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整日和赫无治早出晚归,去内峰跟着内门弟子练武,但是赫无治灵根未成,灵气滞涩,修行之途并不顺利。
见着赫无治失落,夏梨领着赫无治两人去了外峰了解对手实力,说是外峰,却不乏已经修行了数年的弟子,都是灵力天赋异禀的存在。
雾灵派的仙门不是那么好入的,即使是凡间颇为有天赋的修仙者,入了仙门,在阅遍修仙异能的长老们眼中也只能在外峰等待机缘。
原本是为了给赫无治找信心,看完夏梨心都快死了,强打着笑容安慰赫无治,赫无治只是沉默着。
傍晚回到无鸠峰时,恰巧遇到阿南从谢苍房里出来,阿南见到两人笑着打招呼,“夏师姐,无治。”
赫无治低着头没有看到,夏梨笑着回应,“阿南。”
赫无治这才注意到阿南,点了点头当作招呼,又转头对夏梨说:“师姐,我先回房了。”
两人站在院门口注视着赫无治心事重重的背影,夏梨叹了口气。
阿南疑惑地看着夏梨,夏梨转而问道:“阿南来给谢苍治伤的吗?”
“是,谢师兄的伤口已经好了,师兄说不用再包扎了。”
夏梨笑笑,摸了摸阿南的头,“辛苦阿南了。”
阿南被夸奖红了脸,整个人飘忽忽的,怎么离开的无鸠峰都不知道。
在两人离开后,赫无治房内的烛光灭了,他轻轻打开房门,见夏梨房内烛光熄灭后,走了出去,绕过院门,朝后山走去。
脚步声甚至轻过摇晃的树叶声,树影晃荡着投在地上,其间藏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谢苍斜靠在树干上,衣袂垂下随风飘动,本是乘月色出来静心,却不巧正好看到一场小孩偷跑出门的场景。
谢苍右手带起清茶,轻抿入口,不难猜到这个年纪的少年夜晚偷跑去哪里。
真是和他当年一样,为了一点志气,总想趁着夜晚多修炼一会儿。
不服输也不能输。
他当初也是看不懂心法剑术,就自己试,千次万次也好,只要有一次试对了就不算白费功夫。
月光映在杯中,温柔入水,谢苍却没注意这难得的光景,他鬼使神差地将目光投向那座没有灯光的小院。
紧闭的门扉不多久便被打开,绿色的丝带首先飘出来,其后又探出一个圆脑袋,晃了晃像只鬼鬼祟祟的兔子。
谢苍捏紧杯盏,夏梨不出来才是奇了。
那个跳脱的身影远远缀在赫无治身后,躲在树后还怕人发现。
谢苍心里焦躁,不自觉地直起身视线追着那两人,身影正正好覆盖住杯里的月光,原本水中月的光景如今是漆黑如潭水。
夏梨,你对赫无治的关注实在是有些碍眼了。
*
看着赫无治憔悴的样子,夏梨心知肚明他昨晚去哪了,但早上却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照常去到外峰,找到处空地修炼。
夏梨看着赫无治修炼,心下却在想这样不行,剑法还能看别人的偷学,这心法却是要悟,没有老师教,无异于瞎猫碰死耗子。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人影,又自嘲道怎么总是想着找谢苍帮忙,是不是对他太依赖了。
谢苍看似对两人嫌弃厌恶,实际上每次都是靠他化险为夷。
想起谢苍垂下的右手,狰狞的后背伤痕,夏梨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两次受伤还都是因为“她”——原主的夏梨和现在的她。
夏梨不琢磨还好,一琢磨越想越心惊,她是不是跟谢苍犯冲啊。
谢苍还能容忍她还真是宽宏大量了。
赫无治练得满头是汗,夏梨见了跳下岩石,“我去拿点水来。”
绿色的身影跑得飞快,消失在树丛里。
夏梨拿完水回来,却听到一阵嘈杂声,绕过树丛看,赫无治正被三个身着蓝袖白衣短袍的弟子围住。
雾灵派内峰弟子着的是素白长袍,药峰这一脉独居山林的弟子着的是白色短袍,而蓝袖白袍则是外峰弟子的打扮。
赫无治还认识外峰的弟子?
夏梨带着疑惑往前走,却听见其中一人尖利的声音:“你怎么进的无鸠峰?跟我打一场?”
说话的弟子身子比赫无治高了一头,耳朵上戴着金色的圆环,居高临下地插着腰。
左边胖得像伙夫的弟子捧着中间的那人道:“师兄,他没有灵根,怎么打的过你。”
看来中间的弟子才是领头人。
赫无治没有反应,只随着两人讽刺。
右边瘦猴尖嘴的弟子又拱火说道:“可使不得,师兄,人家没有灵根又怎样,有无鸠峰做靠山啊。”
中间弟子不屑地说道:“我最看不起你们这种不修炼就想成仙的人,你就算有夏师姐做靠山,你自己也清楚你照样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
赫无治还没有反应,夏梨已经忍不住要冲出去了,咬牙切齿地冲到一半,夏梨捏紧拳头又停了下来。
不行,自己现在去帮他只会让他被人更瞧不起。
赫无治背影依旧没动,夏梨都有些着急,这孩子被欺负也不知道反抗。
赫无治身子未动,风却将他的长袍吹得舞起,像是飓风中心岿然不动的松树。
他抬起剑指向三人,声音平静,“来,比就比。”
夏梨心中猛地开阔起来,这可是赫无治,靠着自己没有灵根的身体从妖兽间爬上山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反抗。
夏梨为了不惊扰四人,四处张望,找到个观战的好地点。
一脸自信地腾飞上树,想从高处看,谁知眼前竟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原本树上的位置被占,夏梨一下又拐不了弯,直直就往人脸上撞去。
树上人侧身一躲,留出了位置。
夏梨却又刹不住,脚后跟踩在树干上,前后扑腾。
她心里发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当她以为她即将正面着地的时候,腰带被人拽住。
夏梨悬在空中,心叹好险,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止不住地喘气。她抬眼看了谢苍一眼,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视线落在她被拽住的腰带上,眼神闪躲。
随机松开了手。
夏梨猛地下坠心里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就快要尖叫出声的时候,被人腰上一揽揽回了树上。
夏梨被推到树干旁站稳,靠在树旁不敢松手,怕谢苍莫名其妙又犯病赶紧开口:“谢谢。”
谢苍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她狼狈的样子。看着看着视线就被她松垮的腰带吸引住了,衣服被拉扯得松开,刚才那腰的触感还留在他手上。
又不是第一次抱她了,谢苍皱了皱眉,怎么会心里像被撞来撞去的。眼神渐渐泛起了热,明明没什么好看的却还是移不开眼神。
这眼神盯得夏梨有些尴尬,总觉得热得发烫,像瞄准的红点精准地烧红了她的耳廓,觉得丢人的厉害。
怎么每次丢人都能被谢苍逮到。
她咳嗽着躲开谢苍眼神,叉开话题打破现在的尴尬,“谢师兄,你怎么在这?”
谢苍注意到她泛红的耳根,不知为何有些疑惑又有些满足。
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半晌转身望向下方,“看戏。”
夏梨逃脱掉谢苍的眼神,舒了口气,全身跟散去了一身汗一样,跟着谢苍的眼神也望过去。
赫无治心下回想着谢苍的剑法,照着回忆比划,剑术精准着实唬住了三人,但渐渐三人也发现赫无治空有剑术,没有灵气,就只是凡间普通的练武术罢了。
施展法术的三人将赫无治围在中间,打得他节节败退,赫无治并不求饶,爬起身拿起剑又要攻击,还未触及身体就被法术个孔击倒。
夏梨心脏发紧,手上忍不住用力。每一次赫无治倒地他都忍不住想冲出去,但是赫无治又爬了起来。
她知道这是男人之间的自尊心之争,是别人不可以插手的。
直到赫无治最后倒趴在地上,嘴里吐出血,但三人显然还没有放过赫无治的打算,紧紧逼近。
够了。
夏梨担心这样下去赫无治会死的,准备跳下去救他。
谢苍伸手挡住夏梨,脸上面无表情,夏梨知他不在乎赫无治死活,只好双手去推开他手臂。
夏梨推不动谢苍,又急,“无治快被他们打死了。”
“夏梨,你没看到赫无治手上的剑一直都没放开过吗?”
夏梨顺着谢苍的眼神看过去,赫无治被打倒很多次,但剑从来没有放开过,即使是现在也一样。
谢苍转头看着夏梨,“还握着剑说明他还没放弃,你为什么放弃?”
夏梨双手抵住谢苍的手臂,此刻像趴伏在谢苍手臂上,仰着头看谢苍见他眼里露出的不是无情。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谢苍眼底传到她心里。
夏梨瞳孔骤然放大,她恍然大悟,谢苍不是不在乎赫无治的死活,他是相信赫无治的意志。
——相信他即使在生死关头也不会就此放弃的意志。
谢苍眼神里透出的坚定,无意识感染着夏梨,他之所以相信赫无治是因为他知道世界上一定存在着这样的意志。
因为谢苍也是这样的人。
地上传来一声怒喝,原本被对方黏住视线的两人如梦初醒般转过去。
赫无治执剑跌跌撞撞地朝三人冲去,毫无章法又摆脱不掉的攻击让三人边骂边退,“死疯子。”
最后三人落荒而逃,赫无治仰躺倒地大口喘着气。
谢苍轻笑,“你看,他赢了。”
夏梨听到谢苍话里的笑意,愣了下忍不住看了过去。
他笑得轻柔,像滴落的冰水般,清凉又干净。
也许是夏梨的视线太过直接,谢苍轻咳一声,转过了头去。
*
夏梨架起晕倒的赫无治,跟在谢苍身后走回无鸠峰。
赫无治满脸青淤身上更是不必说,夏梨心里闷闷的。
原本以为赫无治去到外峰才会被人欺凌,没想到招致他被欺负的源头竟是自己。
她不顾一切将赫无治留在无鸠峰招致了他人的嫉妒,保护人真的比想象的还要难,特别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没有实力就没有办法。
夏梨突然住了脚步,认真地叫住了前方那个人,下定了决心般,“谢苍,你可不可以教无治法术,我知道很麻烦你,但是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
谢苍停了脚步,夏梨看着他,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有些犯怵。
“夏梨,你又忘了叫我师兄。”
夏梨喉头一噎,应激一般突然感觉呼吸不畅,上次脖颈被禁锢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怎么又忘了,她恼怒地暗骂自己记吃不记打。
谢苍转过身缓缓地朝夏梨走去。
夏梨心脏都绷紧了,背后泛起一股股冷汗,连逃跑都忘了。
他走到面前,低头看着夏梨,视线像一张网般缠在了她身上。
夏梨似乎察觉到危险升起一股求生欲,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闭眼低头躲开,道歉三连,希望给自己谋个生路。
谢苍手掌捏住夏梨的两颊,将人脸掰着朝向自己,白皙的脸颊立刻因为充血泛上了红晕,两团脸颊肉被夹得嘟起。
夏梨睁开一只眼想看看情况。
却见谢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与她对视上的瞬间,谢苍眼神变得深不可测,暗底里扫过一丝汹涌。
他瞟了眼身旁昏迷的赫无治。
谢苍神色夹杂,夏梨感觉他似乎又喜悦又愤怒,极端不定。
她有些不安地感受到对方手上的力度,似乎要将自己捏碎了一般,不过是叫了名字而已怎么真要杀了她吗?
都道歉了,是不是还得再道一次,正当她准备再求一次时,
“当牛做马不必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苍突然答应她的要求。
夏梨惊喜地亮起双眼,这是答应了?
她被捏住脸颊,说话模糊不清却还是激动地问道:“什么条件?”
谢苍瞧见她这幅滑稽又有些……乖巧的样子,消解了不少他刚才升起的愤怒。
他也被自己的阴晴不定弄得失语,明明就一直期待着她来求自己。
但是当她真的为了赫无治来求自己时,竟闷得慌。
是心疼赫无治受伤吗?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他竟然控制不住地升起一股杀意。
夏梨见他没回应,双手扒住谢苍的手腕,晃了晃。
嘴里黏黏糊糊地喊了声师兄。
这声音像挠痒痒似地唤回了谢苍意识,他的手背上青筋尽显,不知用了多大的力。
定是弄疼她了,又见她并没有喊疼,而是乖乖地睁着大眼睛瞧着他。
扒着他的手等着他。
他长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手,语气变得轻松不少暗藏着浅浅的喜悦。
“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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