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贤看不惯裴佳月跟他们搅在一起,最近天天吵架,再一看我跟裴佳月说得上话,不就把我也打成狐朋狗友了?”
“……再加上他对我有印象?”
“没错,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声音穿过宁静的庭院,顾醒推开小别墅屋门,拖着两个人的行李和食材进屋,“听裴贤的意思,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医院停电当天发生过什么事,给陈家面子才会把这群医生带过来,否则肯定会防你。”
祝其安穿过小路,边走边忙于翻裴佳月的社交帐号:“裴贤以前和祝淀业祝梧有联系,这个人一直这样,只要不真正触及他自己的利益,就比谁都追求讲义气。”
“谁,裴贤?我说顾醒,又发地址又发时间,搞这么多结果还是去接人了呗。”
程芯砚听见动静,抱着电脑走出来,吓了一跳:“你们干吗?不住酒店?”
“酒店装个样差不多得了,”顾醒好不容易才说服祝其安在这边留宿,拖着他的行李走进空房间,“你还没走?”
“查这群医生的工作地点和家庭住址啊,有两家医院的内部结构还没弄完。”
祝其安靠在门边打开图片,划屏幕的手指一顿:“你在纠结见陈仁辉的事?”
“……”
“祝其安!”顾醒放好行李,探头:“你看看用什么被子——程芯砚你愣着干吗?”
“……靠。”
程芯砚话到嘴边怀疑人生,勉强挤出一个字。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我的问题?祝其安看着程芯砚失去颜色跌回沙发,走进客房。
小别墅平时没人,也就程芯砚偶尔被顾醒支来看一眼,至今平安无事全靠位置选的不错,周边自带富人区安保条件。屋内很快响起水声,半小时内前双盘镇中学模范卫生委员顾醒同学打扫完客房,不赞同地看了旁观的祝同学一眼。
连块抹布都没能抢到祝同学:“……有完没完。”
顾醒扫视自己这边的全套清洁工具,自我反省了一下。
收拾完房间,三个人重新在桌边聚头。顾醒重新复述了一遍裴家的情况,祝其安摸出录音笔,在程芯砚越发茫然的目光里开始播放处理好的录音。
“……我们继续说大师课的事吧?裴小姐竟然和克拉克先生认识?……”
“……当然,我们苗导也认识……”
“……芝姜和我正说到想办一个圈子里的小聚会……”
录音播放完毕,祝其安点开裴佳月的社交平台账号,放大图片,推到桌面正中。泳池边排着遮阳伞和躺椅,裴佳月与几个男男女女冲镜头大笑,肩后搭着一只汗毛密布、白胖粗大的手,手的主人被截出框外。
“迈克·克拉克?”程芯砚凑近看。
“对比过,确定是他。当天发图,手表都是同一款,帖子公开状态,”顾醒翻出克拉克的账号,“和今天裴佳月抱怨的一样,吵归吵,她还是不敢直接跟裴贤作对,一直背着裴贤和克拉克闻皓轩这些人来往。”
祝其安划到其他动态:“闻皓轩最近两个月才出现在动态里,克拉克更早,大概在去年中央介入南罗的时候。可能和顾醒你的身份公开后祝其铭的反应类似,从前几年扫黑到去年大规模行动,裴佳月发现裴家最后返回南罗的希望被掐灭,所以选择脱离裴贤以个人身份转入内地市场。裴家人保留了南罗户籍,又争取到长期在内地和南罗活动的闻、祝、马,只要身世与过往言论不被人炒到压不下去的地步,她就能高枕无忧。
“对了,有克拉克和这几个白人在的时候她会把闻皓轩也截出去,没有的时候不会截。”
“裴贤不会管裴佳月跟闻皓轩来往?”
“应该是。”
刚见面时说的大部分是短句,而且基本在和顾醒对话,直到现在程芯砚才发现祝其安私下用词——只要不是和顾醒说话——温和得听不出是谁。他咬字有些容易加工成不耐烦的懒散软意,就算立刻接话也像慢了半拍:
“裴佳月、克拉克、闻皓轩,他们聚在一起的情况应该有某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克拉克是制片人,如果裴佳月打算先以同公司同行的身份自己参与电影制作,她没必要和克拉克接触得太频繁。”
“的确,听闻皓轩的意思,他们之间有一个能让裴贤发现后骂裴佳月的小圈子,闻皓轩自己最近才加入,”顾醒说话快多了,切到裴佳月的账号一口气划过去,停在去年克拉克初次出现的位置,“暂时看不出问题。”
“裴家现在的势力放南罗都不够看,这边更不够,没什么适合入手的角度……除了裴佳月,裴家其他人果然有些难处理,”祝其安语出惊人,“在国外是不是让他们直接死比较现实。”
“等一下!”程芯砚吓得一巴掌拍在桌上。
“怎么了。”
“谁、谁死?”
“裴佳月之外的其他人,”祝其安把吐槽“不应该是给我说重点吗”的顾醒怼回去,数数,“尤其是裴贤往上的……五个人,包括裴贤。”
程芯砚因为圣玛丽安娜医院停电和陈家断了联系,但毕竟前十几年锦衣玉食从不需要想财富从谁的手上来,来到这边也过得比别人好太多,没感受过这样的深仇大恨,更没法理解一个人何至于恨一群素未谋面甚至可能没有沾过人命的人至此,听着听着冷汗下来了:
“你们——你们和裴家有什么仇?”
说完想了想裴家在南罗由来已久的民怨,又纠正:“我是说,私仇——”
顾醒叩了叩桌,从对面看向他,眼中情绪已经消失殆尽。
“啊,”程芯砚短促地卡了一下,“抱歉。”
“——不是私仇。”
另外两人同时一愣。
没有烦躁感的祝其安看上去依旧很安静:“对我来说不是私仇。至于顾醒,你要问他自己。”
程芯砚眼珠一个劲往旁边转,可惜顾醒专心致志盯着祝其安。他在看祝其安手里摸着的黑色毛球。
“继续说裴家?”祝其安截了几张图片。
厨房里钻出嘶嘶的喷气声。顾醒过往几年和程芯砚说话同样时常卡住,干脆让他们先交流一下各自的情况,自己起身去看粥好了没有。
程芯砚叉着手,颇为尴尬:“对不起啊,我是说认真的,我知道我理解不了你们,你们也不好跟我生气……以前聊天的时候顾醒经常提你,就是——唉不行我以前一把天聊死就有得罪了两个人的感觉今天算是现场体验到了……”
祝其安能听懂他的意思:“没事。我和顾醒情况不一样,我说过,对我来说不是私仇。”
他停顿一下,补充解释:“对顾醒而言可能不全是私仇,对我来说没有私仇。你别在他面前说就行了,他会生气难受,但没地方发泄情绪。”
几小时前刚被顾醒叮嘱过类似的话,程芯砚叉在一起的手松开,心里某根直觉的弦弹了一下。
这两个人……简直像身体里有某种看不清的、独一无二的联系。
五分钟后,顾醒盛好一碗粥走出厨房,看着氛围轻松已经谈到中学时光的两人,面无表情:
“我说交流一下情况,没让你们交流感情。”
“你管我。”
……或许这也算联系的一种。程芯砚自觉隐身,溜进厨房拿碗。
碗搁在桌上,虾和玉米青豆拌在一起。
“裴贤对我不满,明天可要交给你了,”顾醒重新坐到他身边,贴得很近,“他对裴佳月和克拉克那几个人的看法肯定有问题。”
祝其安眼皮又耷下去了:“嗯,我去冲凉。”醒神。
程芯砚蹲在厨房对着滚烫的粥拼命吹气,喝完回到外边,刚好祝其安才放下碗。冲凉貌似没有一点用,祝其安还是打瞌睡。
“裴家那边,有没有我能做的事?”程芯砚看了看祝其安,小声问。
“暂时没有,裴家那里走一步看一步,先解决圣玛丽安娜的事。你决定了?明天或者后天和陈仁辉见一面?”
“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有一个陈仁辉没做过什么事,也愿意听他的话,还有什么办法?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敢试探陈仁辉会不会对圣玛丽安娜医院的“事故”装傻,甚至说出和其他人一样的——
……
还能有什么办法?
祝其安已经快睡着了。
“他没睡好?”
“应该不是,”顾醒心里计算时间,“他一直有点嗜睡,在蓓蕾的时候就是,但祝家例行的体检报告没查出问题。”
“情绪方面呢?”
情绪方面?
顾醒还没反问出口,程芯砚看眼手表,又吓一跳,匆匆关门走了。
祝其安大夏天还穿着长裤长袖的睡衣,不留意看甚至会认成常服。顾醒注视他许久,猛地想起一件事:祝其安该怎么回房间。
叫起来?太不人道了喂。
他对着祝其安的睡颜磨蹭半天,比划身高,怀着仅次于当初主动找到祝家人离开家乡的决心,慎之又慎将人打横抱起。
还挺轻。
吐息如有实质打在怀里,顾醒手一软,险些把人扔出去,最终有惊无险放下祝其安盖好被子,全身拉紧的肌肉骤然一松。
经验不足,他感觉自己腿一软差一步就能在床头给祝其安跪一个,也算是把游艇欠的给补上了,莫名心虚,正准备走,想到什么又绕回来。
祝其安睡觉的姿势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
放轻松就是检查一下的事有什么好紧张的……
手拽着枕头边缘,顾醒无声颠来倒去碎碎念着各种抱歉失礼冒犯,眼一闭心一横,将被子拽开半截,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般扯起祝其安的衣袖。
手臂没有。腿部没有。
能看见的颈部和腰部没有。
至少没有见到疤痕,记忆中的祝其安也不像受过虐待——除非发生在中三与高一之间。
宛如经过漫长的潜行后冲出海面,豁然开朗。顾醒无来由地全身松了劲,这次真的整个人向后一倒,直接坐在地上。
然而更多谜团接踵而至,潜意识中他伸手去抓,只抓到一堆**的粘黑墨团,前方晦暗不明。
Q:给主角起了这么个名字(顾醒)后会遇到什么事
A:(在形容主角时打出如梦初醒四个字)(反复读两遍)(老实删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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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群星(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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