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图书馆弥漫着羊皮纸和旧书的气味。阿纳托尔把刚完成的变形课论文推到一边,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中世纪炼金那些事儿》。比起枯燥的学术书,这本内容明显轻松得多,阿纳托尔完全是当做消遣故事来看。
“为什么非要写满十二英寸……”谢诺菲留斯哀嚎着趴在桌上,羽毛笔在论文末尾画出扭曲的螺旋线,“如果给论文施一个加速成长咒,它可以自己长到十二英寸吗?”
阿纳托尔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上周你抱怨斯普劳特教授让写十种曼德拉草用途时,你还说她被施加的复制咒,所以布置的作业量在不断膨胀。”
“真该让那些天天讽刺拉文克劳是一群书呆子的人都来看看,至少你的存在可以证明,不爱学习的拉文克劳确实存在。”潘多拉毫不客气地在一旁泼冷水。
“我只是讨厌作业,那是一堆死板的毫无灵气的东西。”谢诺菲留斯生气地扔开手里的羽毛笔。
“也是现在按着头也必须写完的东西。”潘多拉将笔弹了回去,“除非你想试试麦格教授的怒火,我可不会拦你。”
阳光斜斜地切过长桌,把谢诺菲留斯刚才抓得乱糟糟的银发照得透亮。他眼神飘忽地看着空白的论文纸,羽毛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墨点,看着就知道又在走神。
他突然凑近阿纳托尔,墨水瓶被他的手肘碰得摇晃:“阿纳,你说变形咒是不是很反常识?”
阿纳托尔终于抬起头,“比如?”
“比如把甲虫变成纽扣。”谢诺菲留斯用羽毛笔的尾端挑起一只路过的甲虫,甲壳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甲虫是活的,纽扣是死的——这不等于是杀死生命吗?”
“谁都知道咒语失效后,纽扣会恢复原形,所以甲虫依旧活着。”潘多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探究的。
“可如果纽扣碎了呢?”谢诺菲留斯追问,“复原成的是完整的甲虫,还是……”他做了个四分五裂的手势。
“所以,变形咒究竟是真的把甲虫变成了纽扣,还是欺骗我们的眼睛,让一只甲虫拥有了纽扣的外观。”
隔壁桌突然传来书脊碰撞的闷响,莉莉·伊万斯抱着一摞《初级变形指南》探过头,“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麦格教授课上的半成品又该怎么解释?彼得,我是说我的一个同学,他变成的纽扣还能像甲虫一样继续爬行,说明甲虫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她的绿眼睛里求知欲如宝石一样闪着光,在众人看过来时,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可以加入讨论吗?你们在讨论什么课题?”
“我们在讨论一场谋杀!”谢诺菲留斯用魔杖戳了戳甲虫,那只甲虫立刻变成了一枚闪着金属光泽的纽扣,“看,他现在不会动了,你说它现在究竟是活的还是死的呢?”
“变形术不可能是生命剥夺类的魔法。”潘多拉显然不认同谢诺菲留斯所谓谋杀的论点,“否则魔法部该给每个学生发阿兹卡班预约单了。”
阿纳托尔则合上书正襟危坐,“你们忽略了一个基本点——变形术的作用对象。”
三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如果只是视觉欺骗,施法对象应该是观察者的大脑,而不是物体本身。”
莉莉却很快反驳道,“那隐匿咒呢?同样是欺骗视觉的魔法,但施法对象是物体而不是人。”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墨水瓶,手腕一抖,墨水瓶在隐匿咒下融成背景色,“按照你的说法,这应该作用于观察者的视觉神经才对。”
阿纳托尔的眉毛动了动,窗外的云恰好飘走,阳光落在他镜片上折射出冰蓝光斑,“不错的反驳。”
“如果想知道答案,很简单,做个实验就好了,”阿纳托尔满不在乎地提议,“比如将老鼠变成高脚杯,打碎杯子后再复原,看最后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不行!”谢诺菲留斯和潘多拉齐声惊呼,惊动了平斯夫人,等管理员犀利的目光移开,谢诺菲留斯才压低声音,“这太残忍了,万一……”
潘多拉则白着一张脸,“死老鼠什么的也太恶心了吧。”
“这并没有什么,谢诺,”阿纳托尔带着点逗趣的口吻,也算是回敬谢诺菲留斯在他的飞行咒研究时毫不留情的打击,“这和魔药课处理蛞蝓有什么区别呢?都只是材料而已。”
谢诺菲留斯的脸色更白了。
向来好脾气的潘多拉瞪了阿纳托尔一眼,眼睛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好吧好吧,不用紧张,谢诺,我总不会逼你的,放心,”阿纳托尔暂时放弃了这个小玩笑,“而且,相信我,老鼠不会死的。”
阿纳托尔从书包里摸出块饼干,碎屑引来只灰老鼠,老鼠抱着饼干啃得欢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成了教学道具。谢诺菲留斯盯着它鼓动的腮帮子,脸色发青:“你竟然随身携带了一只老鼠?”
“简直是疯了!”潘多拉更捧着脸惊呼。
“何尝不是拉文克劳的优秀传统?”阿纳托尔面不改色地应答——其实这是他从厨房抓来测试飞行咒符文对**传导性的,谁让整个霍格沃茨大概也就只有老鼠能成为安全的实验动物了。
莉莉深呼吸一口气,第一个站出来抽出魔杖:“不管怎样,那就试试看。”
格兰芬多从不缺乏勇气,她的反应要比谢诺和潘多拉正常得多。这并没有什么,就算是麻瓜的小学科学课里也有青蛙的解剖实验呢。
她的杖尖对准老鼠,只能说不愧是麦格教授变形课上最优秀的小女巫,那只灰鼠在咒语下瞬间膨胀成水晶高脚杯,杯底还粘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
“现在打碎它。”阿纳托尔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莉莉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不知道是不是谢诺的错觉,他只感觉图书馆突然变得极静,连书架间的尘埃都凝固在空中,那只水晶杯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我数到三。”阿纳托尔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实验。
“一……”谢诺菲留斯捂住了眼睛。
“二......”莉莉的鼻尖沁出汗珠。
“三!”这下连潘多拉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话音落下下的瞬间,水晶杯从桌沿下坠,碎成一地。
“现在,莉莉,解除咒语。”阿纳托尔再次发出命令。
几乎是在莉莉的魔法解除的瞬间,别无二致的灰鼠迅速蹿上书架,消失在书架缝隙的阴影中,平斯夫人的怒吼和谢诺菲留斯的尖叫同时响起。
莉莉看着自己魔杖尖冒出的青烟,突然笑出声:“变形术的本质是物质的重组!”
然后,平斯夫人的鸡毛掸子几乎擦着莉莉的耳朵飞过,“图书馆禁止喧哗!”一行人毫不意外地被暴怒的平斯夫人赶了出来。
夕阳把走廊染成橘子酱的颜色,莉莉抱着书走在阿纳托尔的侧后,她的红发在光晕里像团跳动的火焰,“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火车上那会儿,我以为你是那种……特别‘巫师’的家伙。”
阿纳托尔放慢脚步,看着这位来自麻瓜世界的小女巫,“比如?”
“就是那种觉得麻瓜都是原始人,把《纯血统名录》当圣经的……”莉莉突然顿住,“说起来,‘麻瓜’这个词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现在依旧保持我的观点,巫师的世界总是脏乱、破旧、永恒不变……”拐角处的盔甲突然哐当一声散架,阿纳托尔用魔杖挑起掉落的头盔扔回盔甲手上,“美好的只是魔法本身。”
莉莉怔了怔,她想起西弗勒斯总把“巫师”这个词说得像致胜的勋章,而眼前这个人却说只有魔法本身才是美好的。
“以后能找你讨论课题吗?”道别前她在楼梯拐弯处停下,“变形术或是别的课程什么的……”
“随你。”阿纳托尔推了下眼镜,他向来不怎么会拒绝热爱学习的人。
这时,四个黑影从突然从拐角的楼梯上下来,他们像是没看到阿纳托尔似的,径直地撞过他的肩膀,却被阿纳托尔皱着眉躲开。
为首的詹姆露出个自认为潇洒的表情挤开阿纳托尔,“嘿,莉莉,你和他走在一起做什么?”
“他傲的很,看着是个好学生,谁知道背后做着什么疯狂实验。”
“拉文克劳总是这样。”西里斯补充道,“有点疯。”
“够了,詹姆!”莉莉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不明白这个自大狂为什么总是纠缠自己,致力于让她身边的人都离她远点。
詹姆却继续起哄,他向着自己身后的死党们招手,“瞧,我们的小母狮子生气了。”
“你要怎么做呢?”
“你要对同学使用魔咒吗?”
“你才不会,你是乖乖学生。”
“需要我重复教授的话吗?做的好,莉莉,为你的遵守校规的行为加上十分。”
阿纳托尔本以为劫盗者是冲着自己来的,但现在他却被晾在一边。他看着被围在中心的莉莉,说实话,有些过分了。
这些家伙,合该吃一顿教训。
“如果你能把捣乱的精力用在功课上,”莉莉举起的魔杖稳得像标尺,声音明亮不带一丝退意,“麦格教授就不用天天给格兰芬多扣分了。”
“是的,我会遵守校规,那是一种对学校的起码的尊重。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后退,让你得逞。”
“我不会第一个动手,但我的反击永远不会迟到,相信教授会理解我破坏校规的选择。”
红发的小女巫此刻看起来耀眼极了,詹姆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后退几步,从脖子到耳朵泛起一层可疑的红,连眼镜都蒙上了一层雾气,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臊得。
彼得在后面噗嗤笑出声,莱姆斯看起来忍不住想拍手。西里斯吹了个口哨,“说真的詹姆,这姑娘比你还像格兰芬多。”
他大笑着勾着詹姆的脖子离开,詹姆却突然回头冲阿纳托尔扔了个鄙视的斜眼,“躲在女生袍子后面的胆小鬼!别让我再逮到你。”
阿纳托尔袍子下的拳头硬了。
哈?看到时候到底是谁逮到谁?
三日后。
天文塔阴影吞没了最后一丝暮光,阿纳托尔抱着课本穿过西翼长廊回塔楼的路上。
“统统石化!”
一声斥喝引起了他的警惕。
阿纳托尔侧身避开那道从石像鬼雕像后射出来的红光,课本被迫抛向空中,书页自动翻飞。躲避中阿纳托尔顺势扔出了照明咒,照亮了雕像后躲着的四张错愕的脸。
“晚上好。”面对一对多的局面,阿纳托尔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背靠石柱,魔杖在指尖转出银蓝弧光,“或许你们需要补习一下无声咒要领?”
硝烟味一触即发。
“除你武器!”詹姆和西里斯的缴械咒同时袭来,阿纳托尔侧身翻滚着躲过。咒语击中了他身后的盔甲,生锈的臂甲哐啷一声散架,连带着手中的铁剑一块砸向最近的彼得,“盔甲护身!”彼得尖叫着抱头蹲下,铁剑在护盾上擦出几枚火星子。
阿纳托尔继续沿着走廊调整位置,“万弹齐发!”詹姆挥动着魔杖,窗外的乌鸦群黑压压扑来,阿纳托尔一动不动,眼看着就要中招,城堡的旋转楼梯突然错位,斜向的台阶正好将鸟群引向天花板,炸碎的水晶吊灯淋了詹姆满身玻璃渣。
“詹姆,你还好吗?”西里斯伸手将詹姆从玻璃渣里拉了出来,他盯着阿纳托尔,“真是阴险的拉文克劳。”
“够让人讨厌的。”他的杖尖射出火花,“火焰熊熊。”
火焰扑来的刹那,阿纳托尔扯下衬衫领巾捂住口鼻,然后一个施展了一个简单的清水如泉咒,但是瞬间蒸腾的雾气充满了整个走廊,模糊了视线。
“速速禁锢!”阿纳托尔趁机向自己刚刚记住的四个方位扔出束缚咒。果然,阿纳托尔听到他们纷纷中招了,他略有些喘息地收起魔杖,嘴角压抑不住地笑。
“四分五裂!”卢平的咒语突然穿过雾气,银光划破了阿纳托尔的袖口,血珠溅在雪白的衬衫上。阿纳托尔的笑瞬间僵住,他气得直咬牙,反手连连扔回几个“统统石化。”
一直到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才停止了“鞭尸”。
当麦格教授闻讯赶来时,劫盗者四人组正以叠罗汉的姿势僵在走廊的中央。阿纳托尔正整理着撕裂的袖口,血痕在上面绽出暗红的花。他捡起掉落的书本,对围观的目瞪口呆的赫奇帕奇们颔首。
“劳驾,谁能帮我捡一下眼镜?”
啊啊啊啊,一年级终于结束了,再不把西弗勒斯拉出来溜溜我都要怀疑自己设定的cp了,连劫盗者和阿纳托尔的对手戏都比他多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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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学术研讨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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