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冀州城，宛如一幅刚被洗净的水墨画般清新宁静。天空中那密布的乌云逐渐消散，露出如宝石般湛蓝的天空，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倾洒在这座古老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街道上的积水如同无数面小镜子，倒映出匆匆而过的行人身影以及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冀州城的青石板路经过雨水的洗礼，变得格外洁净，每一块石板都闪烁着岁月的光芒，仿佛在向人们倾诉着千百年来的历史变迁。
城中的古塔在雨后更显巍峨挺拔，塔尖上的铜铃随风轻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似是在欢迎这雨后的清新空气。塔下的荷花池里，荷叶上滚动的水珠犹如珍珠般闪耀，在翠绿的荷叶上翩翩起舞。
夜幕笼罩着城区，一座公寓内的房间里，柔和的灯光洒在床上。姜贞羽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已经陷入熟睡的鹿念身上。
鹿念的眉眼宛如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后的初晴，虽然仍带有被风暴席卷而过的痕迹，但却微微舒展，苦涩似乎也渐渐泯去。她的嘴巴有节奏地开合着，姜贞羽轻轻地伸出手指，好奇地戳了戳，感受着那温暖而柔软的触感。鹿念的鼻息和吐息有规律地吹在她的手上，带来一种痒痒的感觉，让她不禁微微一笑。
姜贞羽默默地想着，她实在难以想象鹿念是以怎样的心情，连夜狂奔六百里，只为了来到自己身边。但她可以想象得到，当鹿念给自己发送那条消息时，她一定是带着深深的忧伤、担忧，或许还有些许自责。想到这里，姜贞羽的心弦被触动，她不禁轻轻叹息。
“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去这样做啊。”姜贞羽轻声自语，声音低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她知道自己并不完美，有着许多缺点和不足，但鹿念对她的关心和付出，让她感到无比珍贵。这份深情厚意，让她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温暖和安慰。
卧室外可以听见清晰的鼾声，因为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刘宇一路上都强忍着困意，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过路风景，只有雨声，冰冷的导航声，还有车子引擎轰响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等到了地方，他也是不管初次见面给姜贞羽的印象如何，直接瘫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鹿念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不过因为毕竟不是她开车，所以她还忍了一会，跟姜贞羽念叨了几句才安然入睡。
这套房子是鹿杨为了鹿念上学方便而购买的，但由于距离冀中有一定距离，鹿念很少在这里居住。然而，现在这个地方却恰好能派上用场。
姜贞羽身上的衣服仍然带有一些湿气，她的头发也还没有完全干燥。趁着鹿念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般安静地熟睡时，姜贞羽决定洗一个舒适的热水澡。
然而，当她洗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准备好换洗的衣物，甚至连内衣都没有。
没办法，她只好穿上鹿念的衣服。
姜贞羽在衣柜里随意挑选了几件看上去较为便宜的衣服，这些都是她以前从未见过鹿念穿过的款式。
至于内衣，她只能暂时放弃穿着它们。如果不出门，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早上七点刚过，鹿念的手机就开始疯狂地响起铃声。
在平时的假期里，无论鹿念有多忙碌，鹿杨总是要求她保持规律的作息时间，不许晚睡晚起。每天早上一旦超过七点，而鹿念的房间仍然紧闭，鹿杨就会毫不客气地走进房间去掀开被子。
然而，今天却是一个例外。鹿杨带着前天被鹿念惹生出来的怨气，猛地转动门把手冲进房间，却惊讶地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鹿杨感到有些不对劲。她缓缓走向刘宇的房间门口，将耳朵轻轻贴在门上倾听，但里面既没有鼾声，也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
一阵莫名的不安在鹿杨心中盘旋，她伸手摸索着那个藏匿鹿念手机的隐蔽角落，果然如她所料，手机不见了踪影。
鹿念的手机再次响起，传来孙燕姿甜美的歌声：“你能体谅我有雨天，偶尔胆怯你都了解......”
姜贞羽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妈”，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接起了电话：“喂，阿姨。”
“鹿念，你偷了手机去哪了？”电话那头传来鹿杨冷峻的声音。
姜贞羽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阿姨，我不是鹿念，我是姜贞羽，她现在在睡觉。”
鹿杨听到姜贞羽的声音，沉默了一瞬，随即问道：“姜贞羽？你们现在在哪？”
“在您房子里。”
“她哥也在？”
“嗯。”
“这孩子，一天天神叨的，怎么大半夜去衡水。”鹿杨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忧，顿了一下又问，“姜姜，你怎么没在自己家啊？你知道鹿念去衡水干嘛吗？”
姜贞羽迟疑了一下，然后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嗯……我们学校通知说天气好转，可以提前进校，所以鹿念就想着早点过来，这样就能早点去上学。”
鹿杨听着这话，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她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姜贞羽顿时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鹿杨接着追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姜贞羽心中一紧，生怕被识破真相，但她还是尽力保持冷静：“没有呀，阿姨，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鹿杨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吧，那等鹿念醒来之后，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吧。”
“好的，阿姨。”姜贞羽挂断电话后，心情许久无法平复。
她虽然不明白刘宇究竟是怎样得知鹿念与自己的关系的，但她能够猜到鹿念说出这一切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同样清楚鹿念的母亲对她们之间的感情一无所知，毕竟，这种事情需要时间和勇气去面对。有时候，人们会选择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隐藏起来，仿佛那是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既可以与他人分享，也可以独自守护。然而，对于那些可能会破坏这份秘密的人来说，最好还是保持沉默，除非万不得已。
尽管困意常常让许多人难以抵抗，但饥饿感却有着独特的魔力。当它逐渐上升时，往往呈现出指数级的增长趋势。一旦超过了某个极限，饥饿感便会战胜困意，让人不得不醒来寻找食物。
鹿念并不是第一个被饿醒的，事实上，她的哥哥刘宇比她更早地睁开了眼睛。
刘宇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一些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但可惜的是，由于这里长期无人居住，家中并没有储备太多的食品。甚至连冰箱也是空空如也，里面什么都没有。
刘宇走进卧室，笑着和姜贞羽点点头，看到鹿念还睡着，刘宇就告诉姜贞羽他去外边买点菜回来再给她们做饭。
“好饿啊。”鹿念醒来后慢慢打了个哈欠，又倒下，不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直接躺到了姜贞羽的腿上。
“鹿念……”
“你洗过澡了吧，这么香。”鹿念闭着眼睛说，看来她应该就是故意的。
“嗯。”姜贞羽捋过鹿念轻柔的发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挑了几件你的衣服穿，你不介意吧。”
“没事。”鹿念睁开眼打量了一会，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喃喃自语道：“我自己穿的时候还觉得这几件衣服不好看，怎么到你身上都显得那么搭。”
“你别乱说……”姜贞羽脸色微红，嗔怪地看了鹿念一眼。
“把手给我。”鹿念轻声说道。
“干什么？”姜贞羽有些不解，但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看看你的伤。”鹿念温柔地握住姜贞羽的手，目光落在那暴露着的伤口上。
“可以，不过很丑，你别仔细看。”姜贞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仔细看怎么能知道伤到什么程度。”鹿念轻轻地用指头按压在伤口两侧，关切地问道：“还疼吗？”
“有一点，不过不要紧了。”姜贞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你爸为什么要这样做？”鹿念皱起眉头，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姜贞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苦涩：“或许，这和我母亲有关……她告诉我爸她带我去吃了一顿饭。”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抹苦楚，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与悲伤。
鹿念静静地听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和理解，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鼓励姜贞羽继续说下去。她的存在，就像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姜贞羽心中的阴霾。
“那你有考虑过和你母亲一起生活吗？” 鹿念的声音柔和，如同春风拂过湖面。
“过去，我从未这样想过，但现在，我正在慎重地考虑这个选择的可能性。” 姜贞羽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面，似乎在寻找着某种安慰。
鹿念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声音柔和而关切：“这难道不是你的最佳选择吗？”
“不，并不是。” 姜贞羽摇了摇头。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鹿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
“我也可以谁都不选，选择自己。” 姜贞羽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新的光芒。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穿透了眼前的迷雾，投向了遥远的地平线。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桌上的一朵小花，似乎在汲取着它的力量和勇气。
“当然，这都得等到我成年之后。”
“嗯。”
“对了，鹿阿姨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了。”
“这居然也是可以忘记的事吗？”
“我可是为了你来的，你不要嫌弃我的记性。”
“谁，谁嫌弃你了。”
鹿念笑笑，拿起手机给鹿杨回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妈妈。”
“你去衡水干什么去了。”鹿杨故意把问过姜贞羽的话又问了鹿念一次。
“我来衡水干什么……”鹿念在考虑撒什么谎的时候，姜贞羽突然靠了上来。
她没有接听手机的那一个耳朵被姜贞羽的呼吸沾染，她不知道姜贞羽想干什么，顿时愣住了，连大气也不敢喘。
“说学校提前开学了，你想早点回学校。”姜贞羽小声提醒她说。
“啊，我们学校提前开学，我想早点进校，我就来衡水了。”
“你想早点去也不至于大半夜不睡觉就去吧。”鹿杨的疑问一针见血。
“我是为了能早点和姜贞羽一块讨论下小组作业，我们是一个组的，她是我同桌嘛。”鹿念看了眼姜贞羽用眼神询问这理由合适与否，姜贞羽眨眨眼回应了她。
“你们用手机联系不也行吗。”
“我手机不是被你没收了吗。”
“那有什么用，你不是又偷摸拿回来了？”
“我如果不拿回来，那不就联系不了嘛。”
“我感觉你说啥都像在狡辩撒谎。”
“哎呀，妈，我又没去什么地方瞎玩，我就在你给我准备的房子里，有我哥陪着我，你不用担心。”
“你下次要是有这种事，必须提前告诉我，知道了吗？”
“嗯。”鹿念感觉姜贞羽的距离又近了一点，于是她伸出手环抱着她。
“别光嗯，你得说到做到。”
“我下次一定告诉你。”
“最好没有下次。”鹿杨说，“还有，你的行李箱都没拿，早去学校有用吗？”
“那不是……忘了拿吗。”
“你这叫我怎么不去担心你！”
“妈，都这样了，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弄好，再说了，我哥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事他都能好好解决。”鹿念说话的功夫，姜贞羽的双手已经回应了她，两人以奇怪的姿势拥抱着。
鹿念又与母亲拉扯了几句，不过基本上都是她不占理。
鹿念挂了电话，盯着面前的姜贞羽，因为姜贞羽比自己高一点，所以她的衣服到了姜贞羽身上都显得短小一点，这使得姜贞羽的腰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给人一种不自觉就想要攀上手的感觉。
鹿念的手从姜贞羽的脖子上慢慢往下游弋，然而当她到达姜贞羽的背部时，却意外地发现隔着衣服那里异常光滑，仿佛姜贞羽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一样。
“你……”鹿念惊讶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姜贞羽有些疑惑地看着鹿念。
“没什么。”鹿念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姜贞羽自己的发现。
“到底是什么啊？”姜贞羽追问。
“你里面没穿。”鹿念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姜贞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那是因为……”
“没关系，你可以穿我的衣服。我有新的，还从来没穿过呢。”鹿念赶紧转移话题，并拿出几件崭新的内衣递给姜贞羽。
“好。”姜贞羽接过衣服，心中满是感激和温暖。
“我帮你梳头吧。”
“行。”
鹿念一只手依然抱着姜贞羽，另一只手则抚上她的头发，指头穿过发丝，留下存在过的痕迹，同时发丝也穿过指间，留下令人安心的香味。
两人拥抱着的是她们彼此，也是一个秘密，一个不可以轻易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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