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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割裂·苏醒的噩耗与沉寂的深渊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像一根持续不断的、冰冷的针,刺穿着雨夜潮湿沉闷的空气。

车厢内部,消毒水的气味、血腥味、以及湿衣服散发出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灾难的特殊气息。

红色的警示灯透过车窗,在羌渝苍白呆滞的脸上交替闪烁,明灭不定,如同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他僵硬地躺在担架床上,身体被安全带固定着,感觉不到颠簸,也感觉不到冰冷。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向内收缩,集中在了那双空洞地睁着的眼睛上。

视线里,是救护车车厢顶部单调的白色灯板,光线刺眼,却无法照亮他内心已然一片漆黑的荒原。

旁边,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是另一张担架床。

严衍躺在上面,脸上覆盖着氧气面罩,透明的罩壁上因呼吸而凝结着细密的水汽,又迅速被新的气息取代。

医护人员围着他,动作迅速而专业,进行着静脉输液、监护生命体征、按压止血。

那些低沉的、简洁的医疗术语,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模糊噪音,传入羌渝的耳中,却无法形成有意义的信息。

他只能看到,殷红的血液,依旧缓慢地从严衍额角的纱布边缘渗出,染红了鬓角,和他失去血色的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严衍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失去生命力的小扇子,安静地覆盖在下眼睑上,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一个年轻的男护士在处理完严衍的紧急情况后,转向羌渝,试图检查他的状况。

“同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觉得特别疼?”护士的声音温和,带着职业性的安抚。

羌渝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眼球甚至没有转动一下,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护士检查了他的瞳孔反射,又轻轻按压了他的四肢和躯干,羌渝像一具没有知觉的木偶,连最轻微的痛楚收缩都没有。

护士皱起了眉头,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然后对司机喊道:“加快速度!这个伤员有创伤性休克迹象,反应迟钝!”

创伤性休克。反应迟钝。

这些词语飘过羌渝的意识表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大脑像一台过载后烧坏的机器,所有的电路都断了,只剩下核心处理器在重复播放着几个毁灭性的画面:母亲画室可能燃起的熊熊烈焰、严衍在撞击瞬间猛地扑过来时那双骤然收缩的瞳孔、以及此刻眼前这片刺目的、不断渗出的血红。

为什么……保护我?

这个疑问,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空洞的心室。

他值得吗?

他这样一个被母亲视为孽债、自身充满污秽和不祥的人,值得严衍用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保护吗?

强烈的负罪感如同浓稠的沥青,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牢牢包裹、窒息。

他宁愿此刻躺在那里、生死未卜的人是自己。

如果可以用他的命去换严衍的平安,他会毫不犹豫。

救护车一个急转弯,车身倾斜。

羌渝的身体随着惯性晃动了一下,目光无意中扫过车窗。

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街景飞速倒退,市中心医院那栋熟悉的白色大楼已经近在眼前。

医院……母亲也在那里。

火灾……不太乐观……

这两个残酷的现实再次狠狠撞击着他麻木的神经。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撕裂感涌上心头。

他正被送往母亲可能即将离世的医院,而身边,是为了保护他而重伤昏迷的严衍。

命运仿佛一个最恶毒的编剧,将所有的悲剧元素浓缩在了这个雨夜,一股脑地砸向他,要将他彻底碾碎。

车子猛地刹停,惯性让担架床都微微震动。

后车门被从外面哗啦一声拉开,刺眼的急诊室灯光和更加嘈杂的人声、推车滚轮声混杂着雨声一起涌了进来。

冰冷的雨点趁机飘洒进来,打在脸上,带来一丝微弱的刺激。

“快!两个伤员!一个头部外伤昏迷,一个创伤性休克无反应!”随车医生语速飞快地向接应的急诊人员交代情况。

瞬间,羌渝感觉自己被几双手同时抬起,担架床的轮子接触地面,发出急促的滚动声。

他被迅速推向急诊室深处。

在进入那道自动玻璃门的前一刹那,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偏过头,望向旁边同样被推着的严衍。

严衍的担架被更快地推向另一个方向,大概是手术室或重症监护室。

那抹刺目的血色和苍白的脸,在他视线里一闪而过,随即被涌上的医护人员和移动的门隔断。

就那一眼,成了此后漫长岁月里,刻在他视网膜上、无法磨灭的最后的、残酷的影像。

……

接下来的时间,对羌渝而言,变成了一段失去连续性的、破碎的胶片。

感官接收到的信息是断断续续的、扭曲的。

他被转移到一张病床上,刺眼的无影灯照亮了他。

有人用冰冷的剪刀剪开他湿透的、沾着泥污和疑似血渍的校服。

酒精棉球擦拭皮肤的感觉冰凉而刺痛,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标本。

医生用手电检查他的瞳孔,翻开他的眼睑,动作并不温柔。

听诊器金属头的冰冷触感贴在他的胸口,停留了很久。

他听到医生低声的交谈:“……生命体征基本稳定,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但意识障碍严重,对刺激无反应,可能是急性应激障碍,或者分离性障碍……需要精神科会诊……”

精神科。

这个词像一根针,轻轻刺了他一下,但疼痛转瞬即逝,重新被麻木吞没。

然后,他被推去做了头部CT和其他一系列检查。

冰冷的仪器,幽闭的空间,机械的指令声。

整个过程,他都像一个被摆弄的物品,没有任何自主意识。

检查结束后,他被安置在急诊观察区的一个隔间里。

窗帘被拉上一半,隔绝了部分外面的嘈杂,但依旧能听到其他病人的呻吟、家属的哭泣、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模糊而扭曲。

有警察来过,试图询问车祸的情况。但面对一个眼神空洞、一言不发的少年,他们也只能无奈地记录下初步信息,嘱咐医护人员等伤员情况稳定后再做笔录。

也有医院的社工或心理辅导员模样的人来过,坐在他床边,用温和的语气试图引导他开口,告诉他这里是安全的,鼓励他把心里的恐惧说出来。

那些话语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他的耳膜,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世界,只剩下内部无尽的、死寂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夜,也许是更长时间。

雨似乎停了,窗外透进熹微的晨光,但隔间里的灯光依旧亮着,混淆了时间感。

一个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的医生和一个面色沉重的护士长一起走了进来。

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他们站在羌渝的床边,看着他依旧毫无生气的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

“羌渝同学,”医生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却依旧带着无法完全掩饰的沉重,“我们……有一个关于你母亲羌夷女士的消息,需要告知你。”

“母亲”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羌渝封闭的意识之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的眼球,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僵硬的阻力,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第一次,聚焦在了说话的医生脸上。

医生看到他这个微小的反应,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可能简洁和直接(或许在医护人员看来,这是最不残忍的方式)的语言说道:“很遗憾,经过全力抢救,你的母亲羌夷女士,因吸入过多有毒烟雾,引发重度呼吸衰竭,于今日凌晨……不幸去世了。请节哀。”

……去世了。

不幸去世了。

这几个字,像最终落下的审判之锤,砸在了羌渝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没有预想中的崩溃大哭,没有歇斯底里。

他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

只是那刚刚恢复了一丝焦距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空洞,更加深不见底,仿佛所有的光,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吸入了永恒的黑暗。

他直勾勾地看着医生,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一个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哦。”

然后,他重新转回头,目光再次失去了焦点,回到了那片虚无的天花板。

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国度的消息。

医生和护士长看着他这种近乎诡异的平静,脸上都露出了担忧和怜悯的神色。

这种反应,在某些遭受巨大创伤的人身上会出现,是一种极端的心理防御,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忧。

“我们已经通知了其他相关部门……关于后事……”医生试图继续说下去。

但羌渝已经再次关闭了所有的接收通道。外界的声音重新变得模糊、遥远。

母亲去世的消息,像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精神世界。

他不再挣扎,不再痛苦,甚至不再思考。

他任由自己向着那片黑暗的、无声的深渊,不断下沉,下沉……

严衍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曾经像火花一样短暂地闪烁过,但随即就被更巨大的、关于死亡和自身罪孽的黑暗吞没了。

他不配知道,不配关心。

他是带来厄运的源头。

母亲因他而死,严衍因他而伤。

他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羌渝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依旧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全靠输液维持生命。

医护人员尝试了各种方法,甚至请来了精神科医生,但他就像一尊彻底封闭的蜡像,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失去了反应。

他被诊断为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伴有木僵状态。

而关于严衍的消息,被严家完全封锁了。

羌渝所在的病房似乎被有意无意地隔离开来,没有任何关于另一个车祸伤员的讯息传来。

偶尔,他会在恍惚中听到走廊里有急促的脚步声,或者压抑的哭泣声,他会想,那是不是严衍的家人?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惧,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麻木。

他甚至开始期望那是真的,期望严衍已经解脱,而他自己,将永远被困在这具活着的棺材里,承受无尽的惩罚。

直到某一天,一个陌生的、穿着昂贵西装、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在一个护士的引导下,走进了他的病房。

男人看着病床上形销骨立、眼神空洞的羌渝,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你就是羌渝?”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我是陈家辉。你的……父亲。”

父亲?

这个陌生的词汇,没有在羌渝死水般的心湖里激起任何涟漪。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陈家辉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走近几步,打量着羌渝,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你母亲死了,你以后怎么办?”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看样子,你也废了。不过,毕竟流着我的血,总不能扔在这里不管。”

他顿了顿,对旁边的护士吩咐道:“给他办理出院手续。我会带他走。”

护士有些犹豫:“陈先生,病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需要继续治疗……”

“治疗?”陈家辉冷笑一声,“换个环境就是最好的治疗。这里的一切,只会让他更糟。我会给他找更好的医生。”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羌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去哪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地狱的第十九层,和第一层,又有什么不同?

他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行李,被无声地打包,即将带离这个承载了他短暂温暖和最终噩梦的地方。

他甚至不知道,就在他被强制带离医院的前一天,刚刚脱离生命危险、左耳永久性失聪的严衍,第一次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过来,虚弱而焦急地向护士询问的,第一个名字,就是“羌渝”。

而严衍得到的,只有医护人员出于保护(或被告知)的含糊其辞,以及不久后,那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羌渝,被他所谓的亲生父亲,强制带出了国,不知所踪。

两条短暂交汇的生命轨迹,在这场惨烈的雨夜之后,被粗暴地、彻底地割裂开来。

一个带着身体的残缺和心灵的巨大失落,被困在原地;一个带着精神的彻底崩坏和未知的恐惧,被抛向了命运的惊涛骇浪。

病房的窗帘被拉上,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

羌渝闭上了眼睛,并非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外部世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他主动沉入了那片为自己选择的、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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