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砸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
苏淼站在电梯口，指尖攥着刚打印好的设计终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窗外的天色暗得像泼了墨，闪电偶尔划破云层，把大厅照得惨白。苏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耳边仿佛又响起雷暴夜的轰鸣——和梦里山洞外的雷声，像得让人发慌。
“怕打雷？”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雪松的清冽。苏淼回头，看到陆凛站在不远处，深灰色的风衣下摆沾了点雨水，手里拿着把黑色的伞，鎏金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有、有点。”她的声音有点发颤，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电梯上方的数字——还停在18楼，一动不动。
“等很久了？”他走近几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设计稿，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时，皱了皱眉，“怎么不穿外套？”
“出门时还没下雨……”苏淼的脸颊有点烫。其实她是急着赶工，忘了看天气预报。
话音刚落，电梯“叮”地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陆凛侧身让她先进，自己紧随其后按了“1”楼。轿厢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外面隐约的雷声。
苏淼往后退了退，背靠着冰冷的轿厢壁，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数字上。17、16、15……
突然，电梯猛地一震！
“啊！”苏淼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的扶手。头顶的照明灯闪烁了两下，“啪”地灭了，轿厢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像极了梦里雨林深处晃动的树影。
“别慌。”陆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摸索着走到她身边，手心很快触到她冰凉的手臂——她在发抖，像只受惊的小奶猫。
“电、电梯坏了？”苏淼的声音带着哭腔，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膛。她从小就怕黑，更怕这种密闭的黑暗空间，尤其是还伴随着雷声。
“应该是跳闸了。”陆凛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稍微安定了些，“我已经按了紧急呼叫键，很快会有人来修。”
话虽如此，苏淼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雷暴夜的山洞。那时她也是这样害怕，缩在他的怀里，听着外面的雷声，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
“凛……”她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依赖。
“嗯，我在。”陆凛的气息在黑暗中靠近，雪松味混着雨水的清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护在中间，“靠过来点，别碰着墙，凉。”
苏淼顺从地往前挪了挪，肩膀不小心撞到他的胸膛，坚硬的肌肉带着温热的体温，让她想起梦里趴在他腹上时的安全感。她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直到手臂贴上他的手臂，才稍微缓过神来。
黑暗中，苏淼感觉陆凛的头微微低了下来，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顶。她想抬头看他，却在应急灯微弱的红光里，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陆凛的瞳孔，在黑暗中变成了竖线形！
像极了猫科动物在暗处的瞳孔，又细又亮，泛着淡淡的金光，和梦里银虎在黑夜中狩猎时的眼睛，一模一样！
苏淼的呼吸瞬间停了。
他果然……真的和虎魂有关。
“看什么？”陆凛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他的瞳孔很快恢复了正常的圆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没、没什么。”苏淼慌忙移开视线，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一定是为了安抚她，才下意识地显露了虎形特征吧？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响，震得轿厢都在微微发颤。苏淼的恐惧又涌了上来，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陆凛的衣袖。
“还记得雷暴夜的山洞吗？”陆凛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像在说悄悄话，“那时你也是这样，抓着我的鬃毛不放。”
苏淼的脸颊瞬间红透了。他连这个都记得！
“我、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她小声辩解，却想起自己不仅抓着他的鬃毛，还把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我知道。”陆凛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你抓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安心。”
苏淼愣住了。
安心？他居然会觉得安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他的“小麻烦精”，是需要他保护的累赘，却没想到，她的依赖，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慰藉。
“其实我小时候也怕黑。”陆凛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带着点回忆的味道，“每次做噩梦，奶奶就会给我讲虎神的故事，说虎神会在黑暗中守护着我们。”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背，像是在描摹什么，“遇见你之前，我总觉得那只是个故事。直到在梦里见到你，缩在荆棘丛里看着我，我才明白……原来守护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苏淼的眼眶瞬间红了。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里的认真，和指尖传来的温度。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彼此的光了。
“凛，”她鼓起勇气，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我也会守护你的。”
不管是现实中的陆凛，还是梦里的虎大哥，她都会陪着他，再也不让他一个人面对黑暗。
陆凛的手猛地收紧，将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他没有说话，但苏淼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颤，和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头顶的照明灯重新亮起，刺眼的光线让两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应急灯灭了，轿厢里恢复了明亮。苏淼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身体都靠在陆凛怀里，而他的手臂正环在她的腰上，姿势亲昵得像对情侣。
“对、对不起！”苏淼慌忙想退开，却被他轻轻按住。
“别动。”陆凛的声音有点哑，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还没到一楼。”
话音刚落，电梯又是“叮”地一声，稳稳地停在了1楼，轿厢门缓缓打开。外面站着维修人员，看到里面的场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抱歉，线路受潮跳闸了，让两位受惊了。”
“没事。”陆凛淡淡地应了一声，松开环在苏淼腰上的手，却反手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走吧。”
苏淼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被他牵着走出电梯时，感觉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但她没有挣扎，反而悄悄地回握了他一下。
外面的雨还在下，陆凛撑开伞，将她护在伞下。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梦里雨林的雨声。
“还怕吗？”他低头看她，鎏金的瞳孔在雨幕中泛着光。
苏淼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你在，不怕了。”
陆凛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握紧了她的手，伞往她这边倾斜了更多，自己的半边肩膀都露在了雨里。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在。”他说，语气坚定得像一个誓言。
苏淼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心里忽然暖暖的。她知道，这个承诺，他一定会做到。
就像在梦里，他一次次挡在她身前，一次次在她害怕时说“别怕，有我在”。
雨还在下，但苏淼的心里却一片晴朗。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陆凛，他的侧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柔和，像极了月光下的银虎。
她偷偷往他身边靠了靠，直到手臂贴上他的手臂，感受着他的温度，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原来最好的救赎，从来不是驱散黑暗，而是有人愿意走进黑暗，握紧你的手，告诉你：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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