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的脂粉气味流窜在入目可见的每一寸空间,在不可用词汇形容的世界借由亮如白昼的阑珊灯火、与那一幢幢涂有精美彩漆造型方正的木质和屋重新构造出一段不同于白日的繁华。
街道两侧紧挨着的那些两层和屋中晕染出的灯光早已胜过耀日,喧闹中或凭栏而立的女子,或微微推开阑窗露出小半侧脸引人遐思的女子被束缚在一件件紧绷的和服中,她们笑着送往迎来,然而客人——街上来去的客人,穿着和服的、穿着西服的,有的看起来才是学生,有的已经谢了顶——无一例外,只有男人。
这儿没有什么旁的,无非是销金窟,金钱和**共化作黏腻的滩涂,绮丽到几近糜烂。
我看着象征花街伊始的门楼,造型精美的拱形顶端有一个雕刻优美的捧灯小像,那制作者的技艺一定很精湛,将女子闭目时的温顺柔美用婉约的造型完美体现。
身穿深色短打的人力车夫拉着我们一刻不停地向前跑去,两侧春深时萌发的茂枝也在灯火映衬下变作红艳艳的一片,接着向前长去,随着沿路亮着的灯笼中烛光跳跃,将眼前所有都盖上艳红的影子。
花街只是这片区域的统称,在此处也并非单指一条街道,更官方点的说法是:吉原游廓。片状分出的区域内以两条相交的主街为核心,那些红袖招摇的花楼则呈散射状布满周围。我回忆着之前为那位小姐庆生的酒馆,它所处的位置远没有我这次来得这么深入,想必也是蹭着花街的名号招揽客人。
人力车最终停在两条街道交接的路口,从那辆包裹了鲜红色绒布的漆黑座驾上下来时,即使我已经真切地踩在地面上,仍旧有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升腾而起,包裹住我。
炼狱杏寿郎比我先下车站定,今天他没穿鬼杀队队服,而是穿着和我身上颜色相似的和服,区别在于我加了一件纯色羽织用来掩盖身材的“单薄”。在我面前站定时,他拉过我的一边手腕往他的方向拽近了些。我顺应他的力道,注意力则观察着周围。
“朝和之前来过花街吗?”他好像对我有着一个奇怪的认知,觉得我是那种好奇心极重又胆大无比的人,总想着去任何陌生的地方探索——好吧,可能我真的会,但是我的确没有真的深入过游廓内部——这儿有着不成文的规则,会出现在花街上的女子要么是游女屋的娼妓,要么即将成为娼妓。
男人的目光带有侵略性,时刻扫过一张张容貌姣好的年轻脸庞,内心评估着价码。
“只在前几年听母亲说起过,当时吉原大火烧死了很多人、烧毁了成片的建筑,消息甚至传到了英国。但是没想到……”我们沿着街道行走,看着周围燎燎的灯火与木质建筑,心里对这大火的起因了然了,“这么快就恢复了,一点火灾的痕迹都没有。”
母亲说起这件事时的神情我还记得,她语调中的悲哀此刻再想起便深刻地勾住了我的同感。对于这里,一场火灾和一个艺伎的死亡没有什么差别。
“明治时代,艺娼妓解放令出台后,游女屋改名为贷座敷,但是对于深陷其中的女子们并没有什么改变。”杏寿郎声音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他在看着前方,似乎是在观望那幢幢灯火,也可能是在侦查擦肩而过的各色行人。
然而无论怎么观察,吉原的今夜都毫无不同,与往常的每一夜一样繁华奢靡。
我把问题抛回去:“杏寿郎之前来过花街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捏着下巴作出思考的表情,“之前曾经来查探过。毕竟吉原在东京都地区,属于我的防守范围。”他想起什么,朝我笑起来,“之前,我们不就在这附近见过一次吗?那时你成功抓捕了一个鬼,而我和宇髓同行,来给你送箱子。”
我当然记得!那确实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但是与他相关的事,即使没有“第一次”这样的特殊意义依然清晰无比,无论那个夜晚的小巷多么黑暗,在我的回忆里总是闪闪发光的。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朝和——真厉害啊!勇敢、果断,而且强大!”溢美之词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这大约有点感情的加持,叫他对我的判断叠加上无数的增强,但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没人会质疑他的言辞,况且我实在受用。
我点点头,正想趁机叫他再多夸一点,但是念头在舌尖打了个转,让我想起有着紫色双眼的雏鹤夫人。按照时间推算,宇髓先生察觉花街有异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但是他扮成顾客多次查探却毫无发现,直到近来他的三位妻子假作游女的身份混入游廓才将范围逐渐缩小至三家花楼。
“我们先去哪里呢?”我问道。自从知道三位夫人都失去消息之后,我就一直倍感担忧,再想起那天宇髓大人找上门来,我都不敢想象他原来也会露出那种表情,那种夹杂着慌乱的心神不宁的忧虑。
他沉着声音讲述情况时,将整个午后的阳光都抹消了。
“三位夫人都失去联络了吗?”我怔怔地看向他,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然而看到宇髓天元点头时,不安便登时攀爬上心头。
杏寿郎要冷静得多,他们有着更丰富的应对经验,能在相同事件中提出不同发现:“是同时失去联络的还是依次失去的?”分散在三座花楼中的三位夫人,如果是同时失去联系,就说明游廓之中或许存在不止一个鬼。
更何况,宇髓的妻子都是身手矫健、擅长战斗的忍者,随身配有进入鬼杀队后用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特制的忍具,对付寻常的鬼不成问题。
“时间差不太多。”宇髓回忆道,“最先失去消息的是须磨,她在时任屋。后来是在京极屋的雏鹤。槙於在荻本屋,她是最晚失去联络的。”
怎么会这样……不安催促我看向杏寿郎,我本能地想靠近他,试图从他那里获取一些镇定的力量。但是他的神情也压了下来,他回忆起猗窝座时眼中含着同样的沉重,那情绪让感官失灵,无限回放着那个不死不休的夜晚。
“如果对方是下弦之鬼,无论再怎么小心总能发现马脚。”他们对视一眼,多年来共事的默契已然让对方了解未尽之言。或许花街中潜藏着上弦之鬼,而与上弦之鬼交过手的炼狱杏寿郎并不能够杀死他。杏寿郎的战斗力在众柱之间也属前列,以命相搏,宇髓亦非敌手。
杏寿郎建议他最好再找一位柱来帮忙——他说出这个建议时正想着什么?如果无限列车上除他之外还有一位柱,是不是就有可能灭杀猗窝座了?如果现在他彻底康健,且有刀在手,是不是就能陪同宇髓一起进入花街驰援了?
然而过去没有假设、无法改变,此刻已成定局、难以更改。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伸手握住他交错在一起的双手,紧紧地。
烦躁总在压迫神经,后遗症是心跳加速、呼吸过快、思维迟缓。可怕的是,这些都是忍者的大忌。宇髓不耐烦地抓抓前额,绑缚着的白发垂落些许,他起身离开时表示打算去蝶屋寻找帮助。
但让我在知道这事之后在家干等消息实在是无法接受。而且从宇髓先生离开后,从杏寿郎垂眸沉思的神态里我也猜到他绝不会这样置身事外。
“我们也去花街查看一下吧?”但我怎么可能让他孤身前去——最近闲来无事,我在教炼狱杏寿郎使用枪支。黑船撞开大和的国门后,来自本岛之外新世界的武器也一同流传进来,禁刀令的发布更是极大降低了武士阶级的地位,而让人们更多注意到火器。
我的父亲曾经同就蕃的一些大名也做过交易,在英国逐渐被淘汰的批次流通进日本后重新成为最优良的产品。
炼狱杏寿郎也接触过火器,现在鬼杀队中会使用枪支的人也有——那位风柱大人就对枪支弹药很感兴趣。父亲为我准备的是一把韦伯利转轮手枪,这款枪现在已经迭代到第Ⅵ代,小巧的体积,乌黑的金属枪身,鸟喙式握把,每一处线条都勾出凛冽,低调的恶意。而转轮中一次性可以塞进六枚子弹。
我拿着手枪摆出姿势,让杏寿郎观察。他站在一旁思量片刻,“手枪的后坐力如何呢?”指着我的手臂询问。
“我拿得稳!”这就是最好的形容词。我都拿得稳,只不过连着数次开枪会让我的虎口震感强烈而失去知觉。说着我扣下扳机,一颗子弹从枪口飞速射出,状态不错,发挥得好极了,子弹扎进先前准备好的靶子上,正中红心。
示范完毕后我把手枪塞给炼狱杏寿郎,并盯着他的动作试图检查,但是他站得笔直,举起手枪的手臂纹丝不动,甚至不必犹豫思考,刚举平的下一秒他就开枪了,肉眼捕捉子弹痕迹时只看到它用高速模糊了一切。同样正中红心。
老实说当时我心里除了赞叹并无别的,毕竟他是炼狱杏寿郎,会做什么都不奇怪。之后几天我带着他去了郊外,有栖川家在附近小有资产,开阔的土地可以供以投掷移动靶或者放飞买来的禽鸟作为打猎的模拟。
但是他一直做得非常好。无论是移动的球体还是振翅的飞鸟,只要他开枪,就必定一击命中。所以很快,杏寿郎就向我表示他已经学成,准备出师。虽然站在老师的角度能够教到如此有天赋的学生该是一种幸运,但是我真的有教他什么吗?这出师速度快得叫我难以适应,为了挽留这个极具天赋的学生,我拿出挚爱的来福枪:“那你试试这个!”
嗯。总之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实在是成果斐然。他的枪法甚至好到让偶然来旁观我们教学的父亲也大力称赞。作为新时代的推进者,父亲甚至主动向杏寿郎表示如果鬼杀队需要,兰德家族会无偿提供最新式的武器。
我倒觉得,父亲不如先让人攻克一下怎么用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锻造弹壳。
如今的吉原游廓不比最鼎盛的时期,但是也仍有百余家游女屋日日营业。虽然需侦查的范围已经被缩小到仅有三家,但是来前我们有过粗略的打听,其中时任屋与京极屋是现下花街中生意最旺盛的两处,只因他们各自有着一位花魁。而荻本屋中没有盛名在外的花魁,生意稍次些。
这三家花楼距离并不近,倒不如说时任屋的鲤夏当选花魁后,与有着蕨姬花魁的京极屋几乎成了王不见王的态势。
这三处该先去哪里呢?
“先去时任屋吧。”杏寿郎拿定主意,我们便朝着时任屋的方向走去。
在时任屋的须磨是第一个失去联络的,我脑海里浮现的只有须磨哭着被槙於教育的样子,那双纯蓝中眼波流转,实在摄取我太多心魂,都没能注意到她的美丽。而从打探到的消息得知,须磨在时任屋隐藏时已经得到花魁的名号,但是近来却“出逃”了。
艺伎出逃往往是个掩盖真相的谎言,大多时候用来掩盖意外暴毙的真相,也有时真有那样的案例,情深义重追随着情郎私奔而去。
我想说些什么。
但人群忽地哄闹起来,不等我发出些什么声音,喧闹的人潮涌动,挤着我踉跄向外围,万幸杏寿郎反应及时,抓住我的手将我护在一侧,我们已经站到人群最外侧。
道路正中被分开,前有两个幼女领路,香风阵阵中踩着高高木屐缓步向前的女子生有极其美丽的容颜,气质温婉过人,敷粉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乌墨般的长发盘成胜山髻,簪满精致的金银首饰,颜色靓丽的振袖和服是上等的绢缎制作而成,用艳丽衬托出一份独一无二的美。
“那是时任屋的鲤夏花魁。她正要往要招待的客人那里去。”杏寿郎解释道。
她太美丽了,看着不过二十岁,这份美丽本能够出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但是当其只能绽放在吉原游廓时,那份花魁道中所带来的惊艳也就与周围垂涎欲滴的男人们的赞叹声显得极其格格不入了。
我有些难过,她来到这里多久了?又还要在这里蹉跎多久?她不能自救,会否有人能救她?
随着鲤夏缓缓走远,人群也随之散开。我们确认方向时才发现距离京极屋更近,便转而先往京极屋去。
京极屋也有一位花魁,名为蕨姬。或许是有鲤夏花魁珠玉在前,我零散的意识便开始不断猜想起蕨姬花魁该是怎样一位女子。
达到京极屋后,现实与我的猜想相去甚远。本该生意极佳的京极屋中艺伎却不多,寥寥几人并非不美丽,只是气氛略显低迷,与周边几座游女屋相比,一股难言的阴郁正牢牢笼罩着此间。
我与杏寿郎一同踏进大门。前来花街若非是为了查探是否隐藏有鬼,想必从家长那里争取到同意也不容易。
只是有了宇髓的三位妻子失踪的前提,与家中说完缘由,又有杏寿郎陪同,便是母亲也稍稍放松了担忧,同意让我出门了。只是在出发前特意叮嘱嘉泽乐为我换上男装,做些伪装,安全起见至少别以女子的身份明目张胆地进去。
事发突然,这身和服是肖恩紧急去成衣铺取来的。嘉泽乐有些隐藏身份的独门技巧,在此之前我全然不知,她动作熟练地为我缠裹住胸部,将对于男子而言过长的黑发梳成利落的马尾,又取出比我肤色深上些许的膏体在我脸上、颈上,还有手上涂抹起来。
我只得任她摆弄着那些颜色不一的妆品,用毛刷在我脸上不断勾勒线条与形状,修饰出更硬挺的五官。
喉结该怎么办?我指着这个致命的不同之处。
嘉泽乐丝毫不在意,变魔术似的取出一盒软泥,抠出一块,在指尖快速□□出喉结自然起伏的弧度,径直贴到我的脖子上。冰凉的、柔软的触感,近似更柔软的面团,延展性极佳地贴附着我的皮肤,没什么存在感。
多亏了嘉泽乐那出神入化的手艺,帮我躲过京极屋老板娘的注视。她笑意吟吟地招呼着我们,目光如炬地不断打量着杏寿郎。我猜炼狱杏寿郎这样的年轻男子一定是他们的目标客户,样貌英俊或者挥金如土,这是如今最能吸引人的两个品质。
有了炎柱大人在我身边负责“样貌英俊”,我时刻准备着“挥金如土”。
老板娘一眼看出我是初次光临花街,热情地带着我们走向二楼,向我介绍起店里空闲的姑娘,我将目光从她们身上一一掠过,状似无意地询问起蕨姬花魁。
仅是这名字出现的那一刹那,老板娘的表情就瞬时将喜怒哀乐变化了个全,她低垂着眼,那是用来思考借口掩饰真相的前奏,她的下一句话该是无关紧要的谎言。
“哎呀——蕨姬花魁她呀……今天身体不适呢。”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僵硬无比,假笑快要不能伪装了,本该是人精的老板娘却在这会儿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京极屋究竟发生了什么?与那位蕨姬花魁也有关吗?
直觉告诉我应该保持警惕,我笑着想从袖中取出一张大额的纸币递给老板娘。但是在我做出动作前,大门口传来小厮的呼唤,老板娘歉意地差人带我们去和室品茶,转身着急地跑下楼去。
临街的和室开有阑窗,推开糊着裱纸的窗户,我与杏寿郎望下一楼时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不对,好像是两个?
穿着和服、散着头发、放肆散发自己魅力的宇髄天元双手抱胸地说着什么,而他身边站着的那个……脸蛋被涂成死白,腮红打得极重,穿着三角花纹黄色和服的……金黄色的短发在头顶艰难扎出两个小辫的……那可以被称之为少女吗?那个真的不是善逸吗?!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们,心绪波荡,不是很能够接受……啊!宇髓先生说要去蝶屋寻找帮助,炭治郎他们三个没事的时候的确把蝶屋当成家——我悟了!所以宇髓先生其实不是要去找小忍帮忙,而是找炭治郎他们来帮忙吗?还是以男扮女装混进花楼的办法!
杏寿郎也正在笑,过后凑近我耳畔说要下去找宇髓说件事,让我稍微等他一会儿。我点点头,看着他离开后才再次望向宇髓他们,但是眼睛只要接触到善逸那惨不忍睹的造型,我就替大脑感到抽痛,只能闭紧双眼。
再睁开时什么也没改变,宇髓先生正笑着拍打善逸的脑袋,连哄带骗地让老板娘收下了他。
一楼短暂地寂静了会儿,很快便响起一阵三味线的声音。弹奏着技艺精湛,乐章中自有其情感。但一声响过后,没过太久,又一阵三味线的乐声响起,与前面那曲分毫不差,但是随着每一个蹦出琴弦的音符而传达出的情绪却更加激昂。
我忍不住向屋外走去,至少靠在门口倾听。
京极屋的二楼如此静谧,一个个亮着灯的和室内似乎皆空无一人,残留的只有我的呼吸。从灵魂深处卷出的紧张感骤然降临,我咬紧牙关,头颅却被无法自控的力量转向走廊深处——一双颜色昳丽的眼睛。美丽在其虹膜显影,勾出一个曼妙的身形。
她一步一步走出,逐渐走进我的视线。灯光中我眼前愈发清晰,但是一切皆不敌她美到堪称诡魅的脸——仿佛神造。
木屐落地的声音极轻,甚至不及她身穿的和服拖摆逶迤过席面。
“哦?”她这时才发现我的存在,用那双斑斓的眼睛上上下下扫过我的周身,被什么盯上的感觉让我分外不适,只能垂下眼睛躲开她的视线。
“男人……?”她面无表情地又走近一步,下压的声线里不耐烦不藏不掖。
从后背逐渐沿着一节一节脊椎抓向我脖颈的凉意已经到了忍耐的极点,顺便带动我的心跳声一阵擂鼓。我抬头直视她,伸手摸向羽织内袋中藏着的手枪。
“朝和。”杏寿郎在我准备摸出枪时及时赶来,他走近我们,“抱歉。”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听着有些压抑,他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一定是看出了我摸枪的动作,于是直接伸手拉过我的手腕,“我和我朋友要离开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女人一瞬间变了表情,此刻正是一个温柔爱笑的女人热情地向我们道别,因笑容而弯起的双眸藏住她炫彩的双眼,眼尾晕开的玫红更像将要垂落的泪悬挂着。“欢迎下次再来。”她柔声道,有些惺惺作态。
这毛骨悚然到叫我想要抓着炼狱杏寿郎快点离开这里。
纵使不知道她是谁,但步步紧逼的危机感在这一刹那连通我的全部思维,而属于她的名字跃然脑海——蕨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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