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曳，如果你最近对我不满意，我们可以好好去道馆约一架。至于这样给我找不痛快吗？”
“一大早的，消消气。况且...我也没犯什么错吧，明明是你自己让我拿主意的。”林曳心虚地在电话中回复。
“所以这就是你的好主意。林曳，说实话，你不会被鬼迷心窍了吧？”贺芜舟恨恨地咬牙，反问道。
差不多，的确是正常人都抗拒不了的诱惑。林曳内心默默吐槽，没有说出来。
贺芜舟没听见对面的回复，叹了口气，接着说：“好。别的我都不计较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何亦辰也是你邀请的？”
“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我和他有过节。”
林曳眼里却突然闪过一丝侥幸的光，语调轻松地说：“这事就不赖我了，问你家苏沂去。何亦辰可是他点名邀请的。”
“你说什么？”
“往好处想，你要真跟那小子有旧仇，这次旅行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机会。依我看，那瘦弱身板可能抗不下你几招...”
“停！打住。”贺芜舟无奈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动手了？又不是暴力狂。”
他撇了下嘴，“而且，我才懒得搭理他呢，纯属浪费时间。”
行，你最好说到做到。林曳有些无语地想。
“这事就说好了，你先收拾好东西吧。明天早上跟苏沂一起来a市国际机场。”
“好。”贺芜舟挂了电话，喝了一口桌上的冻柠茶，心情稍微缓和了点。
电话另一边，林曳打开微信界面，发现“S”给他发的新消息：
谢谢。这是最新的项目计划书。
林：不用了，你收回去吧。
S:嗯？
林:我帮你，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个东西。我想得到的，会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依靠他人施舍。
S:那是为了什么？
林:因为...我是那个笨蛋的朋友。
林:他这几年格外努力，在很多方面都成长了不少。可我却觉得他过的并不好，也许是心结未解。
林：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暂时放下顾虑，好好地跟他聊一下。
隔了很久，对面才有回复。
......
S:我明白了。
**
“少爷，这是您的行李箱。”林嫂说着递给贺芜舟一个黑色的拉杆箱，贺芜舟看了一眼，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真的不用我帮您收拾吗？”林嫂面露忧色地问。
贺芜舟笑着回复，“不用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早就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林嫂望着眼前愈发成熟的人，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他顽皮乖张的模样。要月亮就直接去摘，希望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
真是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那时候谢夫人还在世...贺先生也不像如今这样。
湿润的细泪溢上眼眶，她轻摇了下头，怎么会突然产生那么多感慨呢？
“要玩得开心。”
“我会的，希望您能保重好身体。”贺芜舟想着，路过寺庙的时候，可以求一枚长寿健康符给她。
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的时候，他却愣在了原地。
这个...根本不是他的箱子！
怪不得刚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看来是跟另一个相似的黑色行李箱弄混了。
就在他准备关上箱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张白纸，躺在网袋夹层里。
取出来细看，原来是张机票。已经有些陈旧了，却因为保管得当，依然能看清上面的小字。
飞往芬兰，国际航班...
贺芜舟看着，眉头逐渐皱紧，直到瞥见上面标注的时间和名字。
时间恰好对应，两年前的圣诞节。
乘客名：苏沂
所以...两年前的那个人，难道真的是他？！
**
传闻芬兰的罗瓦涅米是圣诞老人的故乡，那里有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圣诞老人村，每年成千上万的游客在此享受浓厚的节日氛围。
孩子们会互送糖果，围着假扮的圣诞老人嬉戏。街上年轻的情侣在各色橱窗中挑选圣诞礼物。
美丽的麋鹿拉着马车，于洁白的雪地上留下轨痕。不远处的圣诞树上挂满小彩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夜。
酒吧里格外热闹，主动为顾客提供免费的圣诞红酒。其中有人还会讨论着，追逐极光的趣事。
没错，罗瓦涅米还有着著名的北极圈，人们可以在每年九月至次年三月，寻找合适的机会去追逐极光。有乘坐雪地摩托艇的，也有选择传统雪橇的。
但是，这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贺芜舟无关。
他赶回小阁楼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了。刚开门，就听到合租舍友惊讶地呼唤：
“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贺芜舟换下了靴子，摘下围巾和手套，放置好手中的东西，不带情绪地说：“有点事耽误了。”
跟他同居的舍友Eric是个混血儿，从小在芬兰长大，家境和长相都很优越。
但因为个性叛逆，跟家里闹掰，被冻结卡后只能在外租小楼房。因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的中文意外地十分流畅。
贺芜舟来之后，贺州就断了他的资金来源。为了维持日常生活支出，他只能选择半工半读，周末去两家餐厅打工。
在学校机缘巧合遇见Eric，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拍即合，选择了合租，最大程度节省生活费用。
“整座城恐怕只有你，没享受节日吧。”Eric大方地调笑着，湛蓝的眼眸澄澈无比。
贺芜舟无奈地笑了下，心里却空落落的。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只能待上半年左右，所以得赶快完成计划的事。
至于节日的热闹，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春节的家族聚会，互赠礼品中的试探，私下的勾心斗角都令人厌烦。
而中秋和元宵这种适合阖家团圆的日子，最亲的家人却不会跟他一起庆祝。
Eric突然抛了一个礼品袋给他，里面是烘培好的姜人饼干还有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知道你不喜欢喝圣诞红酒，但是既然是过节，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吧。”Eric笑着接着说，“这家的味道非常好，我不骗人。”
“谢谢。”贺芜舟拿出一块黑巧克力，咬了一口后表情突变，“这也太苦了。”
Eric无语地望着他，“正宗巧克力本来就是苦的，舟，是你太爱甜食了。”
贺芜舟没有反驳。实际上，除了甜品，他还喜欢柠檬茶那种酸味饮料。
他看到桌子最明显的地方，摆了一颗漂亮的苹果，下意识地问对方：
“这是你买的？”
“不是。是一位大帅哥送的。”Eric摇头说道。
大帅哥？能让Eric夸的那种程度。
Eric没有管他脸上的惊讶，自顾自地继续说，“他的气质真的很好，完美地将帅气和美丽协调好，与雪融为一体。简直是画中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连环彩虹屁吗？
贺芜舟表情复杂地看着舍友，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他最初选择Eric作为舍友，最大的顾虑其实是对方的性向。留学圈里知名的top，斩获无数求知青年的芳心。
好在Eric第一次见面，就直接地表示贺芜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后来一起居住后，两人更是签订约法三章，留给彼此足够的**空间。
“当然，第一次碰见这么合我眼缘的。可惜他太高冷了，我熟能生巧的搭讪手段竟然通通失灵了...”
Eric说着，却突然望向贺芜舟，疑惑中带着不满，“不过也有可能，他是来追求你的。”
“你在胡说什么？”贺芜舟提高了音量，难以置信地望着Eric。
他在国内的追求者也不少，男女皆有，但他一直都是干脆明了的拒绝，从不脱泥带水。
如果真的有追到这里的，那也算一种疯狂了。
“因为他一直望着我们窗户的方向啊，在那里坐了好几个小时呢。”Eric颇为感慨道，“我看到风雪大了些，就主动邀请他来屋里取暖，不过还是被拒绝了。”
“连名字都没告诉我...”
贺芜舟有一瞬间联想到什么，但马上下意识否决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贺芜舟追问道。
“半个小时前？”Eric不确定地回答，他看了一眼贺芜舟的神色，有些担忧“舟，你怎么了？”
“我没事。”也许是今天太疲惫了，大脑也不受控制地乱想了。
他抿了一口清水，不动声色地追问：
“除了苹果，他没有留下其他东西吗？”
“没有，好像就说了一句平安夜快乐。这是你们那里的习俗吧，平安夜一定要吃颗苹果，有平安幸福的寓意。怎么样，我的中文造诣是不是又进步了？”
“嗯。”贺芜舟敷衍地回应，心不在焉地靠近面向街道的那扇窗。
“你不吃那颗苹果吗？我记得你好像蛮喜欢这类水果的。”Eric用指尖在苹果梗上随意地画着圈圈。
“不用了。毕竟是给你的。”贺芜舟望向窗外，鸦羽般的双睫自然下垂，遮住稍显黯然的琥珀色瞳仁，漫不经心地回答。
“而且...平安夜已经过去了。”
语气中竟然有一丝怅然的失落。
窗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些，零零散散地飘落四周，街道旁的坐椅已经染上半壁白霜。停留在枯枝上的乌鸦形单影只地呼唤，又骤然飞离。
只留下...雪地中几行容易消逝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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