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的模糊蓝图,像一道来自深渊的凝视,冰冷而充满不祥。那个子弹形状的凹槽,几乎是为我口袋里那枚冰冷金属量身定做。它不是钥匙的一部分,它就是那把唯一的、致命的钥匙。
“‘海妖之歌’……”巴基盯着蓝图旁边那几个勉强破译出的扭曲字符,声音低沉,“这是那东西的名字?还是启动它的指令?”
“不知道。”我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海妖,在神话里是一种用歌声诱惑水手走向毁灭的怪物。
巴基直起身,脸色在屏幕光线下显得更加凝重。他右臂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但动作间仍能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港口不能再去了。他们有了防备,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走到武器架前,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杀器,“我们需要另一个切入点。‘海德拉之牙’在西雅图必然有据点,有联络人。找到他们,或许能知道更多关于这个‘海妖之歌’以及他们计划在哪里、何时使用它。”
“怎么找?”我反问,“K序列的人可不会在电话簿上留地址。”
“他们需要补给,需要信息,需要融入这座城市而不引起注意。”巴基转过身,眼神里闪烁着冬日战士特有的、狩猎般的冷光,“他们会有一个伪装的身份,一个巢穴。通常……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或者,最普通的地方最不起眼。”
他走到电脑前,调出西雅图的城市地图,手指划过几个区域:“码头区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可能会收缩,也可能反而会利用我们的这种心理,藏在更核心的区域。金融区、高级公寓楼、甚至……”他的手指停在一片标注着众多科技公司和初创企业的区域,“……这里。高科技外壳,是最好的掩护。”
他的分析冷静而精准,带着多年对抗黑暗组织的经验。
“我们需要情报。”我接话,“地下世界的情报。谁在最近提供过大宗特殊金属、能源核心、或者异常的生物制剂?谁的信息网络突然变得活跃又难以追踪?”这些是支撑那种诡异装置运行的可能要素。
巴基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看来‘夜莺’的本能还没完全生锈。”
“只是摆烂,不是傻了。”我没好气地回敬,手指已经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尝试接入几个我知道的、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信息黑市和监控数据库。这需要时间,而且风险很高,容易暴露我们的IP。
“小心点。”巴基提醒道,但他没有阻止,而是开始检查他的武器,给一把手枪装上消音器,动作流畅而专注,仿佛这是每日的例行公事。金属手臂发出细微的机括声响,他调试着手指的抓握力。
安全屋里一时间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武器部件轻微的碰撞声。我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领域里,一种奇特的、久违的默契在沉默中流淌。不再是咖啡馆老板和怀旧顾客,而是两个深谙黑暗规则的前特工,为了生存(或许还有一点别的)而再次协同作战。
几个小时在高度紧张的数据筛选中过去。窗外天光渐亮,又渐渐变成黄昏。我们轮换着休息、监控、分析,像两只蛰伏的野兽,等待着猎物的踪迹。
终于,一条极其隐晦的、多次转手的加密信息碎片被我捕捉到。它指向市中心一栋新建的、号称“智能环保”的豪华公寓楼——“翠贝卡塔”。信息提及了几次“特殊装修材料”和“定制安保系统”的异常运输和支付记录,收款方是一个层层伪装的空壳公司,最终关联到一家注册地可疑的、名为“普罗米修斯生物科技”的企业。
“普罗米修斯……”巴基沉吟道,“偷取火种带给人类……倒是很符合‘海德拉之牙’那些疯子自诩为神祇代理人的傲慢心态。”
“翠贝卡塔,顶层的复式公寓最近刚‘售出’,但水电和网络流量高得异常,远超正常居住水平。”我补充道,调出那栋楼的公共监控和能源消耗记录,“他们的屏蔽做得很好,内部情况看不到。但外部观察……送货员、保洁人员的进出频率和时间有模式可循,像是轮岗哨。”
“就是这里了。”巴基下定论,眼神锐利起来,“一个高级巢穴。我们需要进去看看。”
“硬闯?”我挑眉。那种地方的安保可不是废弃仓库能比的。
“不。”巴基摇头,“我们需要一个邀请。”
他再次操作电脑,这次调出的是一份即将在“翠贝卡塔”举办的慈善晚宴的宾客名单和安保布置图。这是一场由某科技新贵举办的、名流云集的宴会活动。
“所以,”我明白了他的计划,“我们混进去。”
“没错,但在那之前,你需要一件晚礼服。”巴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语气平静,仿佛在说需要一件防弹衣,“而我,需要一套能混进保镖队伍的西装。”
一小时后,我们再次出现在市区,但形象截然不同。
我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吊带长裙,面料柔软垂坠,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从安全屋某个隐藏衣柜里找到的,尺码意外地合身,标签都没拆,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原本是给谁准备的)。我把头发挽起,露出脖颈,花了一个精致却冷淡的妆容。脚上的高跟鞋让我身高增加了不少,但也确保了我必要时能用鞋跟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一个小巧的手拿包里,放着陶瓷刀、微型□□和干扰器。
巴基则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白衬衫,没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他将头发梳理得整齐了些,但几缕发丝依旧不羁地垂落。那支金属手臂藏在了西装袖子和特制手套之下,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眼神里的冷冽和周身那股经历过战火的危险气息,让他看起来不像保镖,更像某个背景深厚的□□大佬或者厌倦了战争的军阀。他轻而易举地就“借”到了一张符合身份的邀请函。
我们分开行动,像两个不相干的宾客,随着人流进入了“翠贝卡塔”灯火辉煌的大厅。
水晶灯璀璨,香槟塔闪耀,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低声谈笑,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美食和虚伪社交的气息。这一切光鲜亮丽,与我过去几个月追求的平凡相似,却又隔着巨大的、虚假的鸿沟。
我端着一杯气泡水,看似随意地漫步,实则目光飞快地扫过每一个角落,记忆安保人员的位置,寻找通往顶层非公共区域的通道或电梯。
巴基则更像融入环境。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偶尔与几个看似认识他伪装身份的人点头致意,眼神却如同雷达般扫视全场,锁定着几个行为模式不同于普通宾客或保镖的目标——他们太过警惕,视线交换过于频繁。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他极轻微地向我示意了一下大厅东侧一条看似工作人员通道的方向。
我立刻心领神会,几不可察地颔首,心脏却莫名漏跳了一拍。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危险,却又让人该死的安心。
我假装被一幅抽象的装饰画吸引,慢慢靠近那条通道。一个穿着侍者服但肌肉绷紧、眼神锐利的男人看似无意地挡在了入口附近。
就在这时,一阵小小的骚动吸引了大厅大部分的注意力。一位喝醉的富豪不小心打翻了香槟塔,玻璃碎裂声和惊呼声响起,侍者们慌忙上前处理。
好机会!
几乎在骚动发生的瞬间,巴基动了。他看似随意地一步跨出,恰好挡住了那个“侍者”的视线。同时,他的手指微动,一枚几乎看不见的微型干扰器粘在了通道门的电子锁上。
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Clear.” 他的声音极低,几乎只是气流摩擦过唇齿的声音,却清晰地钻入我的耳膜。那不是冬兵冰冷的指令,而是巴基·巴恩斯带着一丝托付和信任的提醒。
我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一条滑溜的鱼,侧身无声地推开门,闪进了通道。门在我身后合上,将外面的喧嚣瞬间隔绝,我似乎感觉到他投在我背影上的、那道灼热而短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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