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忆第三次把数学卷子推到段知否面前时，窗外的香樟叶正被风卷得打转。少年撑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埋首刷题的人，指尖敲了敲卷子上触目惊心的红叉：“段大班长，这道解析几何，你上周才给我讲过。”
段知否没抬头，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清晰的辅助线，红笔圈住错处的动作利落又精准。他坐姿笔直，校服领口扣得严丝合缝，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规整的冷意：“步骤错了三处，重新算。”
“别啊，”周忆弯下腰，凑近了些，薄荷味的洗衣液气息混着少年身上的热意飘过来，“我体育生脑子转得慢，你再讲一遍呗？”他刻意放软了语气，还从书包里摸出块进口黑巧，剥了糖纸递过去——这是他摸索出的“讨好”秘诀，段知否虽高冷，却抵不住甜。
段知否的笔尖顿了顿，终于抬眼。他睫毛长，垂眸时总显得冷淡，此刻抬眼看人，瞳仁是偏深的墨色，倒没什么不耐烦，只是伸手接过巧克力，声音依旧平淡：“最后一遍。”
周忆立刻凑得更近，胳膊肘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胳膊，能感觉到段知否的体温比自己低些。他看着段知否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推导，阳光落在对方纤长的手指上，连指节都好看。听到走神时，段知否会用笔尖轻轻敲他的手背：“认真听。”
“知道了段大班长，”周忆笑着应，视线却没从段知否的侧脸移开。对方比自己矮五厘米，看他时总要微微仰头，下颌线绷得干净，却在讲到复杂公式时，眉头会轻轻蹙一下，透着点不自知的认真。
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周忆刚打完一场篮球，汗湿的运动服贴在身上，手里还转着篮球，就往教学楼跑。远远看见段知否坐在花坛边做题，他立刻加快脚步，篮球在掌心转得飞快，停在段知否面前时带起一阵风。
“段大班长，喝瓶水？”周忆递过去一瓶冰镇可乐，自己拧开另一瓶猛灌了几口，喉结滚动的弧度明显。段知否抬头，看见他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发梢还滴着水，却笑得灿烂，像刚打赢比赛的小太阳。
“不喝碳酸。”段知否拒绝，却伸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擦汗，别滴到卷子上。”
周忆也不介意，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顺势坐在他旁边，把篮球放在腿边：“刚那球帅不？最后三十秒绝杀，全场都喊我名字呢。”他说得得意，眼角眉梢都带着张扬，却在看见段知否的错题本时，声音放轻了些，“还在做题啊？不累吗？”
“还好。”段知否把写满步骤的纸页翻过去，露出空白的一页，“你昨天错的那道题，我写了两种解法，你看看。”
周忆愣了愣，接过错题本。纸页上的字迹依旧工整，两种解法标注得清晰，关键步骤还用红笔做了批注。他抬头看段知否，对方已经重新低头做题，耳尖却悄悄泛了点红——原来自己随口说的“看不懂”，他真的记在了心里。
“段大班长，”周忆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下次我教你打球吧？你总坐着做题，对腰不好。”
段知否的笔尖顿了顿，过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风卷着香樟叶落在两人之间，周忆看着他垂眸的模样，忽然觉得，比起全场的欢呼，好像还是看段大班长偷偷为自己写解题步骤的样子，更让人心跳加速。
晚自习结束后，周忆主动帮段知否拎书包。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段知否的书包带有点滑，周忆伸手帮他往上提了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肩膀，对方没躲，只是脚步慢了些。
“明天早上，我带早餐给你？”周忆试探着问，“校门口那家三明治挺好吃的，加双蛋那种。”
段知否侧头看他，路灯在他眼里映出一点光：“不用，我自己带。”
“别啊，”周忆晃了晃手里的书包，笑得有点痞，“就当谢你给我写解题步骤了，段大班长总不能让我欠人情吧？”
段知否沉默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别放香菜。”
周忆立刻笑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保证没有香菜，再加杯热牛奶，补补你这学霸的脑子！”
段知否没说话，却悄悄把脚步又放慢了些，让两人的影子靠得更近了些。夜色里，少年的心跳声混着晚风，比课堂上的公式、球场上的欢呼，都要更清晰些。
[熊猫头]谢谢[绿心][绿心][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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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错题本与三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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