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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指连心

明亮、集中、冷白的光束,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精准地切割开阁楼的昏暗,将那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桌一角,照得纤毫毕现。尘埃在光柱中狂乱飞舞,如同被困在命运漩涡里的微末生灵。

光束中心,一块米白色的真丝零料被几枚小螺丝死死压平。沈知白微微低着头,湿漉漉的短发垂在额前,在光线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她小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在放大镜片后,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汴梁的烈焰、雨夜的冰冷、断发的决绝、被逼债的屈辱——都压缩、凝练成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专注。

针尖,在强光下闪烁一点寒芒。

落下。

“嗤……”

极其细微的声响,淹没在窗外重新淅沥起来的雨声里。丝线柔顺,真丝细腻,针尖穿透的触感远比之前的棉麻流畅。深青色的丝线在光滑的缎面上游走,勾勒出嶙峋枝干的雏形,带着一种被压抑后亟待喷薄的生命力。

她的手指纤细,捏着针的动作稳定而迅捷。但指腹上那道新鲜的、被粗糙布料划破的伤口,在每一次用力捻线、拉扯时,都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伤口周围的皮肤因为反复摩擦而红肿发亮,甚至微微渗出血丝,沾染在深青色的丝线上,留下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暗红印记。她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一下,动作却毫不停顿,仿佛那痛楚只是背景里无关紧要的噪音。

一针,一线。

速度越来越快。

枝干在真丝上迅速蔓延,盘根错节,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遒劲。丝线的走向、针脚的疏密,在她心中早已成竹,根本无需打稿。汴梁沈府后花园那株百年老梅的风骨,早已刻入她的骨髓。

幽蓝的平板屏幕光,在光束的边缘地带幽幽亮着,映着陆烬生铁青而专注的脸。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摔伤的腿传来一阵阵钻心的钝痛,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灼痛。

但他的手指,却在碎裂的屏幕上异常稳定地、快速地移动着。

后台的求购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

【“清风徐来”:博主!急求一方茶席!尺寸30*60,兰草题材!要孤高清雅!价格1000以内可接受!三日内要!】

【“旧时月色”:血沁寒梅还有同系列吗?意境太绝了!求复刻!价格好说!】

【“云水禅心”:姐妹!看到新作品了吗?求定制一个手帕包!绣个小猫扑蝶可以吗?给女儿当生日礼物!加急!钱不是问题!】

陆烬生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最紧急、最有价值的订单!他点开“清风徐来”的头像,手指翻飞,敲字如刀:

“30*60真丝茶席,孤高清雅兰草。定金500,全款1000。三日内完成,不接急单。” 发送。

对方几乎秒回:“成交!定金已付!博主诚信!等图!”

他又点开“云水禅心”:

“手帕包定制,小猫扑蝶图样。定金300,全款600。工期五天。” 发送。

“好好好!马上付定金!女儿一定喜欢!” 回复飞快。

一条条订单被迅速锁定,定金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入那干涸的账户。每一笔钱到账的轻微震动提示(旧手机在墙角发出呻吟),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微弱的、却无比真实的希望涟漪。

陆烬生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计算着时间、材料、沈知白可能承受的极限。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光柱下那个几乎凝固的身影。看到她因专注而抿紧的唇线,看到她指腹在强光下愈发刺眼的红肿和渗出的血丝……一股混杂着心疼、焦急和巨大压力的火焰,在胸腔里无声地灼烧。

他不能停。订单就是弹药!钱就是续命的粮草!三天!两千五!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沈知白!” 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孤山鹤影’追加定制!一方书签!竹石图!尺寸10*5!要求空灵留白!出价500!接不接?!”

他的语速极快,像在战场上传达命令。

沈知白头也没抬,手中的针线没有丝毫停顿,只有清冷的声音在光柱中响起,带着一种全神贯注下的机械感:

“尺寸?图样?”

“10乘5!竹石!空灵!”

“丝线有青灰、墨青、石青……石青可做竹,墨青勾石……留白处需用捻银线点苔……” 她语速同样飞快,如同报出武器的参数,“银线……没有。”

“用浅灰!代替!” 陆烬生立刻决断,“效果打折扣,但意境可保!定金200!接不接?!”

“接!” 斩钉截铁。

针尖在真丝上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一片兰草的叶片已悄然舒展。沈知白的手指在针线筐里精准地捻起一缕浅灰色的混纺线。指腹的伤口再次被丝线摩擦,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捏着针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针尖差点刺偏。她猛地咬住下唇内侧,硬生生将一声闷哼咽了回去。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陆烬生没有错过她那细微的颤抖!心猛地一抽!他死死盯着她捏针的手指,在强光下,那指腹的红肿和渗出的血丝清晰得刺眼!一股巨大的怒火混合着尖锐的心疼,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翻涌!

“停下!”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变调,“你的手!先处理伤口!”

沈知白手中的针线顿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从光柱中看向陆烬生。放大镜片后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极度专注而布满了红血丝,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她看了一眼自己渗血的指腹,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无妨。”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十指连心,心不静,针则乱。” 她垂下眼睑,目光重新落回布面,“订单要紧。”

说完,她不再理会陆烬生,针尖再次落下,精准地刺入真丝,牵引着浅灰色的丝线,继续勾勒那片空灵的竹影。仿佛那流血的指腹,那钻心的疼痛,都与她无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光,针线,布面,以及那一个个如同军令状的订单。

陆烬生被她那平静得近乎冷酷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想冲过去夺下她的针!想把她受伤的手指包扎起来!想让她休息!可他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用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在灯光下,在订单的催逼下,如同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机器般,一针一线地压榨着自己!

光柱下,针尖跳跃的速度更快了。那片兰草在真丝上迅速蔓延,叶片的舒展,花茎的挺拔,在她指尖流淌而出。浅灰色的竹影也在另一块小布片上悄然成型。她的动作依旧稳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但陆烬生看得分明!她捏着针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和持续的疼痛,指节已经僵硬发白!每一次捻线,每一次拉扯,那指腹的伤口都在承受着粗暴的摩擦!深青色和浅灰色的丝线上,沾染的暗红血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刺眼!

“够了!” 陆烬生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剧痛从指骨传来,却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和那尖锐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疼!他赤红着眼睛,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对着光柱下那个沉默的身影嘶吼:

“沈知白!你他妈不要命了吗?!你的手!你的手在流血!你感觉不到疼吗?!停下来!给我停下来!”

沈知白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吼得动作猛地一滞!针尖悬在半空。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强光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墙角那个因为愤怒和剧痛而面目扭曲、双眼赤红的男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言说的悲凉。

她看着陆烬生,看着他那双燃烧着怒火和心疼的眼睛,看着他那条动弹不得的伤腿,看着他身下那象征着一败涂地的破旧毯子……

然后,她极其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轻轻举起了自己那只伤痕累累、血丝渗透的右手。

五指张开。

在刺眼的光束下。

那红肿破溃的指腹,那沾染在丝线上的暗红血点,如同无声的控诉,又如同最惨烈的勋章。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凿进陆烬生狂怒的心底:

“疼?”

“郎君……”

“比起等死的疼……”

“比起被人踩在烂泥里的疼……”

“比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动弹不得的腿,扫过这间破败的囚笼,扫向窗外阴沉压抑的天空。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自己那只举在强光下、流着血、却紧握着希望之针的手上。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所有苦难的、孤绝的质问:

“这点疼——”

“算得了什么?!”

沈知白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裹挟着穿越千年的屈辱、绝境中的惨烈、以及一种近乎毁灭的清醒,狠狠地、清晰地凿进陆烬生狂怒的心底!

强光刺眼。她举在光束下的右手,五指张开。指腹的红肿破溃,在放大镜片后纤毫毕现,如同被反复碾压过的血肉。深青色和浅灰色的丝线上,沾染的暗红血点,在冷白的光线下,刺目得如同雪地里的寒梅烙印。

疼?

比起汴梁大火中焚身的疼?

比起雨夜拖着他在冰冷楼梯间攀爬的疼?

比起被房东踹门羞辱、断发明志的疼?

比起被命运踩在烂泥里、随时会窒息的等死的疼?!

这点指腹的痛楚,确实算不得什么!它甚至成了麻木绝望里,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还在挣扎的——活生生的感觉!

陆烬生所有的嘶吼,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心疼,在这一声孤绝的质问面前,被瞬间击得粉碎!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看着光柱下那个单薄的身影,看着她举着的、流着血却紧握希望之针的手,看着她眼中那燃烧着惨烈火焰的平静……一股巨大的、足以将他灵魂都碾碎的悲怆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碎的嘶哑气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所有的语言,在沈知白那穿透一切的清醒和决绝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沈知白不再看他。她缓缓放下举着的手,目光重新落回光柱中心的布面。那方真丝茶席上,兰草的叶片已初具风骨,清雅孤高。她捻起一缕新的丝线,针尖毫不犹豫地落下。

“嗤……”

细微的声响,再次成为阁楼里唯一的旋律,压过了窗外淅沥的雨声,压过了陆烬生粗重的喘息,也压过了他心底那无声的咆哮。

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快,更狠。针尖在真丝上划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精准和速度。指腹的伤口每一次被丝线摩擦,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却像是感觉不到,或者说,将这痛楚当作了某种驱策的鞭子。血丝不断地渗出,沾染在丝线上,在柔滑的米白色缎面上留下极其细微、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印记。她不再皱眉,不再停顿,仿佛那流血的手指是别人的。

幽蓝的平板屏幕光在角落幽幽亮着。订单信息如同催命的符咒,一条接一条地跳动、刷新。定金到账的轻微震动提示,如同细小的鼓点,敲打着时间的流逝。

陆烬生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味在口中弥漫。他不再试图阻止,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光柱下的沈知白,盯着她那根在强光下不断渗血的手指。每一次针尖落下,每一次丝线拉扯,都像有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剜过。

他沉默地、近乎机械地处理着后台的订单。筛选、沟通、报价、收款。大脑高速运转,计算着每一分钱,每一寸布料,每一缕丝线,以及……沈知白那不断被压榨的极限。那盏小小的LED灯,成了这间绝望囚笼里唯一的光源,也成了压榨生命力的刑具。

时间在针尖的跳跃和屏幕的闪烁中缓慢而沉重地爬行。窗外的天色由惨白转为昏黄,又沉入浓重的墨黑。雨声时大时小,从未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方真丝茶席上的兰草终于绣完最后一针,叶片舒展,花茎挺拔,带着一种清冷孤高的神韵时,沈知白终于停下了手。

她极其轻微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口气息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虚。她放下针,身体晃了一下,扶住摇晃的桌子才勉强站稳。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的专注,让她的肩颈僵硬如同化石,眼前阵阵发黑。强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布满了血丝。

她拿起那方绣好的茶席,对着灯光。米白色的真丝上,兰草清雅。细密的针脚如同天然生长。然而,在强光的照射下,在兰草叶片交叠的缝隙间,在花茎的转折处,几点极其细微、如同针尖大小的暗红,如同隐藏在清冷之下的血泪,悄然洇染在丝线的纤维里。

她看着那几点暗红,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她轻轻将茶席放下,又拿起旁边那块已经完成竹石小景的书签布片。空灵的竹影,嶙峋的石块。同样,在放大镜般的强光下,石块的阴影转折处,也隐约可见几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暗红。

“好了。”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破败的风箱。

陆烬生立刻看向她。他挣扎着挪动身体,伸长手臂,接过那方茶席和书签。强光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一寸寸地扫过绣面。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些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暗红血点上!它们像细小的毒刺,狠狠扎进他的瞳孔!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愤怒、心疼和某种不祥预感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攫住沈知白!

“血?!”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而变调,嘶哑地咆哮,“这血……哪来的?!你……”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她那只垂在身侧、指腹依旧红肿渗血的右手上!

答案不言而喻!

沈知白没有回答。她只是疲惫地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灼人的目光。沉默,就是最好的承认。

“你疯了?!!”陆烬生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焚毁!他猛地将绣品拍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用血绣?!你他妈不要命了?!感染了怎么办?!这……这东西怎么能卖出去?!买家发现了怎么办?!”

巨大的恐慌和愤怒让他语无伦次。他不敢想象,如果买家发现这价值不菲的绣品上沾着绣娘的血……会是什么后果!退货?差评?索赔?甚至……更糟!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会被瞬间碾得粉碎!

“不会发现。”沈知白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漠然。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在刺眼的灯光下,凝视着那破溃的指腹。“真丝吸色……血点极小……若非强光细看……如同丝线本身的色结……”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暴怒的陆烬生,“买家……要的是意境……是孤高清雅……是独一无二……这点‘瑕疵’……或许……正是他们想要的‘古意’和‘残缺美’……”

她的分析冷静得近乎残忍,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冰冷。汴梁闺阁中,那些附庸风雅的贵妇们,不也常常追捧那些带着“岁月痕迹”和“传奇色彩”的旧物吗?一点不易察觉的血色,或许正是这冰冷的现代世界里,那些买家求之不得的、带着“故事”的“孤品”。

陆烬生被她这冰冷的算计和漠然的态度震得说不出话!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平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还是那个初见时被电灯吓得跪拜、误吞牙膏以为中毒的宋朝闺秀吗?还是那个因为被张伟一句玩笑而悲愤怒斥“男女授受不亲”的沈家嫡女?

命运,究竟将她逼成了什么样子?!

“你……”他喉咙哽塞,所有愤怒的质问都堵在了那里。

沈知白不再看他。她默默地收拾起桌上散乱的针线。然后,她拿起桌上那盏小小的LED灯,关掉了那刺眼的光束。

阁楼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只剩下平板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映着两张同样疲惫、绝望,却又被无形的绳索死死捆绑在一起的脸。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两人粗重的呼吸。

沈知白摸索着,走到墙角那个属于她的旧行李箱旁。她蹲下身,没有开灯,在黑暗中熟练地打开箱子。她摸索着,从最底层,那几件压箱底的旧衣服下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叠得整整齐齐的素色粗布包。布包很轻,里面似乎没有装太多东西。

她没有惊动靠在墙边、似乎陷入昏沉或巨大情绪冲击中的陆烬生。她拿着那个小布包,脚步轻得像猫,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狭窄的、充当临时卫生间的角落。轻轻关上了那扇薄薄的、布满污渍的木板门。

门内,一片漆黑。

沈知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黑暗中,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压抑的喘息。她摸索着,打开了那个粗布包。

里面,是几缕颜色极其特殊的丝线。一缕是深得如同凝固血液的暗红,一缕是沉如子夜的墨黑,还有一缕……是极其稀少的、泛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捻银线(这是她当初藏在襦裙夹层里,最后一点真正的好东西)。

她捻起那缕暗红色的丝线,在指尖轻轻摩挲。然后,她放下布包,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那把黄铜柄的裁衣剪。

冰冷的剪刀握在手中。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左手。黑暗中,她准确地找到了右手那根受伤最重、依旧在隐隐作痛、渗着血丝的食指。

剪刀冰冷的刃口,轻轻地、试探性地贴在了指腹那道新鲜的伤口边缘。

黑暗中,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下一秒!

“嗤……”

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利刃划过皮肉的声响,在死寂的卫生间里响起!

黑暗中,沈知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闷哼声从紧咬的牙关里溢出!

她死死攥紧了剪刀!锋利的刃口,在指腹那道本就破溃的伤口上,极其缓慢地、用力地——割开了一道更深、更长的口子!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嗒…嗒…”声。

浓烈的、新鲜的血腥味,在狭小、黑暗、密闭的空间里,瞬间弥漫开来!

黑暗中,沈知白急促地喘息着。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她松开剪刀,任由它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她颤抖着,摸索着,拿起那缕暗红色的丝线。然后,她将被割开、正汩汩冒着鲜血的食指指腹,狠狠地、用力地按在了那缕丝线之上!

温热的、粘稠的鲜血,瞬间浸透了冰凉的丝线!暗红色的丝线贪婪地吸收着新鲜的血液,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妖异,仿佛拥有了生命!

她将染血的丝线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攥着一块滚烫的烙铁!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晕感阵阵袭来。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身体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黑暗中,她无声地张开嘴,将被割破的、依旧在渗血的食指指腹,含进了嘴里。温热的血液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充斥着她的口腔。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黑暗中剧烈地颤抖着。

黑暗中,只有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和那弥漫不散的、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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