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他端着礼物盒，完美复刻了同位体的神情，“生日快乐！”
“哦，迈尔斯，你太贴心了——”莉奥给了他一个很紧很温暖的拥抱，眼角笑出细纹，“天呐，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叫妈妈了。怎么戴着毛线帽？”
“忘记摘了，”迈尔斯摸了摸头，努力自然地转移话题，“妈咪，不说这个，你快打开看看。”
“好。”莉奥把注意力放在了礼物盒上，拆开了丝带，“哇哦，这双鞋，很漂亮……”
“妈咪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谢谢你迈尔斯，我的宝贝儿子真是长大了——”
她狠狠地在迈尔斯额头亲了一口，将高跟鞋换上。
“不愧是我儿子，眼光和我一样好。”莉奥试着走了两步，低头来回欣赏着鞋面和鞋跟。
迈尔斯算着时间，找借口回房间换衣服，推门正好看到莫拉莱斯从窗外翻进来。
“快去吧。”他对莫拉莱斯做口型，俩人无声地碰了下拳，擦肩而过。
夜色沉沉，昏暗为他提供了天然掩护。他拉开窗，佩戴上的机械爪牢牢扣住墙面的凸起，用力一荡，顺利到达另一扇窗前。
片刻后，一条项链从没有戴机械爪伸进屋内的那只手里滑落在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字条。
Feliz cumpleanos a ti.
腕表显示坐标，传送开启，他松手往后倒，离开了这个宇宙。
正在切蛋糕的莫拉莱斯若有所感，不露声色地看向自己的房间。当他和妈妈道晚安，打开房门，迈尔斯果然不见踪影。
他想，迈尔斯应该是回自己宇宙了吧。
晚风从窗缝里挤进来，柔柔地吹拂他的脸。莫拉莱斯伸手，把它合上。
另一边，莉奥也在关窗。她回头，正好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什么。
“这孩子，和他爸爸一样，多会哄人，礼物还准备两份。”莉奥在床边坐下，摸了摸那条项链上做工明显稚嫩粗糙的花形金属坠子，把眼眶的湿润抹去。
她看了一会，将项链戴在脖子上，字条被小心夹进本子。
灯熄灭了，一室静谧中，透进窗户的月光在坠子一闪而过，映出上面歪歪扭扭的凹痕。
“PAZ”
是迈尔斯对他的妈妈、他的家人、他身边的所有人最真挚的祝福：平安。
“Mamá.”
我很想你。
迈尔斯在栏杆边蹲着，从墙的豁口向外凝望黑夜笼罩下的钢铁森林。他的宇宙的布鲁克林区总是灯火通明，不似42号宇宙的阴冷，暖色除了在黎明前总会攀爬覆盖每一个角落。
晕黄的路灯和虫鸣一起断断续续地闪烁，他能听见楼下过路人悠闲的交谈。
可万家灯火，点燃在他身后的这一盏却如此暗淡。
“嘿，迈尔斯，”艾伦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吗？”
迈尔斯站起来转身抱住他，泪水一瞬间开了闸似的，流个不停。他把脸埋在叔叔肩上，压抑地抽泣着，企图把长久沉积的愁闷苦痛通过泪水一股脑倾泻干净。
“……我把礼物送给她了。”
“艾伦叔叔，我很想他们。”
“真的很想、很想。”
艾伦没有再说什么，一下一下顺着侄子的脊背安抚。
这天是莉奥的生日，也是莉奥和杰夫永远离开他们的日子。
1610号徘徊者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小孩。但在他十三岁那年，他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爱的来源。
就像温室轰塌，糖罐破碎，内里柔软的流心呼啦啦洒了一地，濒临湮灭前拼命闪烁最后的晶亮。
四年前失去作用的礼物终于被送出，总归是弥补了一些缺憾。
只是，覆水难收。
–
养成一个习惯一般需要二十一天，但和迈尔斯在一块似乎让这个过程缩短了许多。
迈尔斯在莫拉莱斯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完美嵌入了他的人生，某天他结束巡逻在衣柜里翻出不属于他的外套，习以为常地穿上，走过穿衣镜时不经意瞄了一眼，才猛然发现自己脸上挂着微笑。
这世上恐怕不会有人不熟悉自己。他清楚每次在卫生间、地铁、自动息屏的手机、任何能照出五官的地方映出的从不是这种轻松写意的表情。
——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他仅仅是嘴角稍微翘起。
记忆中的脸说不上是苦大仇深，但是时常蒙着阴影。带来改变的毋庸质疑，正是他准备要去艾伦家碰面一起出门涂鸦的人。
蛛丝牵引着他飞荡，橙色的阳光懒洋洋地接纳他，又毫无留恋地任他离开。莫拉莱斯的胸腔里倏地很空很空，像是干燥的风穿透血肉从前到后，呼啸着卷起迷茫和疑惑。
他险些忘记他们终将迎来分离，纵使他和迈尔斯在此之前亲密融洽得犹如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也无法否认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事实。
迈尔斯不过是因为身体的特殊状况需要他暂时收留，听起来那样轻描淡写，多像一场潇洒的短程旅途，游人随时可以抽身离他而去。
而他却在这段时日里获得了什么，可同时又丢失了什么。他直觉“获得的”和“丢失的”对自己相当重要，但怎么都摸不清它们的真面目。
他是一个不得不租房出去的房东。房客入住，即将到期退租，房东却想邀请过客成为主人。
莫拉莱斯倒吊在窗边，朝迈尔斯招招手。
“等一下，还有一会儿，”迈尔斯坐在椅子上凝神屏息地盯着手表，一分钟后身形只是变大了一点，他小声欢呼了一句，抓起背包三步并作两步踩上窗框，“Yeah！幸好没变成什么动物之类的……”
他分明是痛的，衣服被冷汗浸湿，脸上却依然那样兴高采烈，仿佛刚刚的不适从没发生过一样。
他是不是一直这样呢？莫拉莱斯想着，搂住迈尔斯在高耸的楼房间穿梭。永远轻快、明丽、朝气蓬勃，周身氤氲金色的亮晶晶的雾，就像一朵开得张扬的太阳花。
他们多么相似，又多么不同。
Feliz cumpleanos a ti.生日快乐。（西语）cumpleanos的n本来应该是西语里那个头上带波浪号的n，但是绿江会显示乱码。。就用n代替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