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慢覆盖了东京的街头,路灯次第亮起,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晕,艾玛背着书包,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风带着夏末的余温,拂过她及肩的金发,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里盘算着回去要和真一郎和Mikey说今天在学校发生的趣事。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熟悉得能闭着眼睛摸到家门口的台阶。
可今天,一种莫名的不安像藤蔓般悄悄缠上心头,让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就在她拐进那条连接主路和住宅区的小巷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骤然划破夜空,带着不容错辨的恶意,从身后猛地逼近。
艾玛猛地回头,瞳孔在瞬间收缩——两辆黑色机车如同蛰伏的野兽,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她而来。车手戴着头盔,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其中一人手里,握着一根闪着冷光的棒球棍。
“!” 恐惧像冰水般浇遍全身,艾玛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那棒球棍带着风声,朝着她的后背狠狠挥来,她甚至能闻到车手身上劣质烟草和汽油混合的味道。
“砰——!”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又怪异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弹开。
艾玛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身侧涌过,紧接着是机车失控的尖叫、金属碰撞的巨响,以及车手摔倒在地的痛呼。
她惊魂未定地转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巷口,车门敞开着,一个穿着冰帝制服的少女正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少女有着一头薄荷色长发,只是柔软地披在肩头,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伸出的右手还维持着一个微微抬起的姿势。
是灰谷扶光。
“异能力——矢量操作。”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艾玛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些原本朝着艾玛袭来的力量、速度、甚至空气的流动方向,都在瞬间被逆转、反射,最终尽数作用在了袭击者身上。
那两个骑机车的人此刻正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棒球棍滚落在一旁,机车也摔得变了形。
艾玛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
“没事了。” 灰谷扶光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
“艾玛——!” 一个焦急的呼喊声从小巷另一头传来。花垣武道气喘吁吁地从拐角跑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慌。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袭击者倒在地上呻吟,而艾玛正缩在灰谷扶光的怀里,脸色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吓得腿软站不起来。
灰谷扶光抬起头,目光淡淡地扫过花垣武道,没有说话,只是将艾玛抱得更稳了些。
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艾玛!”Mikey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快步冲到巷口,看到眼前的情景时,那双漆黑的眼眸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极为罕见的惊讶。
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袭击者,看到了一脸惊慌的花垣武道,更看到了灰谷扶光怀里那个明显受了惊吓的艾玛。
“万次郎,” 灰谷扶光开口,声音依旧平静,“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先送艾玛回去。”
Mikey回过神,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艾玛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嗯。”
灰谷扶光没有再多说,半扶半抱着艾玛,慢慢向着自己的车走去。花垣武道看了一眼Mikey,也赶紧跟了上去,一路上都在小声安慰着艾玛,虽然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像要炸开。
回到佐野家,真一郎看到艾玛吓成这样,顿时急了,连忙上前询问。灰谷扶光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没有提自己异能力的事,只说是碰巧路过,对方自己不小心摔了。
真一郎显然不相信这种巧合,但看到艾玛惊魂未定的样子,也没再多问,只是让她赶紧回房休息,又感激地看了灰谷扶光一眼。
等艾玛回房后,花垣武道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看向真一郎和刚刚回来的佐野万次郎,还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灰谷扶光:“真一郎哥,Mikey,雪村桑……我有话要说,很重要的话。”
他的表情异常严肃,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花垣武道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真一郎和Mikey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花垣武道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继续说道:“未来……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艾玛……” 他顿了顿,似乎很难说出口,但还是咬着牙说了下去,“会被稀咲铁太的计划害死。今天的袭击,就是他安排的,是黑川伊佐那那边的人动手的!他想要破坏东卍,想要让Mikey失去一切……”
他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稀咲铁太的阴谋,关于未来的悲剧,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他语气里的焦急和真诚,却让人无法完全当成笑话。
真一郎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Mikey也收起了平时的散漫,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灰谷扶光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波澜,她刚刚为了救艾玛,暴露了“矢量操作”的异能力,这在属于普通人的表世界里是很危险的事。
稀咲铁太……这个名字她似乎有点印象,是个心思深沉的家伙,之前被花垣武道百般阻挠加入东卍,万次郎和她抱怨了好久,现在看起来,他离开东卍之后,又加入一个新的暴走族。
等花垣武道说完,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所以,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改变这一切?” 真一郎率先开口,声音低沉。
花垣武道用力点头:“是!我一定要保护好艾玛,保护好东卍,保护好大家!”
Mikey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灰谷扶光站起身,轻声说:“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没人注意到,她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
当晚,灰谷扶光在房间里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决定,暴露异能力是个意外,但既然已经发生,就必须承担后果,她不能因为自己,给佐野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
第二天佐野家的氛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昨天小巷里的惊魂一幕从未发生过。味增汤的热气氤氲在餐桌上方,映着每个人脸上淡淡的神情。
明司春千夜坐在Mikey身边,安静地扒着饭,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的头发确实已经有些长了,额前的碎发快要盖住眼睛,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柔软。
灰谷扶光吃得不多,只是偶尔夹一筷子青菜,目光落在桌上的烤鱼上,又轻轻移开。她的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只有偶尔看向明司春千夜和Mikey时,眼神里会多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真一郎说着店里的趣事,试图活跃气氛,艾玛时不时应和两句,声音还带着点没完全散去的后怕。Mikey没怎么说话,只在明司春千夜夹不到远处的炸物时,默默把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米饭,脑子里还在回放昨天下午花垣武道说的那些关于未来的话。
灰谷扶光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很轻,像落在水面的月光,瞬间柔和了她平日里淡漠的眉眼。她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明司春千夜毛茸茸的头顶上。
“小春。”她开口,声音比平时温软些。
明司春千夜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她。
灰谷扶光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他微凉的发丝时,她顿了顿,随即抬手解开了自己发间的樱色发带——那是根很简单的带子,边角绣着几瓣小巧的樱花,是她为数不多带点亮色的物件。
“头发长了,会挡眼睛哦。”她轻声说,走到明司春千夜身后,双手穿过他的发间,熟练地将那些过长的头发拢到脑后,用樱色发带轻轻束住,她的动作很轻柔,像在摆弄一件易碎的珍宝,发带末端的流苏垂在他颈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明司春千夜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只是耳根悄悄泛起一点红,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像晒干的桔梗花一样的味道。
“好了,”灰谷扶光收回手,绕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这样就清爽多了。”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那根樱色的发带,声音轻得像叹息:“小春要和万次郎一样健康快乐啊……”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Mikey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看向灰谷扶光的眼神里多了些不解,明司春千夜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少女,小声应了一句:“嗯。”
Mikey则是不满地盯着灰谷扶光,颇有些张牙舞爪,“阿扶都没有替我绑头发过!都是坚仔给我绑的!这不公平!阿扶偏心春千夜!” 灰谷扶光笑了笑,没再说话,起身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夕阳的余晖从拉门缝隙里透进来,在她薄荷色的长发上镀了层金边,那抹樱色的发带在明司春千夜的白发间格外显眼,像一朵悄然绽放的花。
谁也没想到,这顿普通的晚饭,会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坐在佐野家的餐桌前。更没人知道,那根樱色发带,会成为灰谷扶光留在他们记忆里,除了巷口那道身影外,最鲜活的印记。
第三天一早,她悄悄离开了家,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她去冰帝办理了退学手续,动作迅速而干脆,负责办理手续的老师有些惊讶,毕竟灰谷扶光虽然不算活跃,但成绩一直不错,突然退学实在有些突兀。
但她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签完字,同迹部景吾等人告别后,转身离开了学校。
她同老首领那边交代好前因后果,坐在疾驰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没有太多的留恋,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灰谷扶光抽出电话卡,眼神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掰断电话卡,降下车窗,将两半的电话卡抛了出去。
涩谷的这段日子,像一场短暂的梦。
现在是
——梦醒了。
佐野家的人发现灰谷扶光不见了,是在那天下午,本来想听听她对这件事的看法,真一郎去敲她的家门,没人应答,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桌上放着一把备用钥匙。
“小扶光呢?” 真一郎皱着眉问。
Mikey和花垣武道也觉得奇怪,四处找了找,都没有她的踪迹,不管是社交软件还是电话号码都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后来,真一郎打电话去冰帝询问,才知道她已经办理了退学。
“她……走了?” 花垣武道有些茫然。
Mikey的眼神沉了沉,没有说话。他想起那天在巷口,灰谷扶光抱着艾玛的样子,想起她平静的眼神,心里莫名地觉得,她的离开,或许和那天的袭击有关。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走得这么悄无声息。
灰谷扶光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佐野家的生活里激起一阵涟漪后,便沉入水底,再也没有了踪迹。
东京的街头,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薄荷色长发、眼神淡漠的少女。
只有偶尔,在某个安静的午后,艾玛会看着窗外发呆,想起那个在巷口救下自己的怀抱,温暖而可靠,花垣武道也会偶尔提起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和惋惜。Mikey则很少再提到这个名字,但在某个瞬间,看到相似的发色时,黑色的眼眸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横滨的风,吹散了她在东京的痕迹,也吹散了那段短暂的交集。她从此消失在佐野家的视野里,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灰谷扶光办公室的桌上放着刚泡好的茶,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薄荷色的发梢。手机屏幕亮着,是老首领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需要新的身份掩护。她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句“不必”。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和曾经的一切划清界限,那她就应该不再踏入东京地界,她指尖绕着前几天刚补过色的薄荷色长发,也是时候把发色换回来了,从此以后,雪村扶光这个人就应该消逝在历史长河里了,只剩下作为港口黑手党少主的灰谷扶光了。
有些痕迹,不是换个名字就能抹去的。就像她偶尔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抬手的姿势,还会想起那天在小巷里,逆转矢量时掌心传来的细微震颤;就像闻到劣质烟草味时,心脏会不受控制地抽紧。
灰谷扶光笔尖顿了顿,在地图上“东京涩谷”的位置圈了个圈,像是警戒,又像是怀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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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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