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板上，眼睛闭着，呼吸慢得几乎停了。
脑子里还在转那张药方。当归、白芍、茯苓，珍珠粉得研得极细，混在晚霜里敷。可这些都太慢，宫里七日初选，半月复选，等不到我一点点养出来。
正想着，耳边忽然响了个声音。
“签到成功，获得《九转容颜诀·第一转》。”
我没动，眼皮都没颤。这声音不是从外头来的，是直接落在我脑子里的，像有人贴着耳膜说话。
我试了下，在心里问：“谁？”
“柔弱光环系统已绑定，宿主安陵容，当前状态：虚弱。是否立即签到？”
我明白了。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病发。上一章在御花园，风停花绕，我就知道这身子不对劲。现在看来，它不光能引人注意，还能引来这个东西。
我在心里回：“是。”
刹那间，眼前黑里浮出一行字，像刻在暗处的银线：
**《九转容颜诀·第一转：凝脂引气术》**
**以弱为基，引微阳之气走任脉上行，过承浆，达迎香，绕瞳子髎，滋养颜面经络。每日子时或辰时静心行功，初习者额热如烫，勿惊。忌强行催动，反伤神魂。**
字一出现就往下滚，我没敢分神，死死记住每一个字。记到一半，太阳穴突突跳，像是有针在里头扎。我咬住后槽牙，继续看。
最后一行浮现：
**签到奖励与宿主当前柔弱程度正相关，状态越弱，所得越优。**
字散了。
我躺在那儿，额头一层冷汗。那股热还没退，像有火在皮下烧。我抬手摸了摸，烫得厉害。
可我知道，这不是病。
这是功法在体内留下的痕迹。
我闭眼，试着按那法子呼吸。吸气时意念往下沉，把气压进小腹，再缓缓提上来，走下巴，过鼻翼，往眼角送。刚到太阳穴，那股热猛地炸开，我闷哼一声，手抓了床单。
三息后，热退了。
我睁开眼，盯着屋顶。
这法子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它能用。
而且，它挑的时机准。我刚在御花园靠柔弱引来帝王注意，它就在这时候冒出来。说明它认状态——我越弱，它越灵。
我慢慢坐起来，没点灯。月光从窗缝斜进来，照在桌角那碗茶上。茶是陛下赐的，我没喝完，现在凉了，浮着一层油光。
我盯着那茶，忽然笑了。
上一章我还想着靠药方慢慢调，现在看来，太笨了。药再好，也得靠身体吸收。可这功法，是从内里改的。它不靠外物，靠的是我这副“病弱”身子。
别人避之不及的虚弱，反而是我的资粮。
我下了地，脚踩在地板上，冷。我走到桌边，伸手碰了碰茶碗。
指尖一滑，碗倒了。
茶水泼在桌面上，顺着边往下滴。我没擦，就看着它流。
明天辰时前得再签到一次。可宫里规矩，天一亮就有宫女来查房送药，我若不说话，她们不会走。
我得让她们觉得我病得重，重到没法见人，才能腾出时间静心。
我转身回床，掀开褥子，掏出那块吐过药的帕子。药渣还在，发黑，带着苦味。我把它摊开，又从袖袋里摸出一点昨夜藏下的珍珠粉——那是我从家带来的最后一点，原本打算混在面脂里用。
现在，我把它抹在帕子上，轻轻揉开。
然后，我躺回去，把帕子压在枕下。
我闭眼，开始调整呼吸。不是练功，是让自己真“弱”下去。我放空脑子，压低心跳，让四肢发凉。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我能把自己变成一个随时会断气的人。
上一章在亭子里，我靠的就是这个。
现在，我要用它换时间。
我听见远处打了三更。
我躺着，不动，呼吸越来越浅。
忽然，脑子里又响了。
“检测到宿主处于深度柔弱状态，系统响应效率提升百分之三十。”
我嘴角动了动。
来了。
“是否进行首次正式签到？”
我默念：“是。”
“签到成功。奖励：《九转容颜诀·第一转》强化版，附赠‘静心凝神’引导术。”
眼前又浮现字迹，比刚才清晰，滚动得也慢。我一字不落全记下。
最后，一行小字浮现：
**提示：连续三日完成签到，解锁‘柔弱增幅’被动效果。**
我睁眼。
这次，额头的热来得更快，但没那么疼了。像是火苗稳了，不再乱窜。
我抬手，在月光下看了看自己的脸。还是白的，唇还是淡的，可眼底那层灰青淡了些。不是肉眼能看清的变化，是那种——你照镜子时，忽然觉得“今天气色好像没那么差”的感觉。
我知道，它起效了。
我坐起来，把枕头下的帕子抽出来。药渣和珍珠粉混在一起，颜色发灰。我把它塞进袖袋。
明天宫女来了，我会咳得比今天厉害，会说胸口闷，会求她别叫太医——太医一来，脉案一写，我就没法装病了。
我要让她觉得，我撑得住，但得静养。
只有静下来，我才能签到，才能练功，才能把这张脸一点点改过来。
我不急。
七日初选，半月复选，三个月才进嫔位。宫里有的是时间。
可我得从第一天就占住“弱”这个位置。
弱到让人想护，又不敢碰。
弱到陛下多看一眼，就觉得这人活不过三天。
可我又偏偏不死。
一天比一天，更惹人怜。
我躺回去，手放在小腹上，按着功法说的位置。
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
我得睡一会儿。
不是真睡，是养神。
我闭眼，呼吸放慢，身体一点点冷下去。
快到四更时，我忽然睁眼。
脑子里又响了。
“警告：检测到宿主体温过低，接近昏迷临界值，系统将自动释放微量热流维持生命体征。”
我没动。
我知道它会救我。
因为它需要我活着。
我重新闭眼，继续压体温。
冷一点，再冷一点。
只要我不倒，不昏，不真死——
我就还能更弱一点。
窗外，月光移到了桌角。
茶渍已经干了，留下一圈深痕。
我的手指蜷了蜷，搭在被角上，指尖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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