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痛了池钰琪的眼皮。
她皱着眉翻身，一阵剧烈的头痛立刻惩罚了这个动作。喉咙干得像沙漠，全身肌肉酸痛不已，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更糟的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陌生的卧室的。
"醒了？"
这个声音让池钰琪瞬间清醒。她猛地坐起——又因为眩晕而不得不扶住床头——看到顾苑白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总裁大人穿着休闲家居服，黑发微乱，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商业晚宴、那杯香槟、令人窒息的燥热、跌入顾苑白怀中...还有那些她主动做出的，令人脸红的举动。
池钰琪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明显过大的男士衬衫，下摆刚好遮到大腿中部。她的大脑立刻当机。
"我的衣服..."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湿透了。"顾苑白走进来，将托盘放在床头，"礼服是真丝材质，泡水后基本报废。衬衫是我的，内裤是新的。"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虽然昨晚你确实强烈反对穿任何衣服。"
池钰琪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模糊记得自己在冷水浴中挣扎，试图扯掉所有衣物的画面。
"我...我们..."她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问出那个问题。
顾苑白挑眉："如果我做了什么趁人之危的事，你现在应该感觉到的就不只是头痛了。"她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喝掉，解酒汤，对药物后遗症也有效。"
池钰琪接过杯子，手指不小心碰到顾苑白的，触电般缩回。她小啜一口，苦涩中带着微甜，确实让火烧般的喉咙舒服了些。
"谢谢。"她轻声说，眼睛盯着杯中的倒影，"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苑白在床边坐下，这个动作让床垫微微下陷。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一丝药味。
"李岩在你的酒里下了药。不是普通的迷药，而是通过微型注射的神经兴奋剂。"她的声音冷静专业，仿佛在汇报工作，"症状包括高热、意识模糊、极度渴求身体接触。我用了两剂解毒药和物理降温才控制住情况。"
池钰琪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杯子。作为刑警，她太清楚这种药物的"特殊用途"了。如果不是顾苑白...
"为什么是李岩？"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张启明假死后，他不是接管了张氏集团吗？"
顾苑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正是问题所在。李岩没理由冒这么大风险对一名刑警下药，除非..."
"除非有人指使他。"池钰琪接上她的话，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而这个人很可能与张启明的假死有关。"
顾苑白赞许地点头，伸手想接过空杯子。就在这一瞬间，池钰琪注意到她掌心缠着的绷带，已经有血迹渗出。
"你受伤了？"她抓住顾苑白的手腕翻转过来，露出那道狰狞的割伤。
顾苑白迅速抽回手："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池钰琪眯起眼睛。伤口边缘整齐，明显是用力握紧玻璃碎片造成的。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胸口一阵发紧。
"是为了保持清醒..."她低声说，"昨晚...我那样...你..."
顾苑白站起身，走向窗前，阳光勾勒出她挺拔的轮廓："职业习惯而已。趁人之危不是我的风格。"
但池钰琪知道没那么简单。她掀开被子下床，双腿还有些发软，但足够支撑她走到顾苑白身后。
"谢谢你。"她轻声说，"不仅是为了昨晚...还有尊重。"
顾苑白转身，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晨光中，池钰琪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和眼中那抹复杂的情绪。
"不客气。"顾苑白的声音异常柔和，"早餐在托盘上，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品。你的尺寸的衣服一小时内会送到。"
她转身欲走，池钰琪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衣角。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你...不睡一会儿吗？"池钰琪笨拙地问，"你看起来...很累。"
顾苑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池警官这是在关心我？"
"职业习惯。"池钰琪学着她的语气，"确保关键证人得到充分休息。"
"嘴硬。"顾苑白轻笑，却掩不住疲惫，"好吧，我去隔壁休息一会儿。衣服送到后叫我。"
她离开后，池钰琪长舒一口气，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环境。卧室宽敞简约，没有太多装饰，只有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年轻的顾苑白和一对中年夫妇的合影，应该是在某个登山途中拍的，三人笑容灿烂。
洗漱完毕，池钰琪回到床边，开始检查托盘里的早餐：清粥、小菜、水煮蛋，全是容易消化的食物。还有一个小药盒，里面是两片白色药片和一张便签：「饭后服用，缓解头痛」。
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让池钰琪胸口发烫。她小口喝着粥，思绪却飘回昨晚——那些零碎的记忆中，顾苑白是如何耐心地为她降温，如何在她神志不清时仍坚守底线，又是如何在她恐惧时给予安抚...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小林发来的消息：「头儿，李岩失踪了！昨晚离开晚宴后就没回家，车子被发现遗弃在码头。」
池钰琪皱眉。太巧合了。她正要回复，另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还有更奇怪的，法医室报告说张启明的尸体上发现了新证据，指向蓝天贸易。」
蓝天贸易。这个名字立刻触动了池钰琪的职业神经。她迅速回复：「我马上回局里。调出蓝天贸易所有关联人员的资料。」
刚放下手机，门铃响了。池钰琪下意识裹紧了衬衫下摆，走到门口通过监控看到是某高端品牌的送货员。
"顾总的包裹。"送货员微笑着递过几个精致的袋子。
池钰琪道谢接过，发现不仅有全套衣物，连内衣和鞋袜都一应俱全。更让她脸热的是，尺寸分毫不差——顾苑白是怎么知道她的...
"衣服到了？"
顾苑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刚才更加沙哑，显然刚睡醒。她靠在门框上，头发乱蓬蓬的，家居服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池钰琪迅速移开视线："嗯，谢谢。"
"不客气。"顾苑白走近，随手翻看袋子里的衣物，"我猜你会喜欢简约风格，所以选了基本款。鞋子是平底的，考虑到你...呃...昨晚的状况。"
池钰琪拿起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和深色牛仔裤，确实是她平时会选的风格。甚至连内衣都是她惯穿的品牌和款式。
"你调查过我？"她半开玩笑地问。
顾苑白歪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池警官，我可是个商人。观察细节是基本功。"她的目光在池钰琪光裸的腿上停留了一秒，"虽然昨晚确实获得了一些...一手资料。"
池钰琪的脸又烧了起来。她抓起衣物快步走向浴室："我去换衣服。"
关上浴室门，池钰琪深吸几口气平复心跳。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
"清醒点，池钰琪。"她对自己说，"你是来查案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但当她穿上顾苑白为她挑选的衣服——每一件都合身得像是量身定制——时，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走出浴室，她发现顾苑白已经换好了西装，正在客厅处理邮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我得回局里。"池钰琪说，"李岩失踪了，可能与案件有关。"
顾苑白抬头，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衣服合身吗？"
"嗯。"池钰琪点头，犹豫了一下，"关于昨晚..."
"不必担心。"顾苑白合上笔记本电脑，"我已经派人去查那家提供酒水的公司。李岩的下落也在追踪中。"
池钰琪皱眉："你不该插手警方调查。"
"我只是保护自己的投资。"顾苑白站起身，走近她，"毕竟，你现在是我最重要的...证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危险。池钰琪能闻到顾苑白身上淡淡的咖啡香，看到她眼中细小的金色斑点。昨晚那些零碎的记忆又涌上心头——这双唇是如何吻过她的...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一刻。池钰琪后退一步接听，是局长亲自打来的。
"钰琪，立刻回局里。张启明案有重大突破。"局长的声音异常严肃，"还有...小心顾苑白。我们有理由怀疑她与案件有关。"
池钰琪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看向顾苑白，后者正挑眉等待解释。
"明白了，局长。马上回去。"她挂断电话，心跳如雷。
"怎么了？"顾苑白问。
池钰琪深吸一口气："局里催我回去。案件有新进展。"
她转身走向门口，却在握住门把时犹豫了。局长的话在耳边回响，但昨晚顾苑白为她做的一切又如此真实...
"苑白。"她突然转身，"如果...如果我发现你对我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
顾苑白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池警官。"她轻声说，"关键在于，当真相揭晓时，你相信的是什么。"
这个回答既不是确认也不是否认。池钰琪握紧了拳头，职业本能和私人情感在内心激烈交战。
"我会查清楚的。"她最终说道，推门离开。
阳光明媚得刺眼。池钰琪站在别墅门前，感到一阵恍惚。短短十二小时内，她的世界似乎天翻地覆。而最大的变化是——她现在必须怀疑那个救了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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