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宋清仪就醒了过来。
“小姐,殿下派人传话,今天不用去见皇后娘娘,收拾好东西就走。”
采薇过来,瞪了采晴一眼,“现在应该叫太子妃了。”
宋清仪起来时,采薇采晴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经过来等您一起用膳。”
收拾妥当出来时,宋清仪看到李景然一人坐在木桌前,眉头微皱。
“用晚膳就启程。”
饭桌上极其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大婚的欣喜都被下江南这一任务冲淡。
“昨天的刺客审出来了。”
李景然突然说道。
“是谁。”
“叶家。”
意料之外的答案,宋清仪原以为刺客是暗杀李景然的。
叶家,宋家在朝堂上的死敌,叶家家主与宋清仪父亲政见相左,常常在朝堂就大声吵闹起来。
“所以是朝着我来的?可叶家不至于在大婚之日刺杀我。”
仅仅是政见相左,并无深仇大恨,更何况叶家家主是个老狐狸,轻易不得罪人。刺杀这样粗暴的行径,不像是他干出来的。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刺杀我。”李景然的眼神聚焦,眸子里是淡淡的玩味。
天光大亮时,一行人踏上去江南的路。
宋清仪只带了采薇和陈风陈雨,李景然那边人更少,只两名小厮。
“殿下,我们带的人手是不是太少了。”
“太子妃,在下不算人吗?”从李景然旁边冒出一个年轻的公子哥,白衣胜雪,黑发如瀑。
眼眸过分亮。
“这是韩瑾。”李景然瞟了韩瑾一眼,介绍道。
“宋清仪,引蛇出洞吧。”李景然淡淡道。
一记惊鸟飞过,马车驶向遮天蔽日的树林。
宋清仪将头枕在采薇肩上,以此来减少颠簸的不适,她甚少这样长途奔波。
李景然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两指并拢,一股宛如涓涓细流的气息从脉搏传进宋清仪的身体。
顺着她的全身循了一遍,方才的不适一扫而空,宋清仪的精神好了起来。
“好神奇,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法子。”采薇好奇的问。
“这是太子殿下的独门绝技,这只是小意思,必要时,可活死人肉白骨。”
韩瑾半真半假的说,宋清仪和采薇皆是一惊,“竟有如此奇效。”
李景然轻笑一下,“听他胡说,早年习武,师父教的。”
马车继续行驶,车上几人昏昏欲睡,宋清仪经过刚刚一番李景然的内力传输,异常清醒。
“宋清仪,要不要打个赌。”李景然突然睁开眼睛,略微抬眼看向宋清仪的方向。
“太子殿下想堵什么。”
“赌跟我们身后的人,是想杀你还是想杀我。”
“赌注是什么。”
李景然略一沉思,“明月阁。”
宋清仪惊讶的抬头,望向李景然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猜忌。
“殿下这是?”
“赌不赌。”
宋清仪压下被看透的不爽,“赌。”
接下来一路无言,宋清仪知道李景然这是在试探她,但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天一阁阁主身份的。
马车突然猛的一停,车往前猛冲,一阵破空的响声而过,几只箭插入了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太子妃,前面有刺客。”
宋清仪抬头看了李景然一眼,呼啸而过的风声中,两人的目光撞上,擦出些刀光剑影的惺惺相惜来。
韩瑾已经冲出去和外面的人打成一团,一伙黑衣人皆武功不俗。凌厉的剑影在阳光的照射些闪出些刺眼的光芒。
李景然抽出短刀,纵身下去,却被宋清仪一把拉住。
“太子殿下要亲自去吗?”
“他们人多。”
李景然没有再多言,抽出短刀纵身肉搏,他刀使得最好。只是这种武器格外危险,在长剑的威慑下,一个躲闪不及便会被刺到。
可李景然不是,短刀被他使的宛如阎王索命的钩锁。
一个翻身,李景然躲避掉直直朝他刺来的剑,手腕用力将刀插入咽喉,一个刺客顷刻间毙命。
李景然速度很快,在一众黑色中跳跃,翻转。
韩瑾也不遑多让,不过一会儿,刺客纷纷倒下。
宋清仪看的目瞪口呆,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李景然的武艺实在是高,比她自己高出不少。
这样精妙的手法,轻巧灵活的身体,以及,狠厉的决心。李景然往往一击毙命,怎么残忍怎么来。
战斗结束时,地面上满是鲜血。
好几个刺客的喉咙被捅开,流出一地的血。
韩瑾的李景然双双回头,脸上也溅上不少血。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事情的严峻程度俨然超过李景然的预期,这批刺客训练有素,一看情形不对咬开藏着的毒药自杀。
不给留活口的机会。
“小心!”
宋清仪猛然扑到李景然身上,抱着他滚在地上。夺命般的飞镖嗖嗖嗖扎过来,在两人滚过的地上扎下许多深洞。
只见一人立在树上,背靠树干,戴一斗笠,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下面这几个人。
“太子殿下,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有人要取你性命,怪不得我了。”
“许檐。”
李景然看向那人,默默吐出两个字。
宋清仪猛地向那人看过去,京城第一高手许檐,杀人于无形。
“能请得动你,还真是我的荣幸。”
宋清仪没想到,引蛇出洞,居然引出了这样一条毒蛇。
在场没有人是许檐的对手,“太子殿下,得罪了。”
许檐俯身冲向李景然,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窒息感瞬间传来,李景然的脸涨红,捏紧短刀想从他身后刺入。
可许檐是京城第一高手,对危险的感知比常人敏锐许多,左手迅速砍在李景然手腕上,刀应声掉落。
韩瑾冲上去想救人却被踹走在几米开外,千钧一发之时,宋清仪甩过长鞭,抽在许檐掐住李景然的手上。
砰一声,李景然倒落在地上。
“想不到太子妃还有这手段,倒是我小看你了。”
宋清仪收回长鞭,立在李景然前,风吹起一些她额前的发丝,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满是肃杀和坚定。
“早就听闻许家后人胆识过人,武艺高强,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说完,宋清仪一跃而起,一记凌厉的鞭子抽在空中,许檐同样腾空而起,两具身影交缠在空中。
李景然从刚才的震惊转变为欣赏,宋清仪的身姿像蝴蝶飞舞,手下的长鞭却鞭鞭致命不留余地,狠辣无情。
“太子妃,真是太出人意料了。”韩瑾喃喃自语。
许檐没有任何武器,全靠近身功夫,他出手迅速如鬼魅,像风一般接近到宋清仪身边,几记手刀,打得宋清仪连连败退。
宋清仪左腿退后脚尖弯起蹬住地面,身体下俯,眼神顷刻间变得狠厉,跳出来的光芒像猎豹盯住猎物的凶狠。
宋清仪又将鞭子甩过去,又快又狠,许檐侧头却还是被甩到了一截,一道血痕迅速在脸上浮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许檐心底起了一些疑惑。
宋清仪的进攻纷至沓来,这一鞭子缠上许檐的腰,哪想许檐徒手捏住绳子,将宋清仪拉过来。
李景然眼神一暗,一记飞刀飞过去,趁许檐分神的瞬间,宋清仪冲过去扑到许檐,两个人滚在地上扭打,宋清仪指尖变出几根粗长的银针,直直刺向许檐的眼睛。
许檐反应迅速一掌打回,他内力极强,力道又大。
这一掌让银针反而刺向宋清仪的方向,宋清仪用力往旁边一滚,躲过了这一击。
最里面的一根银针却刺穿了宋清仪的肩膀的衣料,露出光洁的皮肤,以及一小朵鲜红的莲花图案。
许檐猛地一愣,收回了所有内力,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图案。
宋清仪狼狈的趴在地上,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攻击。
“太子妃是宋家大小姐?”
许檐的声音颤抖,带着一点不被人察觉的激动。
“是。”
“敢问太子妃的母亲是否姓沈。”
“是。”
这几连问让宋清仪和李景然疑惑不已,搞不清许檐的目的。
许檐,猛的单膝跪下,“在下是沈老爷生前的暗卫。”
沈老爷沈揆是宋清仪的外祖父,大渊一代赫赫有名的将军,却在十五年前叛国通敌,东羌十二州被敌国尽数吞并。
皇帝大怒,下令斩杀沈家一脉,至此,在大渊呼风唤雨建功立业的沈氏一脉尽亡。
下令斩杀,火烧沈府,漫天的火光中,沈揆弥留之际将一块黄玉交给唯一幸存的暗卫。
“给她,把这个给她。”
沈老爷没有说清楚这个她是谁。
直到许檐刚才看见宋清仪肩上的红莲,和黄玉上雕刻的如出一辙。
宋清仪,是沈家唯一的血脉。
许檐十分郑重的从怀中掏出黄玉,玉上还带着人的体温,被摩挲的温润光滑。
“小姐,老爷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十五年前,宋清仪还只是两三岁的孩子,对那场浩劫完全不记得,她只知道从有一天起见不到母亲了。
也没有任何人告知母亲的踪影。
“小姐,此玉有大用处,烦请小姐妥善保管。”让沈老爷临终前拼死也要交给他的,必是重要物件。”
刚才多有得罪。”
宋清仪还沉浸在危机的浩劫中,怔愣了许久。
“谁派你来的。”宋清仪恢复思绪,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陈贵妃。”
李景然了然的勾起唇角,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怪不得,不惜花重金请来许檐。”
“那你回去如何交差。”
“属下自有办法,小姐不必担心。”
一场打斗打了小半天,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行人又饿又累。
“太子殿下,驶出这个林子,就到杨城了,我们找个客栈歇歇脚吧。”
宋清仪在手里摩挲着那块玉,一些不甚清晰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一袭黑衣的沉稳男子,边踱步边将这块玉抛起,又稳稳接住。
李景然将宋清仪的心不在焉尽收眼下,心中同样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马车行驶了一刻,停在了杨城城中一座上好的客栈,阳城不大,街上人却不少。
街道两边涌着不少人,用草席铺在地上随意一躺,遮挡了不少街中的空间。
宋清仪撩起帘子,冷眼看着四周的场景,入目皆是破旧衣衫,衣不蔽体的难民。
面黄肌瘦的脸上满是无奈困苦,以及一丝想活下去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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