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玉掌试青锋
[琼枝抱恙]
药烟缠绕着青花瓷吊瓶,在督军府内室凝成诡谲的云图。
郑白蔹的玳瑁眼镜滑至鼻尖,指尖压着泛黄医案:
“老夫人这头风症,需用三十年山参配石斛晨露...”
话音未落,鎏金门忽被貂裘撞开,崔凌霄领着灰衫郎中闪入:
“洋大夫束手无策,何不试试崔家金针渡穴?”
琉璃帘后传来瓷盏碎裂声。楚江枫的军靴踏过参须:
“谁准外医擅闯?”
铜镇纸下压着的医案微微颤动,露出夹页里半朵干瘪的木香花。
[冷灶添薪]
御膳房檐角冰凌滴落冬末最后的泪。
郑白蔹的素缎手帕拂过蒙尘灶台:
“明日我掌勺。”
满室哗然中,她忽将汤勺掷向白萍:
“削个蓑衣萝卜——若薄如蝉翼不断,便留下。”
冬瓜青皮下刀光流转,透光的薄片层层垂落,映出窗棂外吕石斛月白的身影,似一杆新发的石斛兰立在雪里。
“可惜了,”
崔凌霄的珊瑚戒指叩响青釉坛,
“郑先生可知?三日前那江湖郎中...”
坛盖掀启刹那,腌梅子的腐酸气漫成阴云。
[玉版试刃]
议事厅的紫檀桌浮着流云纹,郑白蔹的芍药银簪钉住半张调令:
“即日起,吕石斛掌红案,崔凌霄司白案。”
青瓷盘忽被推至长案中央。郑白蔹以银刀剖开松鼠鳜鱼,蜜汁流淌如琥珀河:
“火候差三息,鱼尾焦脆便成了炭苦。”
刀刃忽转向崔凌霄:
“昨夜申时,谁在库房支走二钱番泻叶?”
满座死寂里,白萍袖中滑出枚药渣帕——正是老夫人药吊里的残滓!吕石斛的银兰章轻轻压住帕角:
“教孩子识药性,总要拿真东西演练。”
[野蔌藏锋]
龙井山雾霭浸湿采药人的麻履。
吕石斛的湘妃竹筐盛满马齿苋:
“此物焯水拌腐乳,最能清心火。”
白萍拨开带露的草叶,忽见岩缝藏着簇紫瓣黄蕊的徐长卿草。崖下传来崔氏侍女嗤笑:
“今英小姐认得的珍菌,够装满十口樟木箱呢!”
岩壁藤蔓骤晃,林今英的鹿皮靴踏碎枯枝,怀中血灵芝红得妖异:
“表姑母说,山货要鲜着炝炒才显本事。”
她绣鞋碾过白萍的竹筐,菌伞碎屑里掉出半枚铜钥匙——正是药库遗失的番泻叶柜钥!
[红白对弈]
春日宴的八仙桌摆开战场,青玉转盘刻着太极图。
吕石斛揭开素砂锅:野芹豆腐浮在清汤,如玉版映青峰。崔凌霄的赤金盖碗里炖着血菇山鸡,浓香裹挟着血腥气。郑白蔹银箸忽悬在空际:
“慢着。”
白萍捧着食盒撞进席间,盒内蒸腾的枸杞叶裹着马齿苋饺。郑白蔹的玳瑁镜闪过流光:
“昨日你说马齿苋解瘴毒?”
银剪倏地划开血菇伞盖——菌褶里赫然蠕动着细白蛆虫!林今英的翡翠耳坠叮当乱晃:
“不可能!我亲自...”
话音未落,药库铜锁已挂在白萍腰间,锁孔插着半根徐长卿草茎。
[青囊承露]
藏书阁的晨光舔舐着《饮膳正要》金线。
“你可知今日险在何处?”
吕石斛的银签挑开书页,露出夹层里苏木香的食草图谱,
“林今英的血菇蛆虫,是崔家惯用的苦艾粉引来的。”
白萍抚过母亲画的并蒂石斛,墨线间游丝般的批注忽现:“苦艾克徐长卿”。窗外骤起喧哗,姜忍冬举着雕花食盒高喊:
“郑先生赐的点心!”
盒盖掀开,马齿苋饺摆成青玉环,环心供着朵新鲜石斛兰——花瓣露珠里凝着郑白蔹的字条:“治膳如治国,忌诡道。”
[锦灰埋香]
暮色给女塾药柜镀上残金,白萍晾晒的徐长卿草盈满竹筛。
林今英的锦缎帕子忽覆上药草:
“表姑母新得了南洋血燕,教你炖给老夫人呢。”
帕角扫落竹筛时,匣内倏地跌出羊皮残卷——正是退膳间遗失的《膳底录》末章!
血燕盏在崔凌霄掌心碎裂:
“私藏逆党遗物,够格枪毙三回!”
郑白蔹的芍药簪却挑开卷轴,露出落款处尹府印鉴与行小字:
“...楚江枫周岁宴菜单”。
月光漫过窗棂,楚江枫的军氅阴影正罩住残卷上斑驳的朱砂印,那颜色与他母亲遗像唇上的胭脂毫无二致。
本章注脚
1. 郑白蔹 → (空降掌权者)
2. 崔凌霄 → (阴谋落败者)
3. 楚江枫 → (漩涡中心者)
4. 白萍 → (药膳天赋者)
5. 吕石斛 → (慧眼引路人)
6. 林今英 → (崔氏继承人)
7. 姜忍冬 → (传递暗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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