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一颤的瞬间，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那感觉不像疼痛，也不像警告，更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突然被扯紧，从指尖直拉到心脏。
咒力几乎是本能地涌出，在身前织成一层微光屏障。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几道黑丝擦着我的鼻尖掠过，钉进身后的训练场墙壁，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墙面竟泛起一圈圈暗色波纹，像是被腐蚀了。
“反应不错。”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轻松得像在点评我早餐吃了几个包子，“就是下次别往我方向闪，差点撞我腰上。”
我没空回头瞪他，视线死死盯着前方逐渐聚拢的灰雾。雾气不散，反而越压越低，像一层湿透的布盖在地面，缓缓向前蠕动。
“这不是普通咒灵。”我说。
“嗯。”他站到我身侧，墨镜下的目光微微一凝，“是人。”
话音未落，他掌心一翻，一道苍白色的光骤然炸开，像撕开布匹般将灰雾劈成两半。雾后站着一个人，身形瘦高，裹在一件灰黑色的古式咒袍里，双手交叠在胸前，指尖结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印。
他没动，也没说话。
但空气变了。
我体内的咒力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了一下，原本流畅的循环突然卡顿了一瞬。再想释放治愈波动时，掌心竟传来一丝滞涩感，仿佛能量被什么黏住。
“你试了？”五条悟侧头看我。
“试了。”我皱眉，“但输出慢了半拍，像是……被拖住了。”
他轻笑一声，“有意思。专门挑你最拿手的来堵？”
那人终于动了。右手缓缓抬起，袍袖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他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符痕，像是用血画出来的，却没滴落一滴。
符痕成型的刹那，我胸口一闷。
一道无形的环状波动从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风都慢了下来。五条悟原本前踏的一步硬生生卡在半途，动作迟滞了不到一秒，却足够让对方另一道黑丝擦过他的肩头。
墨镜裂了道细缝。
“啧。”他抬手摸了摸镜框，“这可是限量款。”
“你还顾得上这个？！”我一把拽他后撤，同时掌心朝地猛地一压，想用震荡波逼对方移动位置。可预想中的地面震颤没出现，只有一圈微弱的波纹从我掌下扩散，还没到敌人脚边就消散了。
“你的技能被干扰了。”五条悟站稳，声音沉了几分，“不是失效，是节奏被打乱。他在用某种术式扭曲你的共振频率。”
我咬牙，又试了一次，这次直接将咒力凝聚在掌心，准备贴身释放。可就在能量涌出的瞬间，一股反冲力从经络里炸开，震得我指尖发麻，虎口一热，差点脱力。
“别硬来。”五条悟突然伸手按住我肩膀，力道不大，但稳。
我喘了口气，盯着那个站在灰雾边缘的人，“他到底想干嘛？要是想杀我们，刚才那几下就够换命了。”
“不是来杀人的。”五条悟眯起眼，“是来测试的——测试你能撑多久，能反应多快，尤其是……”他顿了顿，“你这‘暴力奶妈’到底有多暴力。”
那人似乎听到了，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抽搐。他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符痕不再是暗红，而是泛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灰光，像是蒙了层霜。
空气再次沉下来。
我体内的咒力像是被泡进了黏稠的液体里，每一次运转都带着阻力。想释放支援波，却发现连最基础的传导都卡在半路。更糟的是，那股滞涩感正顺着经络往深处爬，像是有细小的钩子在拉扯我的内脏。
“暖暖。”五条悟低声叫我，“别强行输出，保存体力。”
“我不输出你待会儿挨一下就得躺。”我咬牙，掌心再次发烫，这次不是因为反噬，而是因为憋着一股火，“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第三次尝试，这次不走地面传导，改用空中直射。可就在咒力即将离掌的刹那，那人忽然抬手，对着我方向轻轻一按。
我的动作猛地一僵。
不是身体被定住，而是技能“卡”了。就像按了播放键的录音机突然卡带，声音断在半截，能量悬在掌心不上不下。
五条悟瞬间察觉，赫的光刃直接劈出，逼得那人后退半步。压制一松，我猛地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
“他能暂停你的术式？”五条悟声音冷了。
“不是暂停。”我握紧手，指尖还在抖，“是……延迟。像是信号被拦截了一秒，等传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秒，足够杀你三次。”他站到我正前方，背对着我，“接下来，别自己硬扛。等我信号。”
我点头，没反驳。这时候逞强没用，而且……我得承认，这是我第一次在战斗中感到“被压制”。以前再难的对手，至少还能拼一把，可这个人，像是从一开始就站在规则之上，轻轻松松就掐住了我的命门。
他再次抬手。
这一次，五条悟没等他完成结印，直接冲了上去。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赫的光刃在半空划出刺眼的弧线。那人却只是轻轻一抬手，那层灰光屏障再度浮现，竟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冲击波震得我后退两步。
可就在这时，五条悟嘴角忽然扬起。
他没继续强攻，而是借力后跃，落地时右脚在地面一蹬，整个人旋身而起，掌心朝下，一道苍击闪轰然落下。
强光炸开的瞬间，我明白了。
“趁现在！”他吼。
我立刻反应过来，趁着那层灰光被强光干扰的刹那，掌心贴地，将剩余咒力全部压进地面，准备引爆震荡波。可就在能量传导的瞬间，那股黏滞感又来了，比之前更重，像是整条经络被冻住。
“该死！”我低骂一声，强行推动咒力。
震荡波终于炸开，但威力只有平时七成，震得那人踉跄了一下，却没倒下。
他缓缓站直，灰袍在风中轻轻摆动，然后，他抬起了双手。
这一次，他结的印更慢，也更复杂。每动一下，空气就沉一分，我的呼吸也跟着一紧。
五条悟落地，站到我身边，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他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他顿了顿，“而且……他大概已经确认了。”
我心头一震。
那人双手合十，最后一道符痕完成。灰光如水波般荡开，笼罩了整个训练场。
我的技能彻底卡住了。
不是延迟，不是减弱，是完全动不了。掌心滚烫，咒力在体内乱窜，却找不到出口。想喊五条悟小心，却发现连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他察觉到了，立刻转身，一把将我拉到身后。下一秒，那人指尖一弹，一道灰芒直射五条悟胸口。
五条悟抬手格挡，却被那股力量震退三步，右臂衣袖撕裂，渗出血痕。
“你受伤了？”我终于能说话。
“小擦伤。”他抹了把血，反而笑了，“不过这家伙……还挺难缠。”
我盯着那人，忽然发现他的动作也有点不对劲。每一次结印后，他的手指都会轻微抽搐一下，像是承受着某种反噬。而且……他的呼吸很浅，节奏不稳。
他不是无限续航。
他在耗。
“五条。”我压低声音，“他撑不了太久，这种术式对他自己也有负担。”
五条悟挑眉，“哦？终于不光想着自己被压着打了？”
“我是奶妈，不是傻瓜。”我瞪他，“而且——”我掌心再次发烫，这次不是滞涩，而是一种奇怪的共鸣，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回应对方的咒术波动，“我好像……感觉到了点东西。”
“说人话。”
“他用的术式，频率有点耳熟。”我闭了闭眼，“像是……某种古老版本的治愈术反向扭曲。”
五条悟眼神一凝。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下结印，灰光微微颤动。
风卷起落叶，在我们三人之间打了个旋。
我盯着他，掌心的热度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清晰。
就像它在提醒我——这不该是陌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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