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魏宣季隔三差五就要来衙门看判案。他说,当官的感觉真好。
真好,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利。
他躲在后面看着江寒在堂上,冷若冰霜、手段狠辣,跟他在家完全是另一种模样。
看到有人三十大板,打的人皮开肉绽,那屁股活像兰婆婆砧板上的五花肉馅。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那血飞在地上,飞在木板上,就是飞不到江寒的眼睛里。
那人求饶的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哀嚎,江寒坐在上头,冷漠像阎王在世。
每打一下,魏宣季就抖一下。
这还不算严重的,再严重点的关押后再流放几千里,厚厚的枷锁,压的壮汉都得驼背。
还有死刑。
只是江寒说死刑一般要上报,由大理寺调查复审才能执行死刑。不过江寒还说,要是那样还不如提前死在他手里,一级一级上报再复审,再落到大理寺手里,各地刑法层出不穷,除了一口气,其他的什么也没了。
可是,谁想死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
——
十一月中旬,卢燕下了第一场雪。
魏宣季在西街葫芦客栈租下二楼的天字二号房,长租。
这里离城门最近。
没几日就有人乘船而来,一身狐裘大氅,黑金靴子,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有钱的味道散发的老远。待此人走近,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一身铜臭,而是一双浓的像墨的眉毛,两根炭挂在那一样,滑稽的想笑。
葫芦客栈的小二差点没忍住,老板见了一脚把人踢开,自己勾着腰出来接待:“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天字一号房。”
老板点头哈腰:“得勒。”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一枚竹牌,引人上二楼去了。
“这一号房是我们店视野最好的一间房了,东可观慈航山,南可望这荡金河,您看这阁楼两侧都是各地来访的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有诗有画。”
“这店,卖吗?”
“……啊?客官您说笑了……”
“我就问问。”
三个人推门进房,砰的一声就关了门。
老板原本还想问一句要不要酒水,话也被撞了回去。真是莫名其妙的三个人,不过看着手里的大金鱼也就无所谓了,客户是天。
客栈的墙壁不隔音,因多是木头所建,所以也就很好切割。
魏宣季的宝贝虫子三下五除二就啃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墙板掉落魏宣季朝洞里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小胡~”
对面的人一开始听到墙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吓得全部起立,直愣愣的盯着墙,两个随从挡在主人身前甚至还拔出了刀,直到出现一个洞,再出现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
小胡:“你每次出现都这么出人意料。”
魏宣季把啃下的墙板在手里转圈:“人嘛,就是多一些惊喜才好过日子。”
小胡悠悠坐下问了一句:“货呢?”
魏宣季:“衙门里。”
小胡噔的起立:“?”
魏宣季摆摆手:“放心,货很安全,晚上我带过来,不过你这边能卖出去吗?我听说那些首饰上都有沈家的商号印记。”
小胡狐疑的看着他:“这你放心,黑市什么都能卖。”
魏宣季:“那就好,子时,我拿出来放在这间房。至于运出城,你可有法子?”
小胡:“卢燕的这个县令十分不好相与。”
魏宣季:“我有一个法子。”
两人耳语一阵,时间到了黄昏。
江寒怎么也想不到那箱珠宝的去处,他东查西查,整个卢燕城差点被他掀翻了都没有找到。
他当然找不到。
当日那东西被魏宣季明晃晃带回了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方便他做任何事。
在自己房里的床底下掏了个大洞,一股脑的把珠宝倒了进去,再用木板挡住,掏出来的泥土被他撒在后院的一小块菜地里,天衣无缝。
后来觉得所有东西放在一处不安全,当夜又分成了两部分。
现在东西一部分在西街的房里。
一部分在江寒衙门的卧房里。
火毒虫的尖牙坚硬无比,精铁都不在话下个何况是在床底下挖一个小地洞。麻烦的是挖出来的泥巴怎么弄出去困扰了他一阵,衙门里太多人了。
不过很快他想到了办法。
他借给江寒送饭的理由,天天挎个五层的大食盒,把兰婆婆做的饭菜一股脑全送去给江寒,然后把泥巴偷偷塞满食盒,江寒也因此强行过上了一段饮食及其规律的生活。
衙门的人打趣说:“有婆娘又如何,也没有这天天热菜送到嘴边畅快。”
“是啊,我家那个懒婆娘没让我回去做饭已经不错了。”
“可不信你了,说的好听,其实巴不得回去给你婆娘做饭吧?上次去你家让你婆娘出去买个酒你都舍不得,啧啧啧,你可别说话了。”
“哈哈哈……”
“不过啊说来说去还是大人最舒服了,您家这个表侄儿长得俊秀,性子又好,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每日还雷打不动送两顿饭,什么好日子都让您过上了。”
师爷闻言笑的山羊胡子都吹飞了。
江寒拿起筷子的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江寒在此起彼伏的调侃里艰难的吃完中饭,准备让魏宣季以后不要来了,走到卧室看到门关上了。
江寒敲了敲:“半夜偷鸡摸狗去了?”
魏宣季瞬间弹起身,收了虫子,用一块木板小心挡住床底的洞:“说话真难听,我每日来回跑是为了谁?”
魏宣季查看无误后开门,就看到那一双淡漠的双眼。
江寒:“你在干嘛?”
魏宣季心一抖:“睡觉啊。”
江寒:“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个心虚的人劈头盖脸的话打断了,那速度像破匝的洪水倒灌:“怎么了?我每日跑来跑去的睡一觉都不行了?你的床这么金贵了!在你的房间里我还能干嘛?我除了睡一觉我还能在你房间干什么坏事?”
说完这一骨碌话魏宣季自己都懵了,他是谁他在哪他在说什么!?完了对面这个可是个一眼洞穿人心的探案老手,不会被看穿吧……
魏宣季一紧张手心就出汗,耳朵红脖子也红。为了着补回来,他绞尽脑汁又道:“这段时间你查沈府的事,总是不回来吃饭,十天半月看不见你人,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一家人就该一起吃饭。”
江寒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怔怔的出神:“知道了。”
再开口他的声音低了很多:“晚上我想喝点汤。”
魏宣季也愣了,真混过去了?
魏宣季胡乱的点头:“好,那就,粉藕排骨汤。”
江寒嗯了一声,打量了他一眼,摸出一袋子钱塞到他手里:“风大,去买件你喜欢的厚披风。”
魏宣季:“哦。”
江寒走了,变得很奇怪的走了。
魏宣季打开钱袋,里面只有二两银子。他捏在手里嫌弃的想笑:“买个抹布差不多。”
——
三天,魏宣季就掏好了洞,转移了东西。
但他还是每日都来送饭,偶尔还带一些街边的小吃,换着花样的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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