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手，门栓在掌心留下一道浅痕。指尖发麻，血流缓缓回涌，我低头看了眼，没说话，转身走向榻边。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一下。我坐下来，闭眼，开始调息。气息从鼻尖沉入腹中，一圈，两圈，第三圈时，丹田忽然一热，像是有股暖流翻了个身。
紧接着，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检测到宿主精神韧性达标，系统启动二级解锁程序。”
我猛地睁眼，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可下一瞬，半透明的界面浮了出来，像一层薄雾贴在空气中。签到栏还在，但颜色变了，泛着金光，旁边多了几行小字，最中间是一个新图标——眼睛形状，底下写着“心声洞察（未激活）”。
我盯着它，心跳快了一拍。
还没来得及细看，界面一闪，消失了。
我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不是幻觉。刚才那股热流，那道声音，还有那个界面……都是真的。系统升级了。
可为什么是现在？
我回想这几日。晨省、装病、躲查房、应对讥讽，再到昨夜帝王两次现身，步步紧逼。我撑下来了，没露破绽，也没失态。或许……正是这些没压垮我的压力，让系统认定我“达标”了？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闭眼。体内气息比往日更稳，额角也不再发烫。修炼《九转容颜诀》的热流开始归位，不再乱窜。我试着在心里默念“系统”，没反应。再试一次，还是没有。
看来不是随时能调出来的。
我作罢，起身倒了杯凉茶，慢慢喝下。窗外天色渐暗，宫道上传来巡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走远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门外传来轻叩。
“安小主，药送来了。”
是小穗的声音。我认得她，这几日都是她来送药，话不多，动作利落，态度也算恭敬。
“进来吧。”我靠在榻上，声音虚弱。
她推门进来，手里托着药碗，低着头走到桌前放下。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我。
“辛苦你了。”我说。
她抬头笑了笑：“应当的，小主好好歇着。”
我点点头，端起药碗，吹了吹，喝了一口。苦味在舌尖散开，我皱了皱眉，又喝了一口。
就在我低头的瞬间，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装什么柔弱，不过仗着脸嫩得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我手一抖，药碗差点打翻。
我没抬头，也没出声，只是慢慢把碗放回桌上，指尖微微发紧。
那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的。语气尖刻，带着明显的不屑。
我悄悄抬眼，看向小穗。
她正低头整理托盘，神情如常，嘴角甚至还挂着笑，仿佛刚才那句恶毒的话根本不是她说的。
可我知道，是她。
我屏住呼吸，试着在心里默念“心声洞察”。
没反应。
我又试着集中注意力看她，可除了她表面的恭敬，什么也听不到。
难道……不是我能控制的？是她情绪太强，才被动触发了？
我垂下眼，轻轻咳了两声：“药有点凉了，你先出去吧。”
“是。”她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安静下来。
我坐在原地，没动。刚才那句话还在脑子里回荡。她说我装，说我靠脸得宠……可我什么时候得过宠？帝王来过两次，一次问病，一次赏梅，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她为什么这么想？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的情绪，和她的表现，完全相反。
表面恭敬，心里却满是嫉妒和轻蔑。
这就是“心声洞察”的作用？能听见别人不想说的念头？
我闭上眼，试着回想刚才的感觉。那声音出现前，我正喝药，注意力在味觉上，没刻意去听什么。可就在她说话的瞬间，脑子里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是不是……只有在对方情绪强烈的时候，才能触发？
而且，必须离得近？
我决定试试。
午间，我让宫女们都退下，独自去了庭院。初春的风还有些冷，我裹着披风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没多久，一个洒扫的宫女从旁边经过，低着头扫地。
我盯着她，试着集中精神去“听”。
什么都没有。
我又换了个靠近廊下的位置，等另一个宫女提着水桶路过，还是没反应。
看来不是随时都能听见的。必须对方有强烈情绪，而且得在一定范围内。
我正想着，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小穗，她端着点心盒走来，说是御膳房新做的，让我尝尝。
我接过盒子，道了谢。
她站在旁边，笑着说：“小主最近气色好了些，看来药见效了。”
我看着她，没说话。
脑子里，又响起了声音——
“装得倒像，明明病得要死，还能吃得下东西？真当没人看得出来？”
我手指一紧，指甲掐进掌心。
这次我有了准备，没露声色，只低头打开盒子，夹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甜腻的豆沙味在嘴里化开。
我咽下去，轻声道：“确实好吃。”
她笑了笑，退下了。
我坐在原地，慢慢嚼着点心，心里却在想——这功能，不稳定，不可控，也不能随时用。但它真实存在，而且能揭示伪装。
我不能依赖它，但可以利用它。
我抬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眉心，像是在确认什么。
从现在起，我不能再只靠“柔弱”活着了。
我得知道，谁在想什么。
傍晚，我回到屋内，关上门，坐在桌前。
烛光跳了一下。
我在心里默念：系统。
界面再次浮现，比早上清晰了些。“心声洞察”依然显示“未激活”，但旁边多了行小字：“需宿主情绪稳定，目标情绪波动大于阈值，方可被动触发。”
我记下了。
又看了一会儿，界面自动消失。
我吹灭蜡烛，坐回榻上。
窗外，一片叶子被风吹落，打在窗纸上，又滚了下去。
我闭上眼，开始调息。
气息平稳，丹田温热，修炼进度比昨日又进了一分。我感觉到皮肤底下有种润意，像是干涸的河床终于渗进了水。
但我不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变美，不是得宠，而是搞清楚——这宫里，谁在看我，谁在恨我，谁在等着我出错。
我睁开眼，盯着黑暗。
手指缓缓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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