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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定王

锦衣卫与东厂番子将何府里外翻检了个底朝天,又细细审问其家眷及下人,果然查出一点蹊跷。

何润春身为帝师,纵然受赵瞻猜忌,逢年过节,各方的孝敬仍是络绎不绝。官场浮沉,面子功夫向来是一等紧要之事。

蹊跷处,正在这节礼之中。

“近年间与何润春走动频繁者不过寥寥,除却翰林院、詹事府的旧日同僚,便只余下几位远在封地的王爷了。”李虎细声细气说道。这汉子憋足气,费了老大的劲,欲使嗓门洪亮些,可吐出的话仍是咿咿呀呀,直在人耳畔转悠。

容倾眯起眼:“藩王?”

李虎道:“正是。何润春到底曾是翰林院的讲官,先帝诸皇子都受过其教诲。几位藩王为彰表尊师重道之意,年年遣人入京,循例送上节礼。蹊跷就藏在这礼上。”

依祖制,藩王不得私交朝廷命官,不过逢年过节的送个礼,倒是准许,只是得依着规矩,不可有半分逾越。

只听李虎道:“乍一看,这些节礼不过是土仪些风物、古典书籍,但卑职等摸索半日,竟于几只盛礼的木匣夹层中窥见了机关。请公公过目——”

说罢,李虎小心翼翼将几只红漆木盒一一打开。内里皆是茯苓、天麻一类的名贵药材。容倾细细望去,忽而目光一滞,落在一件特别的银制酒器上,问道:“这些礼物,可都是定王送的?”

那酒器分明是苗人的式样。

李虎苦笑:“容公公所言不假,档册上记得分明,皆是定王每年遣人回京时所赠。原先兄弟们不该起疑,可一个孩儿办事毛手毛脚,失手摔了其中一只木盒,竟触动了内里的机关!我等立刻上前详查,才知这些木盒底层皆设暗格。”

“其余几位藩王的礼单呢?”容倾神色凝重。

李虎摇头:“并无异状!偏生就定王送的礼中有蹊跷,真真是——”他话到嘴边,忽觉不妥,黑脸涨得通红。

“李总旗。”容倾浅浅抬眸,竖起食指抵在朱唇上。天光透过窗棂在他的身上徘徊,一双漆黑的眼珠儿愈发深不见底,“谨言慎行。有些话,心里说说也就罢了,若说出口,那可就麻烦了。”

“卑职失言!”李虎吓出一身冷汗,他也暗自懊恼,险些就碰了忌讳。定王的节礼中暗藏玄机,或许只是夹带一些无关紧要的书信,擅自猜测,有损定王清誉。

容倾敲打一番,随后神色稍霁。忽而转头,目光刺向门扉,冷声道:“是何人在外头偷听?”说是偷听,实则李虎是个细嗓门,容倾声柔,若非耳力极佳,实在是听不清什么。

来人是何润春的长子,何荣之。

何润春与早逝发妻育有二子一女,长子何荣之荫袭国子监监丞,留京任职;次子外放知县,幼女远嫁。此刻的何荣之,披麻戴孝,形容枯槁,不过四十上下,眉间透着哀伤,连笑都是挤出来的。

“容公公……可是查出了端倪?”他声音艰涩。

“何监丞莫非知道此事?”容倾微微挑眉。

只听何荣之长叹一声,垂下眼皮:“家父与定王早年有师生情谊,在朝中人人皆知。故而定王殿下年年从西南捎来土仪,家父不好推脱,也就都收下了。”

“那暗格之事?”容倾问。

何荣之嘴唇翕动,语气无奈:“到底是定王殿下的好意,家父珍重无比,这些名贵药材、茶饼,素不服用,原先也无甚不妥。只是……自昭王谋逆一事案发,家父日渐寡言消瘦。每逢佳节收到定王所赠之礼,家父总是一人枯坐于书房之中,良久不语。自去岁起,家父更是性情大变,直到前日……唉。”言及此,他颤巍巍再叹一声,喉头逸出些许呜咽,再也说不下去。

容倾听他一番话后,心中已然明了。只怕是定王借这年节礼盒,年复一年传递密信,而信中内容与昭王旧案相关。何润春一介书生,生生被这密信和帝王的猜忌……逼疯了。

而此刻众人所在,正是何润春生前的书房。

李虎虽是缇骑,却保有几分良善,见何荣之神伤,脸上也不由得落寞。容倾不为所动,他仍是冷冰冰道:“那血书呢?你既是头一个撞见惨状之人,必先睹为快。韩厂公虽叫你噤声,而你只需答我是,或不是。”

何荣之一怔,眼前的宦官一丝人气也无,乌黑的眼珠子直让他心慌。他看得分明,这宦官岁年纪尚小,身着青服,却执掌着东厂掌刑千户的权柄,连外间那位项家骄纵的百户亦听从他的安排。

何况……事已至此,瞒与不瞒,并无区别。

“血书……可与定王相干?”容倾单刀直入。

何荣之先是沉默,而后哑声道:“容公公,实不相瞒,下官并未窥见血书一字。家父自八年前昭王一事后,府邸周遭常有东厂番役偷窥,那日家父……下官骤闻噩耗,只顾哭泣,等稍稍冷静,韩厂公已率人破门而入,将那血书收走了。”

“晓得了。”容倾颔首,他蹙起眉,略向何荣之一拱手,“多谢何监丞相助。”说罢,便要向外头走去,黄冠英妻女还需他亲自问话。

“容公公留步!”何荣之却悲声唤住了他。

容倾停步回首,仪态端方道:“何监丞请讲。”

“家父一生……从未负过圣恩!”何荣之泪流满面,“他自知非经世致用之才,甘心枯坐书斋,研经治史,只求远离朝堂是非……”

他说不下去,以袖掩面,泪如雨下。

容倾只浅浅看他一眼,目光越过他悲恸的身影,望向何润春自戕的书房。恍惚间,似乎可见一老者,年复一年坐在案前,怀揣着那个足以撼动朝野的秘密,直至将自己耗死。

然……与他何干?

这世上,向来只问成王败寇,不问悲欢血泪。

……

“去黄府?”

项德清问道。

“嗯。”

容倾淡声应道,他接过旁人递上的斗篷。这是赵瞻在他生辰那日赏他的,正月二十一,也是他入宫的日子。他披上斗篷,低头系着带子,银狐出锋的黑色斗篷,衬得他肤如冰雪。待系好斗篷,他一掀那青呢小轿的轿帘,稳稳当当坐了进去。

“你作何感想?”项德清见他不冷不淡,忍不住隔着轿帘,出声问道。这轿原是他的,虽说武官乘轿有违祖制,但禁不住有时犯懒,顾不得许多。他见容倾身子单薄,明知这人实际上锋利且冷酷,却仍鬼使神差把轿子让了出来。

“东厂窥视何府一事,也不算稀奇。”容倾答道。他深知今上赵瞻的心性,一旦受其猜忌,必以非常之手段日夜窥伺敲打,直至将人逼到生不如死。何润春也曾是昭王之师,赵瞻派人窥伺他不无道理。

项德清想到韩靖忠那张老脸就一肚子火,他恨恨道:“那血书呢?没了这最紧要的证据,我与你皆寸步难行,就算再有其他的线索,到底是如鬼打墙一般,在原地晃悠。”

“倒也未必……”容倾揉了揉眉心,声音夹着一丝疲倦,“只怕……咱们不便深究下去了。”

事关藩王,牵一发而动全身。

容倾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敲膝头,脑海里思绪翻滚。

定王……

“是救命的恩公啊!”

黄冠英之妻沈氏厉声答道。她脸色萎靡,鬓发凌乱,稍稍有些动静,便惊得左右乱瞧,身子蜷成一团,口中乱七八糟一通,净是些什么“鬼来了”的胡话。

“此话怎讲?”项德清追问。

沈氏眼神躲闪,她低头死死扣弄指头,口中嘟囔道:“定王殿下是个好人!大好人!他有菩萨心肠……”

项德清无奈,他又不好向一个疯妇发作,只好教人好生安抚沈氏,随后起身绕过屏风,与端坐其后杌子上的容倾商量。

“你不觉得蹊跷么?”容倾若有所思,“黄冠英私藏苗人死士,临死前口称有人陷害昭王,他所指之人,与何润春血书欲揭发之人,当真是同一人么?”

“莫非……”项德清以口型作出“定王”二字。

“尚无定论。”容倾缓缓摇头。隔着屏风,隐约可见沈氏的身影。她怕他,当他是来索命的鬼,那夜黄府一地的血,她又是个书香门第出生的大家闺秀,自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容倾瞧着沈氏的身影,心中疑惑愈深。

纵使黄冠英与西南、与定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沈氏疯癫至此也不忘称颂定王……可何润春一案,又几乎将“定王教唆昭王”的罪名,推到了他们脸上。

诸多线索如纠结一处的乱麻,又似雾里看花。容倾直觉有个暗处的人,正在将水愈搅愈浑,他急欲一睹血书。

就在此时,一个小旗跌跌撞撞冲进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嘴唇颤抖,似乎欲说些什么。

项德清不悦呵斥:“混账东西!何事教你这般慌慌张张,门也不扣就闯入此地?没见本官正在问话么?”

那小旗急得快哭了:“回、回头儿的话……大事不好了!厂公大人亲率大批缇骑,转眼就到门口了!他、他命卑职给容公公带句话……”

容倾抬起眼睫,眸光一冷。

庭院之外,有皂靴踏地、刀兵相撞之声。

未及众人反应,只听一个尖利嗓音道:“传万岁爷口谕——即日起黄冠英、何润春两案即日并查,由东厂提督韩靖忠总领!闲杂人等,一律退散!”

话音刚落,那嚣张跋扈的东厂提督踏着声响,猛地踹门而入。屏风那一头的沈氏惊得浑身一哆嗦,复而哭哭啼啼起来。

容倾已于杌子上徐徐起身,朝来人略一欠身,语气淡淡道:“奴婢见过厂公。”

韩靖忠身着斗牛补服,足蹬皂靴,气焰嚣张无比。他吊着一双三白眼,朝容倾扯出一个怪笑,语调透着一股兴高采烈:“容倾哪,可听清楚了?此事与你无关了!速归乾清宫,静候万岁爷的发落罢,你这差事办的哟……唉,不大讨万岁爷欢喜。”

“敢问厂公,圣意……究竟为何?”容倾暗暗攥拳。

韩靖忠嗤笑一声,一甩袍袖:“哪来恁多废话?叫你不沾手,便是万岁爷天大的恩典!你若执意要查……”他拖长语调,眼神如针一般刺向面色铁青的项德清,“自去御前分说罢!倒是项公子……”他缓缓踱步,凑近项德清,“令尊传话,唤你归家用饭呢!咱家也是奇了,项公子素日最恶咱这等腌臜阉人,怎的转头就和容公公亲厚上了?莫非……”

项德清下意识按住腰刀,冷喝道:“厂公慎言!”

“这可是……你万万肖想不起的人物。”韩靖忠却欺身逼近,几乎与项德清面贴面,压低了嗓子,在对方耳畔冷冷说道。

项德清不解,倏然皱眉。

韩靖忠点到即止,退后几步,又踱回容倾跟前,饶有兴致打量对方霜雪一般的侧脸:“嚯哟,这是恼了?”

容倾唇角微扬,眸子却无半分暖意:“厂公说笑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奴婢,谨遵圣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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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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