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袅袅,无形的剑气如水波般在空气中一圈圈荡开,震散了青烟以及与其相连的最后一点猩红火光。
“咚咚咚——!”
结束的三声鼓响后,惊鸣台上碰撞在一起的数道人影同时停手,各自散开。
待鼓声响完,惊鸣台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渐渐淡去。
沈云谏仍旧站在惊鸣台正中,持剑而立。他扫了一圈周围人,手腕一翻,将空无剑收回,勾唇笑道:“承让。”
一炷香时间到。
惊鸣台上尚存的几人脸上闪过不甘之色,但他们没能在时限内逼沈云谏下惊鸣台,胜负已分。
于是,几人只能揖礼道:“承让。”
“叮咚叮咚——”
他们话音刚落,宫铃便轻轻晃了晃,悦耳的宫铃声中,七彩丹霞自天际而降,散发着玄奥气息的青玉碑随即在霞光中显现,其上刻着许多名姓,一个个的,如雷贯耳。
在场修士都瞪大了眼——
“这是……九天道碑!”
“要是哪一天,我也能名列其上……嘿嘿!”
“……那还是做梦来得快些。”
“左右无事,要不来猜猜看谁的名次又有变化?”
“我猜沈云谏!”
“那我压素无祭!”
“跟一个李相麒!”
“没人赌楼泛临吗?没人赌?好!我就喜欢这种没人敢跟的感觉,我压楼泛临!”
“记得争点气啊,泛临兄!”
“现在叫他争气是不是太晚了?”
“……”
“……你们这不是将惊鸣台上的人都点了个遍吗?‘叫九霄’结束后就只剩他们几个了,还有什么好猜的?”
“哎呀,别这么较真,乐呵乐呵嘛!”
万众瞩目下,青玉碑发亮,被提及之人不负众望地开始在青玉碑上移动。
龙飞凤舞的“沈云谏”三字闪烁一下,一跃而上,稳居天劫境二重榜首。
”十八岁的天劫境二重榜首,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那你去把他打下来?”
最开始质疑的人跟没听到这句话一般转头,若无其事地改口夸赞道:“……哎呀,不愧是沈仙君,果真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啊!”
“呵呵。”
他们议论间,九天道碑仍在变动,素无祭、李相麒各自前进三名……楼泛临则又上一名,在天劫境一重中位列第五。
其余在“叫九霄”中有突出表现的修士也有跃升,引来一声声惊呼。
惊鸣台上,素无祭凝视自己在九天道碑上的位列,冷哼一声,心念一动,原本飘在空中的法器顿时顺着手臂飞回,重新化作飘带环绕在她身侧。
沈云谏的实力毋庸置疑,但若不是有人捣乱,他们几人合力,未尝不能把人逼下惊鸣台。
恰好趁现在算算某人的帐。
思及此,素无祭将目光从九天道碑上收回,视线一转,盯上另一边老神在在的阵修,语气不善:“楼泛临,你什么意思?方才你的法阵是随你的脑子一同错乱了吗?”
不远处,懒散倚着长枪的李相麒闻言也抬眼看了过去,附和几句:“就是,你那破阵时灵时不灵的,还时不时从各个刁钻古怪的角度钻出,要不是我反应快,刚才差点就要出惊鸣台了!”
她琢磨道:“你不会跟沈云谏是一伙儿的吧?”
被无辜波及的沈云谏插话道:“欸,我是擂主。他怎么样,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是是是,沈擂主!”懒得跟他辩驳,李相麒有气无力地敷衍了几句。
被暗暗指责的楼泛临笑笑,毫不心虚:“我这不是看大家光比试没什么意思,来给‘叫九霄’添点乐趣嘛!”
“不险象环生一点,怎么能显出大家实力非凡呢?”
几人不置可否,素无祭更是毫不留情地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脑子有问题记得来风息谷治,看在认识的份上,我还能给你少收点诊金。”
他们谈话间,九天道碑正慢慢消散,今日还有“明道心”“证我道”两道试炼。
但这些就与沈云谏无关了:“你们还要当众闲聊吗?那惊鸣台先让给你们,我先行一步。”
“哦,对了!”刚准备走,他想起什么,看向素无祭:“你们风息谷有没有帮人恢复记忆的灵药?”
素无祭蹙眉:“没有灵药,倒是有一处小天地可疗愈神魂。怎么,你神魂有失?”
沈云谏正欲解释,但他目光一凝,话堵在喉咙口——
原本明亮的天色忽地一暗,静止的宫铃又开始响了,一声接着一声,急促但听上去又莫名哀伤。
“这是怎么了?”
众人不明所以,宿仙门弟子见此异象却齐齐脸色一变。
惊鸣台下的周青余瞥见柳琮一下变得苍白的脸,心下一咯噔:“师姐……这是怎么了……?”
柳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天色同暗,宫铃声阵阵哀切,这些异象意味着……命烛灭……”
“有……同门身死。”
*
命烛塔。
素白的高塔直指天际,温柔的橘色烛火在塔中摇曳。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扇木门被推开,值守的长老站在原地,隔着一段距离注视着不远处业已熄灭的命烛灯。
“后月峰,陈舴。”
“平劫二重,才刚过百岁啊……”
长老喃喃一叹。
他手一挥,燃尽的命烛又重新闪烁着明灭的火光。
命烛凝着修士一点神魂,借密法可以重现修士的遗言
辉光散尽后,一个人影自半空中浮现,人影心脏处破了个窟窿,脖颈处有咬痕,眼神空洞。
长老拇指一弹,一点灵光落进虚影空空的眼底,其明灭半晌,终于嘶哑着开了口:“……害我者——鬼修、残烨。”
就当值守长老以为这便是陈舴所有的遗言后,虚影又张了张嘴,自语道:“……好冷。”
“……”
“唉……”值守长老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虚影散去后按惯例将熄灭的命烛带到命烛塔的最上层。
天光从窗口散落,长老轻柔地将手中的命烛放下。
临走前,想到那句“好冷”,他脚步顿了顿,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法器——一只由火灵矿打造的不死鸟,令其悬浮在最中间,与其他许多用途各异的器物一同,陪伴在此沉睡的魂灵。
“咔嗒——”
木门轻轻合上,白塔再无声响,唯有不死鸟依旧明亮。
*
另一边,沈云谏下了惊鸣台后就去找了周青余与柳琮。
三人在一处空旷地汇合。
柳琮:“不知是哪位同门出了事……”
“……应当要等到择天试结束,命烛塔的长老才会传息于各处。”沈云谏看了一眼早已恢复正常的天色,叹了口气。
在仙试期间收到同门亡故的消息,总让人心有戚戚。
周青余默默在一旁听着,记忆中书灵和“原著”从未提到相关信息,他也不知是谁不幸在今日死去。
氛围有些沉重,柳琮重打起精神,提起洛琢玉一事:“……方才,我与青余看见洛师弟被执法堂的人带走。”
“洛师弟和执法堂弟子一起?”
柳琮点点头:“我问了问巡逻的执法堂弟子,她说,有人指控洛师弟与邪魔外道勾结。”
“但那人拿出的定影石有被灵力篡改过的痕迹,不足以采信。执法堂的人打算之后让长老再证实一下,就先将洛师弟押在典狱渊,并把那控诉的散修带去了执法堂。”
沈云谏皱眉:“洛师弟又与邪魔外道扯上了关系?”
“又?”柳琮莫名:“洛师弟之前也有过被指控和邪魔勾结的经历?”
“嗯。”
沈云谏简单说了下之前有鬼修依附于洛琢玉,并给他下了长生禁咒的事,随后道:“我怀疑那鬼修还在洛师弟身上,但现在不能妄下定论。我们先去典狱渊看看吧。”
柳琮与周青余均无异议,三人便一同往典狱渊方向去。
达到典狱渊后,他们看见一众执法堂弟子在入口布阵,却没见到洛琢玉的身影,疑惑地上前询问了一下缘由。
执法堂弟子在证实过三人身份后,回答了他们的疑问:“陈师兄命我们在外守阵,不要让任何人出入,他独自一人带洛琢玉进了典狱渊。”
独自一人带洛琢玉进了典狱渊?若是洛琢玉身上真有那鬼修存在……?
联想到方才的异象,沈云谏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现在若想进典狱渊……?”
执法堂弟子以为他们是要去探监,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他道:“自然是可以的,但得先将你们的灵息或者将身份令牌压在这儿,以便我们之后追查。”
沈云谏与柳琮取了灵息给他,周青余则递上了令牌。
缓缓步入典狱渊,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浓郁,冷意自四面八方袭来又被灵力驱逐。
待路过一个转角后,沈云谏蓦然一顿,做了个手势,叫柳琮与周青余止步。
他凝视着前方,在柳琮与周青余疑惑不解的注视中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师姐,让青余待在门口。”
声音轻得过头。
柳琮察觉到什么,她设下灵罩将周青余罩住后,深吸了口气:“是……洛师弟出事了?”
沈云谏摇了摇头。
淡金色瞳孔倒映着前方略显空荡的回廊,两侧的蓝幽石正尽职地亮着森然的冷光,冷光仅照亮了一道人影,一道平躺着的人影。
人影半睁着眼,毫无神采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沈云谏对上那双尚未完全闭合的眼睛,低声道:“出事的是带洛琢玉进典狱渊的执法堂弟子。”
“我见过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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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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