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霍格沃茨像被塞进了蒸笼,连画像里的公爵夫人都换上了薄纱裙。阿纳托尔把长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刻着降温符文的手环——这是他用考试复习间隙改良的小发明,至于有没有用,那就只能评价一句聊胜于无。
面对临近的期末考试,图书馆里到处都是复习的学生。可偏偏图书馆的冷气咒又年老失修,所有的窗户全敞着,却灌不进一丝凉风,只有黑湖的水汽裹着青苔味黏在皮肤上。
谢诺菲留斯顶着降温冰袋,整个人瘫在《魔法史纲要》堆成的小山里,“在这种温度下,考试复习足以构成虐待!”
“第一次妖精叛乱发生在哪一年?”扎在书堆里的潘多拉突然提问。
“啊?18……”谢诺菲留斯搜刮着自己记忆,即使顶着冰袋也忍不住汗流浃背。
“错,是1612年。”潘多拉毫不犹豫地用魔杖敲了下他的脑袋,“你魔法史学的什么?这种基础内容都不记得?你要是考了个T,可千万别跑到我家来躲洛夫古德叔叔和阿姨。”
仿佛已经能预见那种场景的谢诺菲留斯戴上了一副痛苦面具,“为什么,为什么不考神奇动物呢?说不定我能比教授更快的答出毒角兽的魔法部分类级别。至少他们可比动不动叛乱的妖精可爱得多。”
莉莉在一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声点,我可不想再被平斯夫人赶出去了。”
经过这几乎一学期的相处——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做些研究方向新奇的头脑风暴——她和这几位拉文克劳已经很熟了。
“为什么阿纳不和我们一起受苦?”谢诺菲留斯试图再拉一个一起受罪的小伙伴。
“大概是因为他的书本知识早就背完了。”莉莉无奈,“他现在应该在魔药自习室。”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快,明明斯拉格霍恩教授还夸过我,说我学得不错。”她带着点怨气地小声嘀咕着。
魔药自习室像一口被施了放大咒的坩埚,将整个霍格沃茨的闷热都熬煮在其中。阳光透过高悬的彩绘玻璃窗,在石墙上投下斑驳的色块,如同一锅被打翻的彩色魔药。
阿纳托尔推开厚重的橡木门时,扑面而来的热浪夹杂着二十几种魔药材料的气味——月长石粉的冷冽、坏血草的金属腥气、正在熬煮的龙鳞粉散发出的硫磺味,还有角落里不慎打翻的半成品镇定剂散发出刺鼻的薄荷香。
阿纳托尔避开桌子上凝结的不明紫色黏液,在靠窗的石台放下黄铜天平,金属底座与石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从龙皮包里取出材料时,他发现早上刚采集的水仙花已经有些枯萎了。
“该死的天气。”他低声抱怨了一句,顺手解开校袍最上面的扣子。尽管如此,他的手上依旧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材料。
坩埚里的缓和剂正泛出蓝色光泽,本该是投放月长石粉的最佳时机。但阿纳托尔的手指悬在半空,思绪却飘到了别处——昨天在图书馆,他无意间看到斯内普正在翻阅一本《高阶魔药指南》,书页边缘密密麻麻的批注几乎盖过了原文。那个家伙的魔药天赋总是令人恼火地出色,但凡他能没那么讨厌……
"放早了。"
冷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阿纳托尔的手腕猛地一抖。银勺里的月长石粉末簌簌落下,在接触到药液的瞬间,坩埚里的液体突然剧烈翻腾,冒出墨绿色的泡沫——
西弗勒斯的反应快得惊人,他立刻扯住阿纳托尔的衣领向后躲闪。但阿纳托尔可不是什么新手,他迅速地抓过石臼里已经处理好的嚏根草,毫不犹豫地摁进沸腾的药液中。坩埚发出一声垂死般的嘶鸣,墨绿色的泡沫被迅速中和,最终定格在勉强合格的深蓝色。
阿纳托尔看见西弗勒斯总是没什么好气,他头也不回地讥讽,“看来某些人终于背熟了《基础魔药安全手册》第一页?真是令人感动的进步。”
斯内普的旧校袍擦着石台边缘发出沙沙的声响。“总比准备要把自习室炸上天的天才强。”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撮撒落的月长石粉,“缓和剂第一阶段需要低温加热120秒后分三次加入月长石粉末,你这时候加月长石粉?是想给庞弗雷女士的医务室冲业绩吗?"
“哈?校正温度呢?”阿纳托尔的手指点了点一旁的水晶温度计,“需要我借你魔药入门扫盲吗?还是说,你那双被魔药熏坏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字了?”
“前提是你的确按照标准步骤操作,需要对比一下坩埚材料吗?标准实验操作用的可是铜制坩埚,不是你现在用的秘银。”
不分胜负的争吵中,两个脑袋几乎要撞到一起。
自习室里的窃窃私语突然安静下来。几个拉文克劳的学生悄悄往这边张望,一个赫奇帕奇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搅拌棒。
在这几乎诡异的安静下,阿纳托尔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数不清多少视线都汇集在一起。阿纳托尔感到一股热流涌上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镜片后的冰蓝色眼睛视线躲闪。
西弗勒斯依旧双手抱臂,鼻腔里发出一个轻蔑的鼻音。只是他的视线死死钉在坩埚上,嘴角绷得紧紧的,只有耳尖微微发红泄露了一丝不自在。
最终,阿纳托尔也学着西弗勒斯的样子冷哼一声,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坩埚里的魔药表面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不安分的气泡,像在无声地抗议刚才的粗暴干预。
他动作利落地转移药剂,将水晶瓶塞进龙皮包里。魔杖一挥,清理掉桌上残留的药渍。
临走前,他顿了顿,“至少我的坩埚可没炸掉,还得找人要赔偿。”
斯内普的呼吸微微一滞。
阿纳托尔的目光扫过对方校袍下崭新的衬衫袖口——雪白的布料,针脚密集,在旧校袍的对比下仿佛泛着幽光。
他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来挣了不少?”他停顿一秒,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是不是该换我找你要点赔偿了?为了刚才那锅失败的缓和剂。”
“好。”
短促的音节砸在石板地上。
阿纳托尔怔神的刹那,斯内普已经在石台上布置好了坩埚。月长石粉末与嚏根草在蓝色胶装的液体中旋舞,他手腕翻转如展翼的夜枭——削片、碾粉、倾注,银刀在指间流泻出冷光。药液从躁动的金棕渐变为静谧的海蓝,最后凝成一泓封存风暴的液态宝石。
“缓和剂。”水晶瓶被递送到阿纳托尔掌心时,他甚至触到对方虎口粗糙的茧,旧伤疤蜿蜒在修长指节间,让人想起干涸的河床。
阿纳托尔猛地抽回手,水晶瓶在龙皮包里撞出清响。他推开橡木门离开自习室时,听见身后传来若有似无的哼笑。
阳光追着他发红的耳廓,苍白的后颈挂着层薄汗,蔓延的绯红像雪地里泼洒的石榴汁。
门扉合拢的刹那,缓和剂的清冽药香盖过了满室的混沌。
走廊的风吹散了阿纳托尔脸上的燥热,但他的心跳仍然快得不正常。或是羞耻,或是愤怒,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算了,有什么好纠结的?还是即将来临的考试最重要
书面考试被集中安排在一个大教室里,监考的是教魔法史的宾斯教授。宾斯教授给他们发放下试卷和防作弊的羽毛笔,然后就在走廊里来回飘动起来。
幽灵的身体飘过走道,掀起微凉的风,有的学生悄咪咪地坐得靠走道一边蹭凉。
另外还有实际操作的考试。弗立维教授的飘浮咒的高级使用,要精确地漂浮着一根羽毛穿过一个小圈。而且那根羽毛还被加了点料,比如一个堪比铁重的重力咒,据说不少学生被羽毛砸得可惨了。
麦格教授让他们把一只老鼠变成一个鼻烟盒——盒子越精美,分数就越高;如果盒子上还留着老鼠的胡须,就要扣分。就像麦格教授的第一堂课永远都是把火柴变成针一样,她的第一节操作考试也永远都是把老鼠变成鼻烟壶。这可能是某种奇怪的情结吧!
斯拉格霍恩是个和蔼的教授,他的魔药考试也很简单,甚至在考试前他还特地提了一嘴,让大家回去复习药剂的配置。所以每个学生都取得了不错的结果,至少连一个炸坩埚的人都没有。
随着考试成绩陆续出来,一年级的学习生活也接近了尾声,谢诺菲留斯高兴的拉着阿纳托尔去参加学期末的总结会。
年终晚宴的烛火把礼堂快把烤成一块融化的蜂蜜蛋糕。阿纳托尔路过学院沙漏时抬头看了一眼,斯莱特林的绿宝石几乎要堆到穹顶。
“又是一年过去了!”校长邓布利多兴高采烈地说,“在尽情享受这些美味佳肴之前,我必须麻烦大家听听一个老头子的陈词滥调。这是多么精彩的一年啊!你们的小脑瓜里肯定都比过去丰富了一些……前面有整个暑假在等着你们,可以让你们在下学期开始之前,好好把那些东西消化消化,让脑子里腾出空来……
“现在,据我所知,我们首先必须进行学院杯的颁奖仪式,各学院的具体得分如下:第四名,格兰芬多,312分;第三名,赫奇帕奇,352分;拉文克劳426分,斯莱特林472分。”
斯莱特林的餐桌上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作为级长的卢修斯成了斯莱特林敬酒的对象,他看起来也十分愉悦,不知道是不是阿纳托尔的错觉,他总觉得马尔福的铂金色长发好像更耀眼了。
好像是在突然之间,图书馆里总是挤满的学生空了,寝室里的东西都被装到了行李箱里。谢诺菲留斯苦恼地想把鱼头帽塞进圆鼓鼓的箱子里,尽管在此之前潘多拉说了无数遍少带点东西。
通知发到了每个学生手里,警告他们放假期间不许使用魔法。海格负责带领他们登上渡过湖面的船队,而阿纳托尔跟在队伍里是为了送一送室友谢诺菲留斯。
“阿纳,下学期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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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学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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