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眼看着就来临了,湿乎乎的寒气弥漫在场地上,渗透进城堡。霍格沃茨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城堡的窗户上。黑湖的湖水上涨,阿纳托尔平时常去的湖边草坪被淹没了大半。
海格为万圣节种的南瓜一个个膨胀得有花棚那么大,橙黄色的大南瓜被海格推轮子一样搬运进礼堂,不少人都一脸新奇地望过去,但碍于海格的人缘,没什么人想上去交谈。
因为外面下着雨,来来往往的学生进进出出,城堡的地面避免不了沾上泥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阿纳托尔刚结束在图书馆的阅读,抱着一摞关于魔咒词缀演变的典籍穿过门厅,突然被费尔奇声嘶力竭的咆哮打断,他正呼哧呼哧喘着气,气疯了似的追着前面的几个男生。
四个湿漉漉、沾满泥浆的身影从魁地奇球场的方向冲进来,像失控的横扫扫帚一样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滑行,泥水从他们身上飞溅开来,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长长一串污渍。
詹姆一马当先,往常凌乱的头发紧贴额头,眼镜上全是水珠,却还在哈哈大笑。西里斯跟在他身后,姿态潇洒,仿佛不是在逃命而是在进行某种表演。莱姆斯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而矮小的彼得则跌跌撞撞,几乎要扑倒在地,还得是莱姆斯及时捞住了他的后领。
“站住!”费尔奇喊道,他的眼睛鼓得怪吓人的,双下巴上的肉颤抖着,“都给我站住,到处都是脏东西,到处一团糟!我受够了!你们这群家伙!”
阿纳托尔差点没笑出声,这副狼狈的像逃窜的老鼠的模样太令人愉悦了。他不得不捂住嘴巴,不让自己露出过于失态的表情。
总感觉不做点什么就太亏了。
阿纳托尔后退几步,把自己藏进楼道边的柱子后面。
啊!愉快的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时间。
“腿立僵停死!”阿纳托尔偷偷伸出了魔杖尖,一脸狡黠地对准了跑得最慢的彼得。
彼得的两只脚立刻粘起来,他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矮胖的身子滚成了个球,像是保龄球一般,一连绊倒了前面跑得飞快的詹姆一行人。
“全中!”阿纳托尔没忍住兴奋地跺了下脚,还没忘记偷偷给彼得解了咒,他可不是劫盗者,会给自己留下恶作剧之后的小尾巴。
费尔奇很快追上了摔作一团的劫盗者们,他们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个个臭着张脸,跟着费尔奇去他的办公室领罚。
詹姆没好气地狠狠拍了下彼得的脑袋,都怪这个拖后腿的家伙。
深藏功与名的阿纳托尔强忍着疯狂上扬的唇角,走路都有些飘。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进入寝室,然后被正忙着万圣节装扮的谢诺菲留斯吓得僵在了原地。
“你……这是在做什么?”阿纳托尔指着谢诺菲留斯铁灰色还覆盖着鳞片的皮肤问道。他背靠着寝室门上,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在犹豫着现在他是不是应该马上逃走。
但谢诺菲留斯没能给阿纳托尔逃走的机会。
“阿纳,你终于回来了,快来帮我看看。”谢诺菲留斯热情地招手让阿纳托尔靠近,顺便继续修饰着自己的装扮。
“你不知道吗?今年的万圣节晚会的主题是化妆舞会。”他一边把一个用破渔网和更多水草做成的头饰罩在他棉花糖一样的卷发上,一边说,“你看看,我的人鱼装扮得像吗?”
阿纳托尔沉默良久,失去表情地盯着谢诺菲留斯头发里那条鲜活的还在不断扭动的小鱼,最后捂着眼睛,沉重地点了个头。
就事实而言,谢诺菲留斯的扮相堪称完美。
“人鱼,是多么神秘而美丽的存在~”
谢诺菲留斯露出一脸痴迷地笑容,阿纳托尔看着他故意染成黄色的牙齿,觉得自己的眼睛实在是有些刺痛。
“你要扮成什么?”谢诺菲留斯突然凑近,“你总不能又像去年一样不参加吧?”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阿纳托尔试图后退,但谢诺菲留斯已经张开双臂,带着那股疑似湖底淤泥的气息扑了过来。
“不行!这次你一定要参加!我们都二年级了!你再这样独来独往,大家会以为拉文克劳都是书呆子的!”谢诺菲留斯不依不饶,那双被头套衬托得格外圆润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当然更多的是这身装扮带来的巨大的威胁,“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我就天天穿着这身衣服跟你去上课!吃饭也坐你旁边!”
阿纳托尔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己坐在长桌前,旁边是一条散发着腥味、还在滴水、时不时扭动一下的“人鱼”的场景。周围的同学投来异样的目光,盘里的食物仿佛都失去了味道……这绝对是个可怕的噩梦!
“我参加!”阿纳托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谢诺菲留斯立刻欢呼起来,头套上的水草都跟着颤抖:“太好了!那你准备扮什么?梅林?吸血鬼?还是……?”他咧起嘴,唇角疯狂上扬,兴奋地搓手,“要是还没决定,我可以帮你哦~”
阿纳托尔选择伸手把那张不忍直视的脸推向一边,“梅林?”阿纳托尔嗤之以鼻,“十个学生里至少有七个梅林,毫无新意。”他的拉文克劳本能开始运转——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必须做到最好。
他需要一个足够生僻的、高大上的、又能完美契合自身气质的形象。
拉文克劳……智慧……飞鸟……
阿纳托尔挥动魔杖,使用变形术变化出一张有着细长鸟喙的面具戴上。面具覆盖着纯白色的蓑羽,眼部细而狭长,眼尾涂抹着漂亮的孔雀绿色,额头上嵌着一轮新月的冠。
“如何?”阿纳托尔张开手臂任谢诺菲留斯评价,看到他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阿纳托尔满意地确认了这个选择的独特性。
穿过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奇装异服的走廊,阿纳托尔和谢诺菲留斯终于来到了被装饰一新的礼堂。正如阿纳托尔所预料的那样,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梅林”——各种尺寸、各种款式的长胡子老爷爷随处可见,有些人的胡子甚至因为咒语没掌握好而拖到了地上,被路过的人不小心踩到引发小小的骚乱。
但说实话,这些装扮与其说是传奇法师,不如说更像是对某位酷爱甜点的校长先生的集体致敬。
城堡外面依旧下着倾盆大雨,天黑得像墨汁一样,但礼堂里却是明亮而欢快的。橘黄色的火光从雕刻的南瓜头里透出来,显得到处都是暖黄色的。可能是因为潮湿的天气,蝙蝠变得懒洋洋的,漂浮在南瓜灯的周围不想动弹。
霍格沃茨的幽灵们也纷纷受邀来参加这场万圣狂欢,差点没头的尼克正试图向血人巴罗展示他新找来的透明领结,胖修士笑呵呵地看着一群打扮成小南瓜的低年级学生追逐打闹。阿纳托尔也看见了格雷女士,她侧坐在一个南瓜上注视着欢快的学生们,隔的太远,阿纳托尔也看不出她的表情,大概是怀念吧,阿纳托尔猜想。
谢诺菲留斯的“黑湖人鱼”装扮果然威力惊人,所到之处,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路,伴随着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阿纳托尔能清晰地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抬手,再次确认了一下脸上那张精致的鹭羽面具是戴得是否足够牢固。
一种混合着尴尬和无奈的叹息被他压在了喉咙深处——他,阿纳托尔·艾尔伯托斯,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霍格沃茨成为“焦点”之一,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然而,总有勇士敢于挑战“未知”。就在阿纳托尔考虑要不要暂时和身边这位“海洋来客”保持安全距离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穿透了喧闹的舞曲声。
“找到你们了!”
只见一位装扮成骑士的女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是潘多拉!她今天的装扮十分英气,淡金色的长发利落地束成一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穿着一身闪亮的银色盔甲,胸甲上还刻着象征美德的符号。她腰侧挂着一把骑士长剑,整个人在礼堂跳跃的烛火下闪闪发光,像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女骑士。
音乐声震耳欲聋,阿纳托尔不得不提高音量:“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实在想不通,在这样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潘多拉是如何精准定位到他们的。
潘多拉闻言,挑了挑秀气的眉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指,俏皮地绕着阿纳托尔和谢诺菲留斯周围划了一圈。
阿纳托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以他们俩为中心,半径五英尺内几乎空无一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真空地带”,他是否应该感谢一下谢诺菲留斯的“人鱼”气场带来的威慑。阿纳托尔无奈地扶额,感觉面具下的额头正在隐隐作痛。
这时,潘多拉突然神色一正,后退半步,右手握拳置于左胸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声音清晰而坚定:“愿荣耀与你同在!我是梅林骑士团,第一小队队长潘多拉!我将永远为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精神、公正的美德而战斗!”她完全进入了角色扮演的状态,眼神灼灼,仿佛真的肩负着守护某位法师的使命。
谢诺菲留斯看到潘多拉的英姿,那双在渔网头套下的眼睛立刻变成了星星眼。他激动地试图“游”过去——或者说,是扭动着他那笨拙的裹着绿布的“鱼尾”,艰难地挪到了潘多拉面前。然后,他张开嘴,发出了一连串咕噜咕噜、叽里呱啦的、完全无法理解的音节:“咕沙拉~咕噜噜~咿呀~*”
潘多拉愣住了,疑惑地看向阿纳托尔。阿纳托尔面无表情地翻译(或者说,猜测):“他在用‘人鱼语’跟你打招呼。”
谢诺菲留斯见潘多拉似乎没听懂,更急了,又是一阵手舞足蹈外加“叽里呱啦咕咕嘎嘎”,最后放弃挣扎地解释说,“人鱼,当然要说人鱼语啦!”然后继续回归自己一本正经的表演。
阿纳托尔忍不住想,大概最后也只有邓布利多教授知道这位“人鱼”说得标不标准吧?
潘多拉努力保持着骑士的严肃,但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她清了清嗓子,再次进入角色,对着谢诺菲留斯郑重地说:“美丽的人鱼,来自海底的贵客,我请求你,赐予我们海洋的祝福……”
谢诺菲留斯立刻用更加澎湃的“咕噜咕噜哔哔啵啵”回应,还试图用“鱼尾”拍打地面,结果差点失去平衡。
于是,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在礼堂一角展开:一位闪闪发光的银甲女骑士,正在一本正经地与一条散发着可疑水生植物气味、说着自创“人鱼语”的“海洋生物”进行着跨物种的“外交对话”。
阿纳托尔沉默而坚定地向后又挪了几步,试图将自己隐藏在旁边巨大的南瓜灯投下的阴影里。他甚至开始思考,现在溜回塔楼,是否还来得及假装自己从未答应过要参加这个见鬼的化妆舞会。
而他那关于充满自我风格的装扮,在这片混乱中,显得既孤僻,又……格外应景地充满了旁观者的抓狂——或者说,绝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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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化妆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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