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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河岸边观奇景 三生石上望前缘

话说黛玉往三生石处去,先瞧见了一条灵河,宽宽广广,曲曲折折,从云里流出,往下又流到云里去了。

河面仙气蒸腾,云雾弥漫,不时有一些漂亮的鱼儿跃起,化作大鸟并排飞了一段,不停变换形状,最终又变回鱼儿沉入水底。

赤梦见黛玉看的认真,便解释说,“那是鲲鹏一族,曾有一只掉入凡间,人间还有记载的。”

黛玉便问,“我见庄子记载说‘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怎么这里的这般小?”

赤梦便笑道,“人间和仙界自然有区别,好比时间不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大小也不同,这灵河实际能纳万物,无有边际,人间再大的到了这里也精致了。二则还有那许多器物灵族能自己变大小,不可一眼判定。”

终青想着黛玉还不知要呆几日才下界,便多说了几句:“所以在上界不要小看任何一样东西。许多大能仙君本体并不起眼,常有行路打坐时顿悟的,直接变回原形参悟的也有,若是怠慢亵渎了少不得又是一段因果。”

“原是如此。我自当注意。”黛玉不由上了上心。

银绸看她肃颜,不由取笑她:“终青姐姐吓唬你呢,哪里就有这般可怕了。我记得百八十年前赤瑕仙君便在灵河边钓鱼时顿悟,化作了一块白中带赤的玉。被紫虚宫的小童子捡回去充作石子垫在药炉子底下百来年,赤瑕仙君顿悟完变回人形,吓得那童子连连跪拜,他回宫后还让给那小童子赐了无数珍宝,说因他免受风雨之苦呢。”

终青斥了她一句,“那是赤瑕仙君大度,他素有雅量,真真神仙品质。三千年前你们还未列仙班的时候,有一位仙君因原形不美被人奚落一句,后来把那一宫所有人都找了由头贬斥下界,至今无人得归天庭。”

银绸修为最低,来的最晚,不由大惊,居然还有此事。赤梦却最爱八卦,恍惚记得在哪听过这样的事,“可是那第一重天的……”

话音未落,便被终青打断,“在外慎言。”于是诸人不再说话。

转眼便到三生石前。

灵河浩渺辉煌,波光耀眼。边上这块石头却黑黢黢毫不起眼,一侧歪歪扭扭写着“三生石”几个大字,另一侧磨出了一个平面,恍似照人。

众女便让黛玉站到那块平面前三步,叮嘱让她仔细看看前尘,因旁人看不到她的经历,只能由她自己去找到那一段未了的因果。

黛玉便凝神去看那石头。

石头上渐渐出现了人影,却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身着玄衣,气质凛然,姿容俊朗,坐在棋盘前,捏着颗如白玉般的棋子,似乎正同人下着残局。

这等风姿黛玉生平未见,心想魏晋那些“玉山上行,光映照人”“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的名士估计都难以望这个男人项背,便是宝玉那般被夸耀的容貌也只是萤火之光罢了。

她正在这心神不安,胡思乱想。却见石镜上那个男人另一只手头摩挲着一颗红色宝珠,宝珠小巧玲珑,但那朱红色恍若太阳神火,纯粹而耀眼。

他对面有声音传来,“这就是你闭关五百年从原形萃出来的那块瑕?品相竟比一般玉石还好,怪道打磨成了珠子,假经时日估计也能修个人形位列仙班。”

“还需用灵气养一段时日。”男人开口,声音如珠玉落盘,震慑人心。

“这块瑕与你相生相依,日后如何打算?”对面那男子始终不见容颜,只有声音传来。

“此事与你无干,不要多言。”男人并不解释,只用一子将了对方的军。

“赤瑕,赤瑕,你这是趁人之危……”对面的男声气急败坏,声音却逐渐低了下去。

黛玉心想,原来他便是银绸她们刚才提过的那个风度从容的赤瑕仙君。想来这等样貌胸襟,确实是除天上仙君外再不能有的。又不知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只见画面一转,赤瑕仙君拿出一个精致的纯墨色玉盆,将一整条极品灵脉缩小了放进去,正源源不断产生精纯灵气,再把那颗珠子放了进去,那珠子似有神志,悬在半空,晃了晃,仿佛十分满意,慢慢吸收起那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灵气。

男人坐卧不离,带着那个玉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日赤瑕仙君正带着玉盆在灵河边钓鱼,仿佛忽有所感,急忙将玉盆藏在了三生石下一块凹陷处,刚施了个障眼法,自己就变成了一块白中带赤的玉。

那玉色雪白,如新剥荔肉,薄处如鲛绡透影,厚处如凝雪堆云,真真不是凡物。

忽然风雨大作,雷鸣滚滚,有道闪电恰巧击中赤瑕仙君所化的那块玉,玉色顿时黯淡不少,神光不再,姿容比旁边的黑色三生石好不了几分。

这时旁边那颗赤珠忽然动了动,玉盆碎裂,赤珠滚落在地,扎根化作了一株枝叶茂密,结有一颗红果的仙草,破了障眼法,却正好遮盖了那块玉,想为它抵挡天雷。

说也奇怪,倒也确实没有雷电劈来了。雨过天晴后,有只手伸了过来,扒拉了一下这株草。

“你来看呢,这三生石下突然长了株草出来呢。”一个童子的声音传来,“哎呀这底下还有块石头,我恰好拿回去垫我那药炉子,前日贪狼星君和司命星君打架,把我炉子脚打缺了一块呢。”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炉上的药还需人看着。这样新生的仙草上界不知凡几,若有造化还能修成正果,若没个造化只怕明天就被鸟啄了兽啃了。”另一个童子的声音催促道。

“好吧。那这棵,嗯,绛珠草,你可要小心长大啊!我以后来看你。”童子说着声音远去了。

画面不再。

黛玉心神恍惚,不由想道,看来那颗珠子便是我前身,那位赤瑕仙君用灵气小心翼翼养着的,是我啊。黛玉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害羞,惊讶,疑惑,又有点喜悦。

她终究还是凡人思维,许多年寄人篱下,终日惶惶,一时知道自己也曾是别人护在手心的宝贝,不由有点开心,记住了赤瑕仙君的样貌,日后也好报恩。

“绛珠妹妹回神了,你看到了什么,可有找到你欠的那段因果主人?”赤梦摇了摇黛玉,急忙问道。

“啊,我,我应是找到了。”黛玉轻轻地回话,生怕惊碎了刚才那场梦似的,直到姐妹们关心自己,提起了那个令她陌生又喜悦的名字,“应该是,是赤瑕仙君。”

“哎呀怎么是他?”银绸惊讶起来。“先头你说欠神瑛侍者灌溉之恩,他又是赤瑕宫的,怕不是受了赤瑕仙君的差遣才来照看你的吧?”

赤梦恍然大悟,“我就说神瑛侍者最爱莺莺燕燕,何曾喜欢什么花花草草,倒耐着性子给你浇灵露,那可不易得。”

终青看黛玉一时难以回神,也不好多问,只说,“不过是他也好办了,赤瑕仙君好说话得很,回去我们便请警幻仙姑给他下个帖子,言明此事,他应会答应与你下界一趟的。”

“那这样说绛珠和赤瑕仙君要一同历劫了?赤瑕仙君可是仙子们的郎君首选,可惜他都看不上,如此都闭门谢客了。若是此次下凡你们郎有情妾有意,回来指不定也能点个金册。”银绸快活的臆想着。

原来仙界虽然跳出五行之中,但有定情的也爱去管凡人的姻缘司凑热闹,在姻缘司写下婚书,若二人同心,婚书会变成金册,相当于成婚仪式,他日两人若是二心,金册自会焚毁。

许多仙人体验感情都会去人间,很少有在三十三重天郑重结缘的。如今姻缘殿里的金册仅有瑶光星君和百花仙子一册。

“那我们快回去。绛珠你这一世想投去哪里?帝王公主?王侯千金?还是别具一格来个布艺钗环?”赤梦已经开始替她预想下凡的事了。“到底还应该给你送点福气,可千万别像上辈子那么自苦了。”

“我还能再见到父亲,外祖母,园中姐妹,还有紫鹃雪雁么。”黛玉一想到众人已为前世,快活时光不再复返,又不知这次下界能去到哪里,命运又是哪般,前路茫茫,不由略带心酸。

“自然不可。一世有一世的因果缘分,如今你了的不是神瑛侍者的因果,如何能再入此世。”终青话音一转,“不过我听闻上古大能有一秘法,能使凡世时间逆转,原是危难救世时所用。现今早已封禁了。”

黛玉神色郁郁,与众人一道回去了。不见身后一株仙草上有只蝴蝶颤巍巍往赤瑕宫的方向飞去了。

回到太虚幻境,警幻听了她们如此这般说之后,惊道:“这可不就巧了,才刚赤瑕仙君传信,说有段秘事需往凡间探查些时日,倘若神瑛侍者归位,不必接引去赤瑕宫,直接让我送去贪狼星君那里呢。”

“果然是巧,正好赤瑕仙君要下凡,绛珠妹子也能趁早了解这段因果了。”赤梦和银绸两人为此巧合开心不已。

唯有终青和警幻二人对视一眼,若有所思。绛珠两段因果都与赤瑕宫有关,恐怕其中大有故事,只是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

话不多说,不日警幻便安排好了下界事项,等赤瑕仙君下界消息传来后,警幻便招来了一只青鸟,令其衔着绛珠原形往凡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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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河岸边观奇景 三生石上望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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