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透进窗纸，我坐在床沿，手边是昨夜烧剩的灰烬。小荷进来换水，脚步很轻，没说话，只把温水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我盯着那碗水，水面微微晃动，映出我的脸，模糊又安静。
我闭了闭眼，呼吸放慢，脑子里浮起沈嫔昨夜的样子。她说我是灰，说我不配抬头。可我已经不是那个会因为她一句温柔话就红了眼的人了。门闩插上时，我就知道，从前的安陵容，再也回不去了。
我默念了一声“签到”。
脑海里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恭喜宿主，签到满七日，解锁‘魅力提升’奖励——气质重塑，容光焕发。”
我没动，也没睁眼，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股暖流缓缓散开，从胸口到指尖，再到发梢，像冬日里晒到第一缕太阳，不烫，却让人想舒展。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比往常软了些，指尖滑过脸颊时，竟有种润泽感。我起身走到铜镜前，镜面有些旧，照人略带昏黄，可我还是看得清楚——我的脸色不再发青，唇色自然红润，连眼下的暗影都淡了。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不是因为惊喜，而是不敢信。沈嫔以前也送过我脂粉，说是能养肤提气色，可那都是假的，擦上去再好看，洗了就打回原形。可这次不一样，这不是涂的，是长在皮肉里的变化。
我用冷水浸了帕子，擦了脸，再照。
还在。
我轻轻启了柔弱光环，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我身上散出去，像是雾，又像风，连桌上的烛火都晃了一下。
我信了。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脂粉遮掩。这是系统给的，是真真正正属于我的东西。
我坐回桌前，小荷端来一碗粥，放在我手边。“您今天气色……很好。”她低声说，语气里有些迟疑，像是怕说错什么。
我没应，只低头喝了口粥。米香在嘴里化开，胃里暖起来。我知道她在看我，不只是她，整个偏院的人，大概都察觉到了。
我起身往外走。
小荷跟上来，替我披了件外衫。我摆摆手，“不用跟着。”
她顿住脚步，没再动。
我一个人走出院子，清晨的宫道上人不多，几个洒扫的宫女低头干活，见我走近，其中一个抬起头，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一瞬，随即低下头，加快了动作。
我继续往前走，穿过一道回廊，拐角处两个宫女正低声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安小主昨夜不是还病着？怎么今早瞧着……像是换了个人？”
“嘘，小声点，她走过来了。”
我脚步没停，也没看她们，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平常一样。
她们立刻噤声，低头行礼，等我走过才敢抬头。
我知道她们在看我，不只是看，是盯。从前她们看我，是怜悯，是觉得我病弱可怜，得躲着走，怕沾上晦气。现在不一样了，她们看我，是惊，是疑惑，是说不出的异样。
我走到海棠树下，停下。
树刚开花，粉白的花瓣在风里轻轻颤，有几片落下来，擦过我的袖子，掉在地上。
我伸手接住一片，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忽然察觉到体内的气息又动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似的，柔弱光环自动流转，整个人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光裹住。
远处一个端着托盘的太监走过，脚步忽然慢了，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走得更快了。
我收回手，把花瓣轻轻放在石阶上。
回来的路上，遇到内务司的一个小管事，以前从不来我这儿，今早却迎面走来，低头问安，还多说了句：“安小主近日可还缺什么？若有需要，尽管递牌子。”
我没多问，只道了声谢。
他退下时，脚步比来时轻快。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是他们突然变好了，是我不一样了。从前我病着，弱着，他们觉得我翻不了身，自然懒得搭理。现在我站得直，脸色好，连气场都变了，他们就开始掂量了。
我回到屋里，小荷已经收拾完床铺，正低头擦桌子。
“外面怎么说？”我问。
她手顿了顿，“都在传……您病好了，还有人说，您这是……开窍了。”
“开窍？”我轻轻笑了笑。
“说是……从前被什么压住了运道，现在冲破了。”
我没再问。运道不运道的，我不信。但我信变化。系统给的，我自己争的，一点一点，都在显出来。
我坐到桌前，翻开暗格里的册子，写下一行字：“签到第八日。”
笔尖顿了顿，我又添了一句：“魅力提升，已生效。”
合上册子时，我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是小荷去厨房取药。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窗缝，风灌进来，吹得帷帐轻晃。
院子里那棵枯井旁的桃枝，不知何时冒了几个嫩芽。
我盯着那点绿看了会儿，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旧木盒，打开，里面是那张没烧的药方。我把它拿出来，放在灯下看了一会儿，又放回去，锁好。
明天，我得去御花园走一趟。
听说那边的牡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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