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渊正在擦拭匕首,忽见一人破门而入。
是叶青羽。
她披散了头发,满面绯红,眼里似乎蕴着朦胧的雾气,像是雨后初晴,晚间月光映照之下,山涧里蒙了一层水汽的清泉。
她定定地站着,望着他,额间的那道红色印记若隐若现。
比上次颜色更深了。
令狐渊勾唇一笑,心中是对妖兽内丹的志在必得,还有毫不掩饰地对这女道士的挑衅。
他好整以暇地与眼前之人对视,看得久了,他开始有了种错觉,他觉得这女道士的脸,似乎变得清瘦,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柔弱,似乎,孤零零的……
可下一瞬,这女道士便恶狠狠地向他扑了过来。
令狐渊往旁边一闪,她扑了个空,身上似乎失了力气,软绵绵地就要倒下去。
他眼疾手快,将她袖子一扯,却见这女道士诡异一笑,下一瞬,他便受了一掌向后倒去,重重地跌在床上。
“咚”的一声,脑后传来一阵剧痛。
还没等到他揉揉自己的后脑勺,那女道士便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他皱起眉头,心道:“柔弱?简直力大如牛!”
令狐渊正要推开青羽起身,却突然发现她扣住自己的双手,放于身子两侧。
那力道不大,但他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他看她抬起头来,慢慢靠近自己。
她愈来愈近,近得他能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你——给——我——解——蛊!”她眼神迷离,一字一顿道。
话说出口,却毫无那种气势,软软的。
温热的呼吸拂在他脸上,令狐渊不知为什么,忽而觉得空气中有些燥热。
那双朦胧的眼,还在不断地靠近着,他感觉到那长长的睫羽拂到了自己的眼睑上,痒痒的。
令狐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但下一瞬,这女道士晕了过去,头重重地磕在了他额头上。
“嘶……”令狐渊痛极。
那罪魁祸首,却将头埋在他颈窝处,已沉沉睡了过去。
令狐渊深呼一口气,缓缓将青羽推开。
他来到桌前,从袖中取出翡翠玉瓶。
雄蛊已是狂躁非常,在瓶中四处撞击着,震得瓶壁嗡嗡作响。
桌上的青釉白瓷碗中,盛了满满一碗鲜血。
令狐渊看看自己的左腕,刚才在与青羽争执之际,那伤口渗出血迹来。
他不以为意,将玉瓶的瓶塞拔开。只见红色虫子展翅而出,径直向瓷碗飞去。
很快,碗中鲜血便被吸食殆尽,令狐渊口中念咒,那蛊虫便又飞回了瓶中。
翌日,青羽醒来,觉得有些陌生。
身上的被子盖得齐整,却不是自己的。
她环顾四周,惊奇的发现,这竟然是令狐渊的屋子。
可他此刻却不在房中。
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绪逐渐回溯……
自己好像冲进了他的房间……
再后来,她好像把他撞到了,趴在他的身上……
她骇了一跳,狠狠敲了一下自己脑袋。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她摇了摇头,脑中纷乱异常,什么都记不得了……
青羽小心翼翼的揭开被子,见自己衣衫齐整,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您点的菜。”
“进来吧。”青羽起身打开房门。
“客官您慢用。”小二从食盒中取出饭菜,便退出门去了。
青羽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忽觉腹中饥饿非常,便风卷残云般的将饭菜扫荡一空,而后下了楼。
半个时辰之后,令狐渊回到房间,看到空空如也的盘子,满脸黑线……
上街之前,青羽先去找了姜随。
“姜公子,你说的万蛊宗,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叶姑娘可曾听说过九黎山?”姜随问道。
青羽摇摇头,她自小在浮州山长大,对其他地方知之甚少。
“万蛊宗在九黎山上。九黎地处南荒,那里瘴气密布,虫蛇肆虐,万蛊宗的人便用山上的毒虫制蛊,称霸一方。百年以来,他们鲜少出山,只不过……”
姜随顿了一下,继续道:“听说,这两年以来,他们的足迹开始频繁出现在四海八荒之内。”
“姜公子,实不相瞒,在来天爻城之前,我便可能已经遇见了万蛊宗之人。”青羽将她在黎雍城所遇狸猫与诸葛锋的事一一道来,但其中隐去了自己和令狐渊。
“我与那妖道交过手,不过侥幸让他逃脱了。”青羽道。
“叶姑娘是怀疑,昨日那白虎发狂,与你说的那个妖道有关?”姜随问道。
“我亦不能确定。”
“无论是你口中所说的妖道,抑或是万蛊宗的其他人,此刻出现在天爻城,恐怕都并非好事。”
“你的意思是?或与凌云宗弟子大选有关?”
“不错,因着凌云宗弟子大选,城内聚集了来自四海八荒的诸多人,这个时机,太过蹊跷了。”
姜随看青羽的杯子空了,便为她添了一杯茶,继续道:“这一派的功夫极为邪门,听说若是中了他们的蛊,会逐渐被蛊虫吞噬意识,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怀疑,他们要在弟子大选时出手,但至于为什么,我还不得而知。”
青羽想到自己的处境,默了一瞬,问道:“若要在弟子大选时出手,昨日何必打草惊蛇呢?”
“寻常人是难以辨出中蛊的迹象的。昨日白虎发狂,除了我,估计也不会再有人怀疑到万蛊宗的头上。我能辨出,也是因为家父的缘故。家父曾为了救人,只身潜入万蛊宗一月有余,对中蛊的形状颇为了解。”
“这么说,若是有人中蛊,姜公子便能看出?”青羽试探道。
姜随摆摆手,说道:“叶姑娘高估我了。中蛊之人寻常情况下我是看不出的,除非,蛊毒发作,或是,从死状看出。”
青羽心下稍定,她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姜公子解惑!我这便告辞了。”
“叶姑娘可是想去找那妖道?”姜随问道。
“不错,就算现在城中的不是那妖道,单若是找到万蛊宗的其他人,也可进我一份绵薄之力,保护城中之人性命。”
姜随眼中浮现敬佩神色,他郑重道:“我与你一道去吧。”
“也好。”
“欸?怎不见令狐兄?”
“师兄——他——他一大早便出门了。”青羽含糊道。
青羽与姜随一道来到街上,只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愈来愈多的年轻弟子来到天爻城。
青羽一边在人群中穿行,一边心想:“诸葛峰大抵来了这里吧。若找到他,便可解了自己的蛊,也能为浮云镇和西陵城那些无辜的的亡魂报仇了。”
可是她二人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那万蛊宗的线索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日落西山,青羽与姜随才回到山月云居。
告别姜随之后,她并未直接回房,而是去了令狐渊的房间。
“你是谁?” 青羽问道。
原来这令狐渊的房间里,竟坐着一个相貌平平的陌生男子,他的面前摆了一个棋盘,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巫及。”那人头也不抬,淡淡道。
“巫及?”青羽疑惑道:“令狐渊呢?你为何在他的房间?”
那人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她。
青羽赫然发现男子额头上一个大包,极为显眼。
“你是?”青羽迟疑不定:“令狐渊?”
令狐渊眼中浮现惊疑之色,但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那幅波澜不惊的神色,冷冷道:“这么快便认出我了?看来倒是我小看你了。”
“实不相瞒……你额头上的包,是我撞的,对吧?我记起来了……”
令狐渊:“……”
“你竟会易容之术?又想搞什么鬼?”
“凌云宗弟子选拔,是不允许妖族参加的,故而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青羽拉了个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用的什么法子压制妖气,连我也识不出?”
“我自有妙法,你不反思自己学艺不精,倒来问我?”
“你学那妖道说话作甚?”青羽白了他一眼。
她转过身,边走边心道:“一定大有阴谋,我一定要尽快解蛊,不被这厮挟制。”
突然,她想到什么,又止了步子,转过身子来到令狐渊面前。
令狐渊见她盯着自己,笑得一脸阴险,正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然,青羽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棋盘搅的一塌糊涂,而后飞速转身离开房间。
令狐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两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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