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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快递袋躺在玄关的地板上,牛皮纸被雨水泡得发涨,边缘卷成波浪形,像条搁浅的鱼。烛幽盯着那袋口露出的一角红色,看了很久,久到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三次,才弯腰捡起来。指腹触到纸面上的湿冷,像摸到了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石头。

拆袋时,指甲被粗糙的纸边划了道小口,血珠立刻涌出来,滴在红色的封面上。那抹红很艳,是种被放大的、尖锐的喜,把烛幽的血衬得格外暗淡,像粒不小心掉在红毯上的尘埃。

请柬的边缘烫着金,在玄关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烛幽翻开它,指尖抖得厉害,纸页与纸页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只被捏住翅膀的虫在挣扎。新娘的名字是影怜,三个字印在烫金的框里,笔画舒展,像她笑起来时弯起的眼。

新郎的名字在旁边,周适。

“适”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几乎要蹭到影怜的名字。烛幽盯着那个字看,看久了,竟觉得那笔画在纸上慢慢蠕动,像条吐着信子的蛇。她想起三年前的冬天,影怜缩在画室的藤椅里,脚边烤着小太阳,手里翻着本旧诗集。“你看这句,”她指着“愿得一人心”,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以后我要找个这样的人,眼里只有我。”

烛幽当时正在洗画笔,松节油的味道呛得人咳嗽。“那可难了。”她头也没抬,“人心变得快。”

影怜从藤椅上跳下来,跑到她身后,胳膊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发梢蹭得她脖子发痒。“才不会,”她的声音带着热气,吹在烛幽的耳廓上,“至少你不会变。”停顿了下,又补充道,“除了你,谁都不合适。”

那时的画室里有松节油的清冽,有小太阳的暖,有影怜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还有窗外落雪的簌簌声。现在这些味道都没了,只剩下请柬上油墨的味,混着刚才滴上去的血腥味,像种正在腐烂的甜。

烛幽的指尖划过“周适”两个字,金粉沾在指腹上,亮闪闪的,像些细小的鳞片。她想起周棠,想起咖啡厅里那个肩背挺直的男人,想起影怜仰头笑时露出的梨涡,想起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正在发生的变化。

原来“不合适”的,一直是她自己。

请柬的内页印着婚纱照。影怜穿着白色的婚纱,头纱的边缘扫过周适的肩膀,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刺眼的光。影怜的笑很标准,嘴角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却没有梨涡,像幅精心绘制却忘了点睛的画。

烛幽的目光落在影怜的手腕上,婚纱的袖子遮得很严实,看不见那串被颜料染成深紫的红绳,也看不见她昨夜掐出的那片淤青。那片淤青应该还在,青紫色的,像朵开在雪地里的花,是她在那场高烧里,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自己的痕迹。

她把请柬扣在茶几上,照片朝下,像在埋葬什么。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不大,却很密,打在玻璃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烛幽走到窗边,看着对面的公寓,影怜的房间亮着灯,窗帘拉得很严,什么也看不见。

三天前,影怜的烧退了,眼神却彻底空了。她不再画画,不再念叨向日葵,甚至不再叫她的名字。有时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下午,目光落在虚空的某处,像台断了电的电视机。烛幽把那幅被刮花的向日葵搬进卧室,靠在她的床头,她也只是看一眼,然后移开视线,没有任何反应。

周适就是那时出现的,提着保温桶,穿着熨帖的衬衫,说话时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给影怜喂粥,帮她擦脸,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烛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握着影怜的手腕,那里的淤青已经淡了些,却依然清晰,像个无声的嘲讽。

“她需要静养。”周适转过身时,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眼神里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强硬,“烛小姐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烛幽没走,她在客厅的藤椅上坐了整夜,听着卧室里影怜均匀的呼吸声,像听着一场缓慢进行的葬礼。天亮时,她看见周适从影怜的房间出来,衬衫的领口有些歪斜,袖口沾着点深色的印子,像块没洗干净的颜料。

现在那印子变成了婚纱照上的戒指,变成了请柬上的名字,变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烛幽重新拿起请柬,指尖再次抚过封面的“囍”字。烫金的纹路硌得指腹发疼,刚才被纸边划破的小口又开始渗血,一滴,两滴,落在那个红色的“囍”上。

血珠很小,像颗凝固的泪,在光滑的纸面上慢慢扩散。它先晕染了“囍”字左边的竖,让那笔直的线条变得模糊,然后漫过中间的横,把两部分连在了一起。烛幽看着它一点点蔓延,像看着一场无声的侵蚀。

三年前在栀子溪旁,影怜也是这样,看着她不小心被碎石划破的手指,血珠滴在溪水里,染红了一小片透明的水。“别动。”影怜蹲下来,用嘴含住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烛幽猛地缩回手。“脏。”她说。影怜却瞪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缠在她的指头上,“再脏也是我的人。”

那时的血是热的,带着少年人莽撞的温柔。现在的血也是热的,却只够染红一个冰冷的“囍”字。

血珠继续扩散,右边的“吉”字渐渐模糊,最后一笔被晕开,变成了向下的弧度。整个“囍”字在红色的封面上,慢慢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泣”字。

泣。

烛幽的呼吸顿了顿,她把请柬举到眼前,对着光看。那血色的“泣”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只流泪的眼,瞳孔里映着她自己苍白的脸。她想起昨夜影怜空洞的眼神,想起咖啡厅里被搅弯的银勺,想起暴雨中被扭曲的窗影,想起所有被遗忘的、被珍藏的、被毁灭的瞬间。

原来有些字,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被改写。

请柬的边角被她攥得发皱,像朵被揉过的花。烛幽走到画室,把它塞进那幅被刮花的向日葵后面。画布上的紫色花瓣沾了灰,花盘中央的黑洞积着细小的尘埃,像只没有瞳孔的眼。她看着那片被血染红的请柬边角从画布后露出来,像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影怜说过,向日葵的根在土里会打架,缠在一起,勒得彼此喘不过气。现在她们的根,终于被一把叫“周适”的刀,生生斩断了。

雨还在下,打在画室的窗上,嗒嗒,嗒嗒,像在数数。烛幽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画架,手里握着那支弯了尖的勾线笔。笔尖的颜料已经干硬,刮过掌心的皮肤,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她想起影怜第一次用这支笔画根须,说:“它们要往深处钻,才能抓住土壤。”现在这支笔抓在她手里,却连一张纸都划不破。

客厅的钟响了,沉闷的,像敲在空心的木头里。烛幽数着钟声,一下,两下,三下……数到第七下时,她听见对面的公寓传来开门声,然后是周适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说:“慢点走,地上滑。”

接着是影怜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嗯。”

脚步声渐渐远去,被雨声吞没。烛幽抬起头,看着对面那扇亮着灯的窗,窗帘的缝隙里,再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影子。

她低下头,看着掌心被笔尖划出的白痕,那里的皮肤很薄,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像条无声流淌的河。河的尽头,是栀子溪旁那个夏天,影怜举着向日葵画稿跑过来,颜料沾在鼻尖,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你看,”她说,“我画得比真花还好看。”

那时的阳光很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烛幽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个永远不会分开的拥抱。

现在阳光没了,影子散了,只剩下一个血色的“泣”字,藏在幅腐烂的向日葵画后面,在漫长的雨夜里,无声地哭泣。

烛幽把脸埋在膝盖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白痕里,直到渗出血来。血珠滴在地板上,和之前的颜料混在一起,变成种奇怪的颜色,像朵正在腐烂的花。

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雨声,听着对面的门被轻轻关上,听着整个世界在这场无声的审判里,慢慢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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