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总部的围墙比安全屋高出一倍，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上面架着电网，哨兵背着枪在瞭望塔上来回踱步，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寸废墟。当陈小禾和禾叙出现在大门外时，扩音器里传来冰冷的询问声：“请出示身份证明和任务凭证。”
禾叙从背包里掏出周明开具的介绍信，还有疫苗数据备份的加密U盘，举过头顶。铁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守卫走出来，用扫描仪对着U盘扫了一遍，又仔细核对了介绍信上的签名，才侧身放行：“张教授在地下三层等你们，直接去就行。”
总部内部比想象中更像一座小型城市。宽阔的街道两旁种着整齐的白杨树，树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孩子们背着书包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笑声清脆得像风铃。街角的面包房飘出黄油的香气，橱窗里摆着刚出炉的牛角包，金黄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
“这里……好像从没被末世影响过。”陈小禾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她已经太久没见过这样的“正常生活”了，久到几乎忘了面包的香气是什么样的。
禾叙的目光扫过街道尽头的钟楼，指针正指向下午三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银白的发丝上，泛着细碎的光：“手册说，联合总部是末世前的军事基地，防御系统最完善，所以损失最小。”
地下三层的实验室比安全屋的更先进。巨大的玻璃培养箱里，蓝色的疫苗液体在恒温环境中缓缓流动，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围着操作台忙碌，指尖在全息屏幕上滑动，数据代码像瀑布一样流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站在主屏幕前，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支激光笔，在屏幕上圈画着什么。
“张教授。”禾叙走上前，将加密U盘递过去，“安全屋的疫苗数据备份，周明说您需要这个。”
张教授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接过U盘的动作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太好了！有了这份数据，我们就能在全国范围内量产疫苗了！”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尤其是看到禾叙后背上的疤痕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辛苦你们了，这一路不容易吧？”
“还好。”陈小禾笑了笑，“能把疫苗送过来，就不辛苦。”
张教授把U盘插进主机，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蓝色的波形图随着数据的加载上下起伏，像条跳动的生命之河。“你们先去休息吧，总部给你们安排了宿舍。”他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等数据导入完成，我再找你们详谈后续的推广计划。”
宿舍在总部的生活区，是间带阳台的小公寓。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浅蓝色的床单上叠着整齐的被子，书桌上放着盏台灯，窗外正对着一片小小的草坪，几只鸽子在草坪上悠闲地踱步。
“比主神殿的石床舒服。”陈小禾扑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她滚了滚，闻到被子上阳光的味道，忍不住笑了起来。
禾叙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在床上打滚，浅紫色的眼眸里盛着温柔的笑意，背包放在脚边，还没来得及放下。“别闹了，先收拾东西。”他走过去，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指尖触到她后背的布料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他总记得她膝盖上的旧伤，怕碰疼了她。
“知道啦。”她吐了吐舌头，开始整理背包里的东西。疫苗数据已经交接完毕，背包里只剩下几件换洗衣物、半盒南瓜子，还有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手册。
傍晚时分，张教授派人来叫他们去食堂吃饭。总部的食堂像个大型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红烧肉、炒青菜、番茄鸡蛋汤，还有刚蒸好的米饭，热气腾腾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大厅。
“随便吃，别客气。”张教授把一盘红烧肉推到他们面前，自己则捧着碗小米粥，“我们这儿的厨师以前是五星级酒店的，手艺不错。”
陈小禾确实饿坏了，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肥而不腻的肉汁在嘴里化开时，她突然想起在加油站的那个夜晚，禾叙给她讲的星神故事，心里暖融融的。“真好吃。”她含糊地说，又给禾叙夹了一块，“你也吃。”
他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又看了看她沾着油星的嘴角，拿起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了擦。指尖的温度烫得她脸颊发红，像被食堂的热气蒸过。
“对了，”张教授放下粥碗，突然说，“等疫苗推广完成，你们有什么打算？总部很需要你们这样有经验的人，要是愿意留下，我可以给你们安排职位。”
陈小禾的动作顿了顿，看向禾叙。他的浅紫色眼眸里映着餐桌上的灯光，像落满了星星，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是在问她的意见。
“我们想回主神殿。”她鼓起勇气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那里……还有我们没完成的事。”
张教授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也好，外面的世界确实太苦了。等疫苗的事尘埃落定，我派直升机送你们回去，也算感谢你们为大家做的一切。”
吃完饭，两人沿着生活区的小路散步。晚风拂过白杨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路灯的光晕在地上画出一个个圆圈，像串起的月亮。陈小禾牵着禾叙的手，他的手心很暖，指尖缠着她的手指，像怕一松手就会分开。
“你说，主神殿的星絮还在吗？”她突然问，抬头看向夜空，总部的灯光太亮，看不见星星，“会不会像望河桥的河水一样，变成金色的？”
“应该还在。”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浅紫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手册说，星絮是主神的能量化身，只要还有人记得，就不会消失。”
“那我们回去后，先种点南瓜吧。”她笑着说，手指在他手心里画着圈，“你的南瓜粥还欠我好多碗呢。”
“好。”他应得干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得像叹息，“还要种黄桃树，等结果了，给你做黄桃罐头，用星砂当糖，做满满一屋子。”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让人安心的气息，突然觉得，所谓的“家”，从来都不是某个固定的地方。它可以是主神殿的石床，可以是加油站的便利店，可以是安全屋的医疗室，也可以是此刻他怀里的温度，是那句关于南瓜粥和黄桃罐头的约定。
直升机是三天后出发的。张教授亲自来送他们，手里拎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总部特制的压缩食品和急救包，还有一本烫金的荣誉证书，上面写着“末世英雄”四个字。
“路上小心。”他拍了拍禾叙的肩膀，又递给陈小禾一个信封，“这是给你们的安家费，回去好好生活。”
直升机起飞时，陈小禾从窗口往下看，联合总部的灯火像片星星的海洋，在废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灯火就会蔓延到更多地方，照亮整个末世的阴霾，而这一切的起点，是他们曾经走过的废墟，是那些藏在伤痛里的坚持。
禾叙握住她的手，浅紫色的眼眸里映着窗外的云层，像主神殿的星絮。“快到了。”他低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脖子上的槐花项链，花瓣已经干了，却还留着淡淡的香。
“嗯。”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云层被阳光染成金色，像望河桥的日落，像主神殿的星砂，心里突然无比踏实。
她知道，他们的故事还没结束。回到主神殿后，会有新的生活，新的约定，会有南瓜粥的香气，会有黄桃罐头的甜，会有星絮落在石案上的温柔，会有彼此陪伴的漫长岁月。
而那些在末世里经历的苦难与牵挂，终将像星砂一样，被妥帖地收藏在记忆里，成为余生里最温暖的光。
直升机穿过云层，朝着主神殿的方向飞去，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个永远不会褪色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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