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陆知珩公司楼下的休息区沙发上,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细心盖了一条薄薄的羊绒毯。
手机屏幕上跳跃着“许小漾”三个字。
他赶紧接起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许漾声音听起来平静了许多,甚至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羞涩:“温温……那个,我……我先跟知珩回去了。他说带我去吃那家我一直想吃的日料……”
温辞瞬间清醒了大半,得,这是和好了。他坐起身,毯子从肩上滑落:“所以?解释通了?那个擦嘴角?”
“嗯……”许漾小声说,“他说是对方突然伸手,他没来得及躲开……而且确实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对方公司遇到了点麻烦,求到他这里……他已经明确拒绝后续往来了。”
温辞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陆知珩那个前男友就是个高级绿茶,手段层出不穷!但听着许漾语气里的软糯,他知道好友这是又被哄好了。
“行吧行吧,你说通就通。”温辞无奈,“赶紧去吧,多吃点,吃穷他!算我的精神损失费!”
“嗯嗯!谢谢你温温!你最好了!那……那我先挂了?”许漾语气轻快起来。
“挂吧挂吧,见色忘友的家伙。”温辞笑骂着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看了看身上的毯子,估计是哪个细心的工作人员给他盖上的。他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酸痛因为小睡缓解了一些,但依旧存在感鲜明。
拿起毯子仔细叠好放在一边,他起身离开了陆知珩的公司。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距离季承宇要求的晚上七点没剩多少时间。他得赶紧回去准备。
开车回到季承宇那套位于市中心顶级公寓的“金丝雀笼子”,偌大的空间一如既往的冰冷整洁,缺乏烟火气,仿佛一个昂贵的酒店套房。
温辞径直走进衣帽间。季承宇指定的那套白色西装被单独挂在一个显眼的位置,面料昂贵,剪裁考究,是某个奢侈品牌的高定。
他看着那套西装,撇了撇嘴。
白色,又是白色。季承宇似乎执着于让他穿各种白色的衣服,大概是因为那位白月光喜欢或者适合白色吧。
“啧,替身还得注意着装规范。”他一边吐槽,一边认命地开始脱衣服。
洗澡,吹头发,仔细打理好那头惹眼的浅色狼尾,确保每一根发丝都落在该落的位置。然后他拿起那套白色西装,一丝不苟地穿上。
镜子里的人瞬间变了气质。
昂贵的白色西装完美贴合他清瘦的身材,减弱了他本身带来的那份不羁和鲜活感,增添了几分纯净和疏离,眉眼间的温柔被凸显出来,乍一看,确实有那么点不食人间烟火、矜贵脆弱的白月光调调。
温辞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眼神显得更空灵一点,更无辜一点。
“完美。”他对自己此刻的“业务水平”表示肯定。
七点差十分,他准时出现在澜庭会所门口。这种高级场所,他跟着季承宇来过不少次,早已轻车熟路。
侍者恭敬地引他进入一个私密性极好的包间。门一打开,里面淡淡的雪茄味和酒香便飘了出来,夹杂着男人们低沉的谈笑声。
季承宇果然已经到了。
他坐在主位沙发上,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指尖夹着一支雪茄,正微微侧耳听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投下小片阴影,神情是一贯的淡漠。
温辞的出现让包间内的谈话声稍微停顿了一下。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和些许不易察觉的玩味。
季承宇也抬眸看了过来。他的目光在温辞身上停留了两秒,从上到下,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符合预期,然后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似乎还算满意。
他朝温辞伸出手,语气平淡无波:“过来。”
温辞立刻垂下眼睫,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略带羞怯的浅笑,迈着温顺的步子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在季承宇微凉的手掌里。
“季总。”他声音轻轻的,带着依赖。
季承宇握紧他的手,轻轻一拉,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空位上,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然后便不再看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仿佛他只是身边一个无声的装饰品。
温辞低眉顺眼地坐着,扮演着安静的花瓶。他能感觉到偶尔有其他目光落在他身上,但他只当不知,注意力似乎全部集中在季承宇握着他的那只手上。
季承宇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薄茧,摩挲着他微凉的皮肤,有些痒。
温辞心里却在默默计算:这局大概要多久?结束后能不能让季承宇报销今天安慰许漾的精神损失费?虽然许漾没让他掏钱吃饭,但他出力了啊!五百万一个月可不包含额外情感咨询服务……
就在这时,席间一个有些喝多了的老总笑着开口,目光在温辞和季承宇之间逡巡:“季总好福气啊,身边这位真是……啧啧,每次见都让人眼前一亮。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看着就招人喜欢。”
这话里的意味有些轻佻了。
温辞能感觉到季承宇握着他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季承宇眼皮都没抬,吸了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声音冷了几分:“李总喝多了。”
淡淡的一句,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那位李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是是是,多了多了,季总别见怪。”
包间里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季承宇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顺手拿起面前茶几上的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递到温辞嘴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尝尝。”
温辞看着那颗玻璃纸包裹的彩色糖果,微微一怔。这是……哄他?还是做给别人看?
他很快反应过来,乖巧地微微张口,就着季承宇的手将糖果含了进去。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的唇瓣,带着一丝烟草味和凉意。
糖果是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在舌尖化开。
“甜吗?”季承宇问,目光终于落回他脸上,深邃难辨。
温辞抬起眼,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努力维持着温柔无害的笑容,轻轻点头:“甜。”
心里却默默吐槽:甜个屁,齁死了。还有,大哥你下次喂糖之前能不能先洗个手?雪茄味混着橘子糖,这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季承宇看着他,似乎勾了下唇角,极浅,转瞬即逝。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温辞的嘴角,动作带着一种刻意展现的亲昵和占有欲。
“嗯,甜就行。”
温辞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酒局还在继续。
温辞像个精致的摆件,安静地待在季承宇身边,扮演着温顺和依赖。他小口喝着季承宇偶尔递过来的果汁,酸酸甜甜的橘子糖味道似乎还残留在舌尖,混合着季承宇指尖淡淡的雪茄味,形成一种古怪又令人心悸的错觉。
那位李总被季承宇不轻不重地怼了一句后,明显收敛了许多,但偶尔投过来的目光依旧让温辞觉得像被黏腻的舌头舔过,很不舒服。他只能更往季承宇身边靠了靠,几乎半倚着他,汲取那一点看似保护实则疏离的体温。
季承宇似乎对他的“依赖”很受用,搭在他腰侧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甚至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两下西装昂贵的面料。这种不经意的触碰,比刻意的亲昵更让温辞身体僵硬。
他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摸什么摸!这套西装很贵的知不知道!摸坏了从你零花钱里扣!好吧虽然钱也是你给的……但也不能这么糟蹋东西啊大哥!
就在温辞神游天外,开始思考今晚是吃小龙虾外卖还是日料刺身时,包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会所经理制服的男人恭敬地引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林少,您这边请,季总他们都在里面了。”
被称作“林少”的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长相英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一进来就朗声笑道:“哟,这么热闹?承宇,你可不够意思啊,组局也不叫我?”
温辞感觉到季承宇搭在他腰上的手似乎顿了一下。
他抬眼看去,正好对上那位“林少”投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探究,随即转向季承宇,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位是……新朋友?承宇,不介绍一下?”
季承宇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林晟,你怎么来了?”他并没有回答关于温辞的问题,甚至没有看向温辞,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挂件。
林晟自顾自地在旁边空位坐下,目光却依旧黏在温辞身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我这不是听说你在这儿,特意过来凑个热闹嘛。这位小朋友看着眼生得很,不是我们圈子的吧?”
温辞能感觉到包间里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其他人似乎都认识这位林晟,且对他有些忌惮,此刻都屏息看着。
季承宇终于侧过头,看了温辞一眼,那眼神很深,看不出情绪,然后才对林晟淡淡开口:“一个小朋友而已。”算是承认了“不是圈子里”的说法。
林晟嗤笑一声,拿起酒杯晃了晃:“小朋友?承宇,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看着挺纯的嘛。”他话里的轻佻意味比刚才那位李总更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叫什么名字啊?跟了承宇多久了?”
这话问得极其失礼,几乎是把温辞放在了某种可以被随意评价的货物位置上。
温辞心里的火蹭一下就冒起来了。你算老几?也配打听你温爷爷的名字?
但他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无措和慌乱,像是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季承宇怀里缩了缩,手指轻轻抓住了季承宇的衣角,小声嚅嗫:“季总……”
他这副受惊小动物般的样子取悦了季承宇,也或许只是单纯地挑衅到了林晟。
季承宇搂着温辞的手臂收紧了些,将他更密实地护在自己的领域内,目光冷冷地扫向林晟:“林晟,管好你的嘴。”
林晟挑眉,似乎没想到季承宇会为了一个“小朋友”这么不给他面子,笑容淡了些:“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嘛?怎么,宝贝得紧?”
季承宇没再理他,只是抬手,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温辞额前微乱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亲昵和安抚,声音也放低了些,是对着温辞说的:“别怕。”
温辞顺势把脸往他肩窝处埋了埋,一副全心依赖、被吓坏了的样子。
心里却在疯狂刷屏:卧槽季承宇你今天演技可以啊!这保护欲演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知道你心里有个白月光,我差点就信了!还有这个林晟是哪根葱?眼神恶心死了!等老子哪天不做替身了,第一个给你眼睛下点药!
林晟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姿态,嗤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其他人喝起酒来,但目光仍时不时地瞟向温辞,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兴味。
接下来的时间,温辞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扮演柔弱小白花,几乎长在了季承宇身上。季承宇似乎也很享受他这种全身心的依赖,对他的小动作比平时多了不少,甚至偶尔会低头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一句“无聊了?”或是“要不要先回去?”
温辞一律用湿漉漉的、乖巧的眼神摇头。
好不容易熬到酒局散场,各位老总们寒暄着陆续离开。林晟走之前,还特意走到季承宇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温辞一眼,对季承宇说:“承宇,好眼光。不过……小心玩火**。”
季承宇面无表情:“不劳费心。”
终于,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门一关上,温辞几乎是瞬间就从季承宇怀里弹开了,速度快得像避瘟疫。
他脸上那副柔弱可怜的表情也收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生理性的厌恶和烦躁,他抬手使劲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和刚才被林晟目光流连过的地方,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妈的,什么玩意儿!眼神跟他妈下水道似的油腻!”温辞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完全忘了身边还站着金主爸爸。
季承宇看着他这瞬间变脸的样子,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与他截然不同的鲜活表情,眸色深了深,却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
温辞骂完才反应过来,心里一咯噔,赶紧偷瞄了季承宇一眼,见对方似乎没生气,才悄悄松了口气,但依旧绷着脸,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恶心感里缓过来。
季承宇整理好衣袖,抬眼看他,语气听不出情绪:“走吧。”
说完,率先朝外走去。
温辞跟在他身后,看着男人挺拔冷漠的背影,忍不住又回头瞪了一眼空荡荡的包间。
这替身当得,真是不仅费腰,还费演技,更费精神!
今晚必须让季承宇加钱!必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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