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的办公桌上多了个新摆件。
是个巴掌大的青铜虎符，虎首高昂，金瞳镶嵌着细碎的蓝晶，脖颈处刻着一道浅纹——和陆凛锁骨下的胎记，像得惊人。这是她昨天从古籍书店淘来的，老板说是什么“老物件，陆氏祠堂流出来的”。
此刻她指尖摩挲着虎符上的纹路，电脑屏幕停留在陆氏集团的官网首页。页面最下方的“企业沿革”里，藏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先祖为护一方水土，受虎神庇佑，世代守于斯。”
“虎神庇佑……”苏淼咬着笔杆，点开闺蜜林晓发来的消息。
【晓晓：查到了！陆氏祖籍那边真有“虎神守护者”的传说！说是每代长子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只动物，那是他们的命定之人。但要是三年内认不出，就会被困在梦里醒不来！】
苏淼的心跳漏了一拍。
困在梦里醒不来……难怪陆凛会出现在现实里。他不是穿越，是为了找到她，打破诅咒？
指尖划过虎符上的“凛”字——是她昨天用放大镜才看清的，刻在虎耳内侧，浅得几乎看不见。这字笔锋凌厉，和她在设计稿上见过的陆凛签名，如出一辙。
“在看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苏淼差点把虎符甩出去。陆凛不知何时站在了桌旁，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手里拿着份文件，目光落在她的电脑屏幕上。
“没、没什么！”苏淼慌忙最小化页面，脸颊发烫，“陆总找我？”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封面印着“咖啡品牌联名设计终稿”。“最后确认下细节。”他俯身时，雪松味漫过来，混着她刚泡的蓝莓茶香气，在空气里缠成一团，“你桌上这虎符……”
苏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挺别致。”陆凛指尖轻轻点了点虎首的蓝晶眼睛，“哪买的？”
“古、古籍书店。”她紧张得舌头打结，“老板说和陆氏有关……”
“嗯。”他应得平淡，指尖却在“凛”字的位置停顿了半秒，“是祖上传下来的，丢了很多年。”
苏淼猛地抬头。
他认出了？！
陆凛却已直起身，翻看文件的动作从容不迫：“荧光效果调整得不错，就按这个印。”他忽然抬眸，鎏金的瞳孔在日光灯下泛着光，“今晚有空吗？想请你去个地方。”
苏淼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请她？去地方？
“有、有什么事吗？”她攥紧了青铜虎符，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却压不住发烫的耳朵。
“带你看样东西。”他合上文件，指尖在封面敲了敲，“和‘老虎’有关。”
夜色像浸了墨的绒布，罩住了城郊的老宅。
苏淼跟着陆凛穿过爬满青藤的拱门，鼻腔里钻进潮湿的木香，混着若有似无的雪松味。庭院中央立着块石碑，月光洒在碑文中的“虎神祠”三个字上，泛着冷白的光。
“陆氏的祠堂。”陆凛站在碑前，指尖拂过碑上的虎形浮雕，“刚才那虎符，原本就挂在这里。”
苏淼凑近看，浮雕上的老虎银纹金瞳，和梦里的虎大哥一模一样。浮雕下方刻着行小字：“守祠者，承虎魂，梦遇命定，方解其缚。”
“缚……是诅咒吗？”她想起林晓说的“困在梦里”，声音发轻。
陆凛转身看她，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交错的影：“陆家男人天生带着虎魂，每代都要做一个‘雨林梦’。梦里的动物是命定之人，认不出来，就会逐渐被虎魂吞噬，最后彻底活在梦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声音放柔：“我做这个梦做了二十八年，直到三个月前——梦里突然多了只笨手笨脚的小奶猫。”
苏淼的呼吸都停了。
三个月前，正好是她第一次梦见雨林的时候。
“你碰我耳朵时，我能感觉到你的想法。”陆凛走近一步，月光淌过他的睫毛，“你怕黑，怕蜜蜂，还总偷偷想‘这老虎的毛摸着肯定很软’。”
“我没有！”苏淼的脸烧得通红，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
“你有。”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像在安抚炸毛的猫，“你以为只有你能共享视野？你的想法，我听得一清二楚。”
苏淼的脑子“嗡”地一声，原来那些被她藏在心里的小心思，他全知道！她偷看他肌肉时的脸红，抱怨他傲娇时的撇嘴，甚至偷偷想“虎大哥的尾巴能不能当枕头”……
“你还在梦里偷藏了东西，记得吗？”陆凛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划过她的掌心。
苏淼猛地想起——
梦境里的雨林正下着小雨。
苏淼缩在银虎的前爪间，爪子里攥着块冰凉的东西。是块虎牙吊坠，犬齿锋利，根部刻着个“凛”字，是刚才在树洞深处找到的。
“藏什么呢？”老虎低头，金瞳在雨雾里亮着，“拿出来。”
“不！”她把吊坠往绒毛里塞了塞，“这是我的！”刚才共享视野时，她“看”到这是老虎小时候换牙掉的，藏在最宝贝的树洞里。
老虎低笑一声，用尾巴尖勾她的耳朵：“小气鬼。等你醒了，记得把它还给我。”
“才不！”她把吊坠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是定情信物！”
老虎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耳根泛起浅灰的红。它别过头，用尾巴把她圈得更紧：“睡吧，小无赖。”
“……吊坠。”苏淼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恍惚，“刻着‘凛’字的虎牙吊坠。”
陆凛的瞳孔骤然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小锦盒，打开——里面躺着块莹白的虎牙，根部的“凛”字清晰可见，边缘还留着小小的齿痕。
是她梦里叼过的那块！
“你怎么……”苏淼的眼眶瞬间红了。
“你在梦里把它藏进了树洞里的石缝。”陆凛拿起吊坠，轻轻放在她手心，“我醒后找了三个月，上周才在老宅后院的榕树下挖出来。”
手心的虎牙带着他的体温，和青铜虎符的冰凉形成奇妙的对比。苏淼忽然明白，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全是他跨越虚实的寻找。
他记得她的喜好，记得她的恐惧，记得她藏在心底的每一句碎念。
“所以你穿虎纹内裤……”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又有点想笑。
陆凛低笑出声，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垂：“想让你快点认出来。毕竟……”他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我的小奶猫，鼻子那么灵，眼睛却有点笨。”
苏淼被他说得脸发烫，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把虎牙吊坠按在他手心里，再覆上自己的爪子——像梦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指尖相贴，掌心相抵。
“现在认出来了。”她抬头，撞进他盛满月光的金瞳里，声音清亮，“虎大哥。”
这声“虎大哥”喊得又轻又软，像羽毛落在心尖。陆凛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嗯。”他应了一声，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喟叹，“我在。”
祠堂的月光忽然亮了几分，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苏淼感觉掌心的虎牙微微发烫，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她低头看，发现虎牙上的“凛”字竟透出淡淡的蓝光，与青铜虎符的蓝晶相呼应，在地面投下道小小的虎影。
像极了梦里，银虎用尾巴圈住她时，投在草地上的轮廓。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陆凛握紧她的手，虎牙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比树洞蜂蜜还甜的地方。”
苏淼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像雨林里最暖的阳光。
她知道，那些关于梦境与现实的谜题，那些藏在虎纹与吊坠里的秘密，才刚刚开始揭晓。但此刻握着他的手，闻着熟悉的雪松味，她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毕竟，她的虎大哥，真的来接她了。
回去的路上，苏淼的手机震了震。是林晓发来的消息，附了张截图——是篇关于陆氏的旧报道，配图里年轻的陆家长辈抱着个婴儿，婴儿襁褓里露出个虎头，脖颈处绣着个小小的“淼”字。
【晓晓：！！！淼淼你看！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苏淼的心脏猛地一跳，抬头看向驾驶座的陆凛。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头笑了笑，金瞳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原来缘分不是从三个月前的梦境开始的。
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刻在了血脉里，藏在了虎符与吊坠的纹路里，等在每一次“很快会再见”的约定里。
她低头，把脸埋进他递来的外套里。雪松味混着淡淡的奶香，是他刚才在便利店买的热牛奶味。
像极了梦里，他找到的那棵结着甜果的树。
真甜啊。
苏淼在心里偷偷想，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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