来也没什么想说的。
赵霖目光轻垂，无意识掠过她的鼻梁，落在唇上。她今天涂的是水光唇釉，润泽饱满，像熟透的多汁番茄。加上脸颊那抹微醺红晕，比平日更添几分说不清的韵味。
他的目光比平时更直白些许。
杨喻绮感觉到了，心跳悄悄加快。她明知故问：“我脸是不是很红？”
赵霖目光轻轻笼着，“嗯，是有点。”
“我一喝酒就上脸。”她轻声嘟囔，揉了揉脸颊。
赵霖语气平静：“那是你酒精不耐受。”
杨喻绮心想，这人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科普，不看他的眼神，真以为他心如止水。
“天生的，没办法。”她接话，心思早已飘远。
风吹来，摇摇晃晃的。
春心摇曳。
或许真是单身久了，连这点多巴胺的波动，都让人暗自雀跃。
她抬眼看他，眼眸水光潋滟，不自知地染着情意。
就在她以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时，赵霖却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杨喻绮顿时涌起一股恼意，夹杂着落空的失落。
“你刚想和我说什么？”她追问道。
赵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目视前方，“你新剧什么时候开机？”
“快的话月底。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赵霖顿了顿，“祝你拍摄顺利。”
“谢谢。”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
气氛再度陷入微妙的凝滞。
上了车，赵霖随便挑了个音乐台，试图用旋律填满安静。
一路无言。
杨喻绮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安静下来后，心里泛起洗一点细密的委屈，还有点点想不通——
难道她今天打扮的不够好看吗？还是她对他的吸引力，其实也没这么大？
虽然有了背景音的铺垫，但气氛还是有些许沉闷。
“你有看节目吗？”赵霖试着打破沉默。
“看了一些。”
“我也看了。”
杨喻绮没接话。这话题就这么中止了。
赵霖瞥了一眼副驾驶的女人，只见她无意识抱着双臂，扭头看窗外，虽看不见表情，却能想象她微抿的唇线。
绿灯亮起，他收回目光，心思却飘忽不定。
赵霖琢磨着，刚刚他到底又做了什么，让她又是这个反应。
用排除法去分析，吃饭的时候她的状态是正常的，就是刚刚......他们私底下的时候，才开始有点儿不对劲。
赵霖无意识地握了一下方向盘。
杨喻绮没让他开进小区，在路边就叫了停。在她拉开车门时，赵霖开口：“路上小心，到家发个消息。”
杨喻绮应了声，赵霖犹豫一瞬，又道：“那个……你……”
杨喻绮回过头。
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目光。
赵霖试探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杨喻绮一副你终于发现了的表情，嘴上却倔强：“我没有。”
赵霖仔细地打量她的表情，“真没有？”
“没有。”
赵霖点了点头：“那行。”
“......”
杨喻绮差点想翻个白眼。
“赵霖，你真是大直男！”她忍不住嗔怒。
见女人这幅恼羞成怒的模样，赵霖嘴角弯起，笑了。
这抹轻轻的笑意，让杨喻绮瞬间意识到自己又被这臭男人耍了，她瞪了他一眼，甩脸拉开车门就要下去，手腕一个力度朝后头拉去，径直把她拉回身。
这力度不小，她那股小脾气上来，想甩开，但没甩开。
“你干嘛？”她回头瞪着他，“揩我油？”
赵霖无奈叹息：“你这脾气怎么一点就炸？”
“我什么脾气？”
赵霖没接话，语气软了下来，“别生气了。”
被他这么一哄，心里的委屈反而翻涌而上。杨喻绮嘴角微撅着，气鼓鼓的，“你这样我能不气吗？”
赵霖态度诚恳，“对不起。”
杨喻绮不说话。
赵霖仔细留意她的神情，嘴上还在哄，“你别生气了。”
杨喻绮目光落在他仍握着她手腕的地方，闷闷道：“你先放手。”
他刚一松手，她就拉开门要走。赵霖急忙追下车，再次拉住她：“你听我说。”
杨喻绮停下来，看着他：“你说。”
“你这样让我很难受。”赵霖道，“你至少先告诉我，你生气的点在哪，我下次规避，不要每次都这么让你闹得不愉快，我也挺抓狂的。”
杨喻绮：“你抓狂？”她从来就没看到他有抓狂过。
“我都这样了，还不算抓狂吗？”赵霖苦笑。
“我其实不太懂女生心思，很多时候都要靠猜。”他语气认真，“但猜要出于经验，但我在这方面并没有多少经验，所以。”他顿了顿道，“我做的不好的时候，你可以提醒我。”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专注和诚恳，杨喻绮那股气瞬间就下去了，开始有些心软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为难人家。
她收敛了性子，语气不觉缓和，“你和女孩子相处......没什么经验？”
赵霖点头，目光诚挚，“所以你得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嗯？喻绮？”
她第一次听到他叫她喻绮。
心里像是浸透水的海绵，绵软极了。
下一秒，她又有点懊恼——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哄好？
她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板起脸，故作严肃，“看在你这么虚心求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真原谅了？”
“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赵霖确认她真的消气了，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腕，连忙松开。
“不好意思。”他语气恢复一贯的认真，“我刚有点冲动了。”
杨喻绮忽然发现，这男人在感情上，真是正经得可以。
“我说了原谅你了。”
“我送你回去吧。”
*
杨喻绮步履轻盈地走进电梯，对着镜面理了理头发，忍不住哼起歌。
收拾完后，她整个人扑进柔软的床铺，脸埋进被子里，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最后落在床头那只赵霖送的小熊上。
还别说，盯久了，这小熊有点赵霖的神韵——
呆呆的。
意识到这个时，杨喻绮忍不住嗤笑出声，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耳边仿佛又响起他无奈的那句：“我这样还不够抓狂吗？”
印象里这男人永远情绪稳定，能把他惹成那样，说明他真的对她不一样，想到这，杨喻绮不由自主升起一丝小小得意的窃喜来。
明明心动得那么明显，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杨喻绮后知后觉地发现，赵霖这种克制又闷骚的性子，真是每一分都精准踩在她的喜好上。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怕想得越多，陷得越深。
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抚上发烫的脸颊，在那片温热上轻轻流连，仿佛这样就能按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这个夜晚，
真是令人上头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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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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