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更凶了,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竹窗上,噼啪作响,像是有谁在外面点燃了一串窜天猴,吵得人不得安生。叶可宁缩在竹床最角落,把系统发的那床薄被裹得像春卷似的,可寒气还是顺着被角往里钻,冻得他膝盖发麻,连带着牙根都忍不住打颤。
【宿主你试试运转灵力御寒啊!想想你的全皮肤账号!想想江澈给你带的热奶茶!】088的声音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电子音都快被冻得发颤。
叶可宁把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屋顶的破洞:“运转个屁,那甲骨文似的功法我一个字都认不全。”他摸出枕头底下那卷竹简,借着从破洞透进来的惨淡月光翻了两页,竹片边缘刮得指尖生疼,“这玩意儿比我们专业课的《信号与系统》还难搞,至少课本有例题有解析,这破竹简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折腾到天快亮时,他总算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全是拿着竹简追着他打的导员,导员戴着金丝眼镜,手里的戒尺敲得讲台砰砰响,嘴里还不停喊着“抄一百遍!少一笔画都不算数!”
“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把叶可宁从噩梦里拽了出来。他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坐起身,揉着眼睛开门,晨光里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青年,眉眼弯弯的像含着笑意,手里端着个青瓷托盘,上面放着碗冒着热气的姜枣粥,旁边还有一小碟翠绿色的腌菜,看着就让人暖和。
“在下司徒清渊,药峰峰主。”青年的声音温得像刚沏好的春茶,目光落在叶可宁乱糟糟的头发上时,笑意更深了点,眼角泛起浅浅的纹路,“沈师弟说你新来乍到,许是不习惯山上的寒气,我特意煮了点姜枣粥,趁热喝,暖暖身子。”
叶可宁愣了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让开门口。这人长得就像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皮肤是那种清透的白,睫毛又长又密,垂眸时在眼下投出片淡淡的阴影,说话时嘴角总带着点浅浅的弧度,看着比沈疏砚那座冰山好打交道一百倍。
“谢、谢谢司徒峰主。”他赶紧接过托盘,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温温的,像揣了个捂热的暖手宝,比沈疏砚那冰雕似的手舒服多了。托盘入手微沉,粥碗边缘还烫着,暖意顺着指尖一路传到心口,驱散了不少寒气。
司徒清渊的目光轻轻扫过桌上那卷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竹简,竹片散落得到处都是,有些还沾着叶可宁睡觉时蹭上的发丝。他又看向叶可宁冻得发红的鼻尖和眼下淡淡的青黑,眼底的笑意柔和了些:“是在看《基础吐纳法》?看不懂?”
“何止看不懂,”叶可宁把粥碗往桌上一放,吸了口混杂着姜香和枣甜的热气,胃里瞬间舒服多了,嘀嘀咕咕道“这字扭曲得跟我室友打游戏时的走位似的,完全没规律可言。”
司徒清渊没追问打游戏是什么,只是拿起最上面那片竹简,指尖划过那些古篆时,动作轻得像在抚摸蝴蝶翅膀,生怕碰坏了似的:“我教你认几个基础的吧,比如这个‘气’字,你看它的笔画走势,像不像流动的云?”他指着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耐心解释,“引气入体,就是让灵力像云一样在经脉里自然游走,不能急。”
叶可宁盯着那符号看了半天,怎么看都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还是张牙舞爪的那种。“不像,”他实诚地摇头,拿起竹片转了个角度,“你看这样,像不像被雷劈过的蜈蚣?去年我在山脚见过,浑身焦黑还扭来扭去,跟抽风似的。”
司徒清渊被他逗笑了,眼尾的纹路更深了些,像是漾开的水波:“罢了,说不通。我给你画张经脉图吧,图文对照,总比纯文字好懂。”他从宽大的袖中摸出支狼毫笔,又不知从哪儿变出来张泛黄的宣纸,铺在缺角的木桌上。伏案时,月白袖口往下滑了滑,露出段皓白的手腕,上面隐约能看到几道浅淡的药痕,想必是常年制药留下的。“你水火木三灵根,初期引气要避开丹田左侧的火脉,免得灵力相冲,伤了经脉。”
叶可宁凑过去看,这人的字跟他本人一样清秀挺拔,笔画间带着股温润的气。画的经脉图像棵分了叉的树,主干清晰,枝桠分明,关键处还标着小红点。他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红点,眼睛亮了点,“是不是打通了就能加技能?比如……御寒的那种?”
司徒清渊执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时,眸子里像盛着晨露,闪着细碎的光:“可以这么说。这是气海穴,引气成功的话,你周身会自然生出暖意,就不会这么冷了。”他把画好的图仔细吹干,叠得整整齐齐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叶可宁的手背,温温的触感像羽毛扫过,“不懂的地方可以来药峰找我,我那儿有现成的注解本,比这竹简好懂多了。”
叶可宁接过图纸,小心翼翼地叠成方块塞进口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这人跟沈疏砚那座冰山完全不同,温柔得像冬天的太阳,心里甜丝丝的,让人没法拒绝。“谢了啊司徒峰主,回头我请你喝……呃,喝仙茶?”他搜遍脑子里的词汇,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礼。
司徒清渊笑眼弯弯,眼底的光更亮了:“好啊,我等着。”他临走前目光落在叶可宁没系好的腰带上,那带子松松垮垮挂着,随时都可能散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帮他系了个利落的结,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指尖几乎没碰到皮肉,“沈师弟规矩大,看到你这样,少不得又要罚你抄书了。”
叶可宁摸着被系好的腰带,突然觉得这人比系统靠谱多了。至少人家给的是带图解的攻略,不像系统,除了喊加油啥用没有。
【宿主!你怎么能跟别的男人这么亲近!沈仙师知道了会吃醋的!】088在脑海里跳脚。
“吃个屁的醋,”叶可宁舀了勺姜枣粥,辣得舌尖发麻,赶紧扒了口腌菜压了压,“他估计正忙着写《关于规范亲传弟子仪容仪表的管理条例》呢,哪有空管我。”
粥喝到一半,门外传来竹杖点地的轻响,笃笃笃,节奏懒散,一听就不是沈疏砚那走路带风的风格。叶可宁探头一看,纪寒洲叼着根草,晃悠悠地从石阶上走上来,灰衣上还沾着点没化的雪粒子,看着就像刚从哪个雪堆里打了滚。“小师弟挺能耐啊,刚来就把药峰峰主拐到剑峰来了。”他倚在门框上,桃花眼往桌上的粥碗瞟了瞟,嘴角勾着抹玩味的笑,“司徒师兄的手艺不错吧?比沈冰山的冰碴子强多了。”
叶可宁皱眉,往门口挪了挪,下意识想挡住桌上的粥碗——倒不是护食,就是觉得这人的目光有点太直白,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你有事?”他语气算不上好,这人跟个监控似的,总在奇怪的时间出现在奇怪的地方。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师弟?”纪寒洲走进来,随手拿起那张经脉图抖了抖,纸页发出哗啦的轻响,“司徒师叔画的?他也就对顺眼的人才这么上心,你小子运气不错。”他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叶可宁耳边,带着点淡淡的酒气,“不过比起他,我知道个更快的引气法子,想不想听?”
叶可宁猛地往后躲了躲,后脑勺差点撞到门框。这人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混着松针的清苦味,闻着有点上头,像学校酒吧里度数不高的果酒。“什么法子?”他嘴上问着,心里却警铃大作——这套路跟游戏里喊“我有挂,五十块卖给你”的骗子一模一样,听着就不靠谱。
纪寒洲却没直说,只是抬下巴指了指窗外:“看到那棵老松树没?就是最高的那棵,树底下有块青石板。”他笑得像只偷鸡成功的狐狸,眼尾那颗痣都透着狡黠,“半夜子时,去它底下打坐,保管你半个时辰就能引气。”他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嘛,那儿是沈冰山平时悟道的地方,被他抓住了,后果自负。”
叶可宁:“……”他信了才有鬼。让他去冰山的地盘搞小动作?怕不是想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冻成冰雕还能保持微笑”。他光是想想沈疏砚那双冰窟窿似的眼,就觉得后颈发凉。
纪寒洲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把那张经脉图塞回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逗你的。”他转身往门口走,灰衣扫过门槛时带起阵风,吹得桌上的竹简哗哗响,“对了,你昨天说的‘清华’,到底是什么地方?听着像个厉害的门派。”
叶可宁被问得一愣,手里的竹片差点掉地上。他总不能说那是个需要高考六百分才能进的大学吧?只能随口胡诌:“就……一个很难打的副本… 秘境,通关率特别低,里面全是学霸怪。”
纪寒洲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晃悠悠下山了,灰衣在白雪覆盖的石阶上像片跳跃的叶子。
叶可宁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他摸出那张经脉图看了半天,又拿起那卷竹简比对。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竹简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扭曲的古篆被阳光晒得好像柔和了点,没刚才看着那么面目可憎了。
“要不……试试?”他盘腿坐在竹床上,按照图纸上的红点位置,瞎猫似的往自己身上戳。戳到气海穴时,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痒,像有只小虫子在爬,酥酥麻麻的。
“【!!!宿主你成功了!有灵力反应了!0.5%!】”088激动得破音,电子音都劈叉了。
叶可宁眼睛一亮,刚想再加把劲集中注意力,肚子突然咕噜噜叫起来,那点痒意瞬间没了踪影。“……”他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无奈叹气,“看来是饿的,修仙不如干饭,先找吃的再说。”
中午的时候,叶可宁正啃着司徒清渊留下的腌菜——那腌菜酸甜爽口,配白粥正好,单吃有点咸,但总比饿着强——就见沈疏砚从外面回来。他今天换了件墨色道袍,领口绣着银色的云纹,衬得肤色更白了,手里拿着个布包,往桌上一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像是金属碰撞。
“这是基础剑法图谱,下午抄十遍。”沈疏砚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温度,像淬了冰,但目光扫过桌上的空粥碗时,眉头几不可见地舒展了点,“司徒峰主来过?”
“嗯,送了粥,还挺好吃的。”叶可宁点头,心里嘀咕:怎么?还查岗?这管得也太宽了。
沈疏砚没再问,转身要走时,忽然停在门口,背对着他道:“引气时若觉得滞涩,可去屋后的泉眼处试试,水温适宜,灵力也更纯净。”说完,不等叶可宁回应,人已经没影了,只留下门帘还在轻轻晃动。
叶可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教他?他跑到屋后一看,果然有个巴掌大的泉眼,冒着丝丝热气,水里还飘着几片松针,凑近了能闻到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他伸手摸了摸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比他在现代泡过的温泉水温低些,更像恒温泳池。
“【!!!宿主快看!沈疏砚好感度涨到8了!他果然是外冷内热的闷骚型!】”088又开始激动。
叶可宁蹲在泉眼边,伸手拨了拨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他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头发还是乱的像鸡窝,领口又被他拽松了——早上司徒清渊系好的结早就散了——但突然觉得这破地方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至少,有免费粥喝,有带图解的攻略可以看,还有个会偷偷给提示的强迫症师尊。虽然那师尊冷了点,但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算了,先抄图谱吧。”他拿起桌上的布包,解开绳子一看,里面是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基础剑谱》,里面画着各式各样的剑招,劈、刺、挑、砍,旁边的注解比那卷竹简好认多了,是相对规整的隶书。“比甲骨文强。”他嘀咕着,找了支炭笔,趴在桌上开始抄。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远处传来松涛声,偶尔夹杂着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清脆悦耳,倒比宿舍楼下的广场舞音乐好听点。
叶可宁抄到第五遍时,手腕开始发酸。他甩了甩胳膊,抬头看向窗外,剑峰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模糊,远处药峰的方向隐约飘来淡淡的药香,清清凉凉的,闻着很舒服。
“明天……要去药峰道谢吗?”他摸着口袋里那张经脉图,指尖有点发烫。去了的话,说不定能拿到司徒清渊说的注解本,还能再蹭点吃的?但一想到要跟那么温柔的人打交道,他又有点别扭——从小到大,他最不会应付这种一看就很会照顾人的类型,总觉得欠了人情不好还。
【沈疏砚好感度:8】
【司徒清渊好感度:5】
【阎无殇好感度:0】
【慕容炽烨好感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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