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冲天直上的烟火迅速在空中炸开,随之而来的是如雷鸣般震耳的呐喊声。
数不清的开阳将士骑着骏马穿破雪雾直奔宁州城下,猎猎旌旗迎风舒展,似风雪中燃烧的篝火。
钟楹攥着手中剑死死盯着重重包围之中的身影,那披甲戴胄的男子正是开阳新帝上官昱。
“擒贼先擒王,今日上官昱竟然出现,只要抓了他,开阳众军自然束手就擒!”
李长缨喜道,一双圆目紧盯着下令攻城的男子。心中热血奔腾,将手中的红缨枪攥着咯咯作响。
钟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拦住了想要跃下城墙的少女。
“且慢!母后与外公驻守宁州城,上官昱不可能不知道。若无万全之策,他绝不可能轻易现身。”
“九儿说得对,上官昱此人野心与智谋皆不可小觑,今日他忽然在阵前现身,必定有后招防备。”
泠香雪凝视着抬起头的男子,武林盟中上官昱是见识过他们武功的,虽说排兵布阵与单打独斗不同,但以他们的武功,若要在百万雄师之中取得元帅首级,却不是不可能的。
眼看开阳先锋军就要兵临城下,泠清风心中一动,低声与几人耳语。
上官昱眼眸微眯,目光紧锁着城墙上的几人。
“陛下,瑶光紧闭城门不见将士,此时正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一身银甲的少年将军望着宛若空城的宁州城喜道,数日来瑶光将士死伤无数,纵然宁州城边防再怎么严密,此时城中的战力绝抵挡不了开阳雄师。
“段将军,不可轻敌。”
宋康禾却是摇头叮嘱,“虽然此时宁州城内兵力亏空,但你别忘了,还有泠清风他们几个江湖中人。”
段世濯不以为然,轻蔑一笑看向墙头的几人。
“纵然他们身负绝世武功又如何?我开阳雄兵十万,另有五万援军埋伏在外,单凭他们几个人,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少年人总是意气风发,孤高自傲。段世濯自小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不过双十年纪便战功赫赫,自然带着几分傲气。
只是让段世濯没有想到的是,至臻武学当真令他瞠目结舌。
先锋军距城门不过百丈,段世濯扬声攻城,正待他沾沾自喜宁州城已是开阳囊中之物之时,变故突生。
只见城墙之上的几人飞跃而下,那紫袍的老者只是双手一挥,先锋军竟好似被无形的大掌猛得拍开,一个个好似脱了线的纸鸢惨叫着飞了起来。
段世濯心中一惊,没想到数百骑兵竟抵不过此人一掌。
“王将军,你带着三千铁骑直面而上。”
“韩将军,你带着手下骑兵自左翼攻去。”
“陈将军,你从右翼带兵包围。”
“温将军,你指挥弓箭手看准时机,定要拦下空中飞来的人!”
宋康禾同样没料到江湖之人竟如此厉害,忙大声叫道。众将士高声称是,迅速一分为三围上泠清风几人。
弓箭手迅速继位,挡在上官昱军前。如此几人便惊得数万将士严阵以待,段世濯只觉荒谬。
“段将军,你一定要保护好陛下。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让他们靠近!”
见宋康禾如此如临大敌,段世濯微微皱眉。
“军师是否太过高看他们了?就算他们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数万人吧?”
“将军应该知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如今陛下御驾亲征,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宋康禾的眼睛一直盯着泠清风几人,见他们五人忽而分开,数千铁骑竟被泠清风一人拦住。
泠香雪剑法如虹,气贯山河。凡触及到她剑气之人,皆被一分为二。
李长缨手持红缨枪横栏众骑,枪风一扫,一众马腿便被其折断,众将士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狼狈倒地。
此三人犹如神助,竟以血肉之躯拦下了近万将士。段世濯心中大惊,不敢再生出轻视之意。
“不对。”
而一直盯着战况的宋康禾忽然失声惊叫,“怎么少了两个人?!”
唰的一声,段世濯迅速拔刀凝神。远远看到一点黑影踏空而来,千万敌军之中,他竟如履平地一般。
“放箭!快放箭!!”
密不透风的箭雨从天而降,而那人却避也不避,震袖一挥,已令前方射来的利箭调转枪头指向后方来箭。
青色剑光紧随其后,已将数十个弓箭手斩于马下。
人群中另一道剑影势如破竹,不过眨眼间竟冲进防护圈。
只见他们二人配合默契,剑光四溢,所到之处皆是血光。
段世濯几时见过这样的剑法?脸色大变牢牢挡在上官昱前方。
“怎么毒药对他们没用?!军师!再放毒啊!!”
宋康禾同样脸色苍白,“这药便是出自武林,想来他们定是服了解毒丹之类的药物。就算再放毒也没有用啊!”
“陛下,要不我们还是撤离吧!”
“嘭嘭嘭!!!”
雷火弹在包围圈中爆裂开,炸飞了碍事的小兵,钟楹扭头看准了上官昱逃走的方向纵身一跃,踏过一骑兵的脑袋避开射来的箭雨。
箭雨飞来,秦樾踢开地面盾牌大呵一声挡住那些流箭。钟楹趁此机会提气一跃,不过眨眼间便落在上官昱车驾。
“放开他!”
段世濯只觉眼前一花,一红衣少女便劫持了上官昱。
银光闪过,钟楹却不看他,抓紧上官昱的肩膀又将剑压向了他的脖颈。
血丝沿着剑刃迅速流下,段世濯的刀只能停在了空中。
钟楹没有瞧他,紧盯着神情淡漠的上官昱厉呵道。
“快让你的人投降!”
“九公主的武功又精进不少啊。”
上官昱却丝毫不惧,好似脖子上架着的剑不存在一般,淡笑着好似与朋友聊天。
钟楹心知他必定有什么诡计,一边提防,一边威胁。
“上官昱,姑娘手中的剑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若不投降,我取了你的首级便是!”
说着就要割下上官昱的脑袋,宋康禾骇得满头大汗,忙叫道。
“公主且慢!!”
“少废话!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我杀了他!”
少女恶狠狠的模样丝毫没有谈判的意思,段世濯将手中的刀攥了又攥,恨不得将这女人千刀万剐。
“好啊,我可以投降……”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不待上官昱说完,钟楹便厉声打断。嫣红的血滴滴答答落在车板上,看得宋康禾几人头皮发麻。
当事人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看着少女冷若冰霜的眼眸,上官昱勾唇一笑。
“公主别急,我不与你提条件。”
男子嘴角的笑钟楹怎么看怎么诡异,心中砰砰直跳,钟楹谨记泠清风的叮嘱,只想速战速决。
刚要抓着上官昱返回,钟楹忽觉眼前一黑,竟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这……”
段世濯瞪大了双眼,见上官昱抱着昏迷的少女神情悠然,好似早已料到。
“通通住手!”
见到钟楹双目紧闭被上官昱抱在怀里,秦樾骇得心悸。
泠香雪三人自然也看到了,看他们皆停下手,上官昱扬唇笑道。
“朕与九公主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刀兵相见实非朕之所愿,朕相信,皇后娘娘亦然。”
李长缨攥紧红缨枪暗道卑鄙,泠香雪却收起剑淡笑道。
“不知陛下想怎样?”
“朕以为时至今日,娘娘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见泠香雪依旧笑意盈盈,上官昱脸上笑意不由加深。
“明日,我要见到我想看的东西。”
说罢也不管几人面色如何,朗声一笑鸣金收兵。
“娘娘!”
泠香雪抬手打断了李长缨想说的话,攥紧的手方显露出她心中的不平静。
“先回去。”
……
巡逻的士兵一队跟着一队,一顶顶帐篷在雪夜中紧密相连。
一黑影极快地避开巡逻的队伍闪身钻入帐篷,黑暗中并无障碍的眼瞳扫过床榻,刚要挑开,便被锁链迅速缠上手腕。
“嘭!”
烛火点燃之后,入目的场景却让秦樾举剑的手一僵。
上官昱抱着昏睡的少女笑吟吟地看向僵立的少年,手中匕首轻飘飘地抵在钟楹咽喉。
“段将军,来者是客,快些松开。”
段世濯看了眼沉着脸的少年,冷哼一声收回了锁链。
“秦将军,请坐。”
秦樾收回剑坐在男子对面,“你想怎样?”
上官昱早已料到他今夜会来救人,如今这一副并无敌意的姿态显然是别有目的。
上官昱并不在意他言语之中的冷意,依旧笑吟吟地说道。
“我想与秦将军谈一笔交易。”
秦樾只是望着他,并不接话。上官昱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想,明日泠香雪与泠清风必然不会轻易投降,我知他们内功深厚,绝非一般人。”
“我也不需要将军做些什么,只需,将此药放入他们的餐食之中即可。”
秦樾瞥了眼段世濯递来的药瓶,冷笑一声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上官昱勾唇一笑,指尖抬起少女的脑袋,斜视着少年怒目而视的模样。
“我知道,你喜欢她。”
被戳穿心思,秦樾依旧面色如常。
“你想说什么?”
上官昱笃定地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她却并不喜欢你。更不可能,嫁给你。”
“呵,看你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倒是有办法了?”
秦樾讥讽一笑,看他如此轻蔑,段世濯咬牙攥紧了腰间佩刀。
“小子!放尊重些!”
上官昱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诶,今夜我们不论君臣,段将军也不必过于苛责。”
“是。”
看了眼不甘不愿的少年,秦樾轻蔑一笑。上官昱打量着面前少年,片刻后幽幽道。
“秦将军可知,为何泠香雪待你的态度与钟祺截然相反?”
秦樾眉眼一动,泠香雪素来对他提防厌恶,他岂会没有察觉?
“令尊秦晟与钟祺是结义兄弟,而你又是秦将军遗孤,按理来说,钟祺应当会对你们母子悉心照料,可为何你的母亲却要带着你隐姓埋名躲在一个偏远渔村?”
上官昱的声音似带着丝丝蛊惑,秦樾明知他必心怀叵测,可又忍不住想知道那些母亲不曾告诉他的往事。
见秦樾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上官昱心中闪过自得。
“你可知,为何朝臣对你的态度模棱两可?当面恭敬,背后却多有鄙夷?”
“为什么?”
秦樾沉声问道,听到他开口,上官昱笑道。
“因为在他们看来,秦晟秦将军是个通敌叛国,居心叵测的佞臣。”
“你胡说!!”
秦樾大声反驳,上官昱无辜地摊了摊手。
“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在我看来,秦晟将军胸有沟壑,是有志向的真英雄,他们那些安于平凡之辈如何明白?”
男子的话无异于阵阵响雷打在秦樾耳边,上官昱显然肯定了那些并非谣言,当年秦晟真的与开阳勾结。
秦樾不由呼吸加快,心中砰砰直跳。
“但,泠香雪不是我。在她看来,秦晟将军不过是个通敌叛国的贼子,她如何肯将爱女嫁于你?”
上官昱的声音似是穿脑魔音,让秦樾只觉天旋地转。
「是啊,钟伯母绝不会将九儿嫁给我。倘若九儿知道这些,也必然,不再见我。」
秦樾攥紧衣襟,好似这样就能缓解心口的剧痛。
看他双目猩红心神动荡,上官昱起身拍了拍秦樾肩膀。
“倘若我说,我能帮你呢?”
秦樾怔然地抬头望向面前男子,片刻后,才哑声道。
“你,如何帮我?”
见鱼儿上钩,上官昱脸上的笑也真切了几分。
揽着少年肩膀看向床榻上沉睡的少女,娇美的容颜在昏暗的烛火下越发美得人移不开眼。
“如此天姿国色,若能得到,纵然死也无憾了。”
瞥了眼痴痴望着她的少年,上官昱继续说道。
“只可惜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何瞧得上你一叛臣之子?”
秦樾咽喉滚动,说不出的苦涩快要将他淹没。
看他面露苦楚,上官昱忽的一笑。
“秦将军也不必太过伤怀,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你要怎么做?”
秦樾扭头看向侧后方的男子,眼中已无敌意。
上官昱轻笑,幽深的眼瞳之中带着令人发寒的恶意。
“只要,她不是公主,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届时,她便只能如同笼中雀,依靠你,讨好你。”
男子的话一声声敲击着秦樾心脏,秦樾好似看到那个一无所有只能依赖着他的身影。
那么美好,令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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