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深林的光线愈发稀薄。
哪怕天色已明,走入结界外围的路径时,四周依旧像是被浓雾隔离成一方沉寂的世界。
空气变得粘滞,甚至连魔杖释放的光芒都像被压缩了一般,照不出几步远。
“到了。”海格停下脚步,望向前方那片布满古老藤蔓的岩壁,低声道,“从这里开始,是阵外围的覆盖范围。我不能再陪你们进去了。”
我们对视一眼,然后点头。德拉科率先伸出手,释放出护身咒与方向仪,我则取出那只霍尔顿留下的炼金仪。
那是一枚银白色的陀螺样装置,内部布满精密的纹路与浮雕刻痕,铭刻着我祖父所创炼金术体系的变式符文。它在我的掌心轻轻颤动着,一旦靠近阵法边缘,就会根据环境中的“意识残波”做出不同反应。
“启动。”我低声念出咒语,仪器中央的符文旋转了一圈,淡蓝色的光芒沿着器身的脊线流转而下,滴入下方的感应水晶中。
下一刻——
“嗡——”
一道几乎听不见的震动,在空气中荡起。
炼金仪像是突然被唤醒,它开始剧烈震颤,顶部浮现出多层不规则的光圈,其中一层偏斜的紫色符文持续闪烁,似在警示着什么。
“反应曲线异常。”我盯着指针波动的节奏低声说,“是阵法残留的精神引导力场……但结构很不稳定,像是曾经遭到过破坏。”
“这意味着什么?”德拉科皱眉,手已经握紧魔杖。
“意味着它还在运转。”我喃喃道,“但……自我意识已经产生裂变。”
空气中浮动起微弱的低语。
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常规魔咒的回响,而是一种来自“阵心深处”的共鸣。
它不像声音,更像情绪本身在空气中流动,如同无形的记忆在腐烂后仍执着于传达什么。
“你听见了吗?”我侧头。
德拉科缓慢点头,眼神警觉:“听到了。像是……谁在你耳边念着。”
我屏住呼吸,将仪器移至地面,释放出霍尔顿手稿中记录的探测矩阵——六个刻满符文的圆形魔石以星形排列,中心浮现出一道虚影脉络。
那是一片不断震动的“意识涟漪”,每一次跳动都似乎牵动着阵法深处的某种存在。
“它对我们有所回应。”我低声道,“但它不完整……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抗拒接触。”
德拉科突然伸手拦在我身前。
“看那里。”他沉声说。
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前方不远处的岩面之上,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图纹,宛若炼金术与旧魔法结合的咒阵残片,其中心的符号,我从未在祖父笔记中见过,却隐隐与我记忆中家族墓室残骸中浮现过的图样重合。
“我需要记录它。”我迅速取出卷轴与图绘笔,将其拓印下来。
可就在笔触临近的那一刻,整个阵外围像是突兀地收缩了一下。
炼金仪发出尖锐的长鸣,蓝光骤然熄灭!
“退后!”德拉科立刻将我拉开。
一阵仿佛来自地底的波动瞬间冲击而出,我们踉跄退入海格划定的安全范围,那一刻雾气似乎被撕裂,阵法边缘炸出一圈紫色火光,又迅速归于沉寂。
我喘息着站稳,望着刚刚几乎触发异常机制的阵外围,只觉指尖发麻,心跳如擂。
“我们已经到达极限。”德拉科握着我的肩膀,声音低哑,“再进一步,就不是探测,而是入侵。”
我点了点头,眼底仍有些震动未散。
“它在提醒我们,”我低声说,“提醒我们还没准备好。”
而炼金仪静静躺在掌心,那原本闪烁的光芒已然熄灭,但我知道它记录下了所有的反馈。
我还未将仪器收好,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摩擦声。
“等等……”德拉科警觉地皱起眉,“你听到了吗?”
“是爪子。”我低声道,“很多只——”
不等我们转身,一道低沉的嘶鸣在林间炸响,十几只庞大的黑影从浓雾中扑出,八只长足踩得落叶簌簌作响,甲壳在晨光中泛出青蓝色的冷芒。
“八眼巨蛛。”我喃声咬牙,“而且不是幼体。”
“不是自然靠近的。”德拉科举起魔杖,声音冷静,“是被什么东西驱动来的。”
话音未落,第一只巨蛛挥舞着前肢冲来,德拉科迅速出手:
“Confringo!”
爆炸咒直直命中那只扑来的巨蛛胸口,炽热火光在空气中卷起一团黑烟。那怪物倒退几步,但后方的同类已经悍然冲破林间,包围圈骤然缩小。
我反手甩出一个瓶子,落地瞬间炸出强光:
“是光闪震瓶,小心眼睛!”
巨蛛暂时失明,身躯后仰,我迅速转身又抽出一管青绿色魔药,在掌心划出符文后将其激活,猛然抛向前方:
“腐蚀雾剂,释放。”
浓烈的绿色雾气升腾而起,伴随刺鼻的腐蚀气味,笼罩住试图靠近的三只巨蛛,它们在雾中哀鸣翻滚,外壳逐渐冒出灼烧的痕迹。
但后方又有更多黑影从雾中涌出,蛛眼在雾气中泛着猩红的光,我咬紧牙关:
“不能让它们靠近炼金仪,那上面还有阵反应数据!”
“我来守你。”德拉科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坚定而凌厉。
他侧身挡在我前方,魔杖快速挥动:“Protego Maxima!”
防护结界瞬间张开,将我们两人与炼金装置牢牢包裹。他气息有些凌乱,却依旧带着冷静的决绝。
“菲比,火焰瓶还有吗?”
“只剩一枚。”我脱口,“你能——”
“把它扔给我。”
我照做,他接住后唇角勾起一丝凌厉弧度,在火焰瓶上用指尖划出一个强化符文,旋即猛力掷出:
“Incendio——扩散形式!”
火焰瓶撞击地面的一瞬,原本局限的爆炸骤然如波浪般向外扩张,席卷整个前线。数只巨蛛当场被吞噬,林间响起短促的惨叫与焦壳崩裂声。
但就在最后一只巨蛛临死挣扎时,一道黑影闪电般袭来,利爪在我肩上划过,撕破了斗篷。剧烈的撕扯让我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菲比!”德拉科猛然回身,毫不犹豫挥出咒语:“Reducto!”
强力粉碎咒将那头巨蛛轰得倒飞出去,撞上岩壁,脑壳碎裂。他快步冲到我身边,揽住我摇晃的肩膀,声音急促:
“你没事吧?”
“皮外伤。”我勉强一笑,“比魁地奇的摔跤轻多了。”
“别动。”他跪坐在我身旁,眼神凌厉而专注地撩开我袍子的袖口,掌心带着细微颤抖。
“是轻伤,”我咬着下唇,伸手从腰侧的包里掏出那瓶白鲜,“但不能拖,毒素会蔓延。”
他接过药瓶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掌心,凉得像夜里初融的雪。我感受到他的克制,他眼中掠过的不仅是紧张,还有一种深得近乎沉重的情绪。
他打开瓶塞,半跪着将白鲜轻轻洒在我伤口上。那股熟悉的苦涩味升起,伤处立刻泛起细微气泡,一阵灼热之后,是迅速舒缓的清凉。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冲那边的。”他低声道,指尖仍压在我伤口旁止血,声音嘶哑。
“你挡住了另外三只。”我勉强一笑,“这是我们配合过最好的时候。”
他没接话,只是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几秒,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嘴硬。”
“你也流血了。”我盯着他额角的擦伤,低声说,“你总是冲得太快。”
“那是因为你总站在最前。”德拉科轻声回道,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
四周的林地已恢复沉静,焦壳与灼痕布满前方的岩面,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魔药残香。
我们坐在地上喘息片刻,彼此靠得很近。
“这不是阵法防御机制。”我低声说,“八眼巨蛛是被人为引来的,说明——有人知道我们来了。”
“他们不想让你靠近真相。”德拉科望向雾中残留的蛛壳,“可惜晚了一步。”
我转头望向手中的炼金仪。
它没有被破坏,光芒重新闪烁,记录仍在运行。而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
即使这只是外围,我们也已经被盯上。
——————
夜色已深,我们回到营地时,海格正守着火堆,身边放着几只空水壶和一锅煮得正香的浓汤。见我们衣衫上沾了血迹,他立刻皱起眉头,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
“出事了?”他低声问,声音压得很紧,“我听到那边传来动静,可怕你们遇到——”
“是八眼巨蛛。”我简短回答,“不过已经解决了,只是外围被魔力扰动了,它们才聚集过来。”
“用魔药驱散了大半,”德拉科把手里的空药瓶递过去,“我们受了点轻伤,但没什么大碍。”
“唉……”海格沉沉叹了一声,把我们带到火堆边坐下,“看来你祖父留下的东西,不会那么容易让你们靠近。”
“这次的探查也只是初步。”我靠着披风坐下,拿出记录仪器,“明天我们就会返回霍格沃茨,把今天收集到的数据和异常点整理出来,交给邓布利多。”
“他一定会让你们再来。”海格看着我,声音低了些,“我能感觉到这阵还有魔法波动,像是在等你。”
火光在夜风中轻晃,我捧着仪器上跳动的残余魔力读数,心中微微泛起异样的不安。那不是普通的炼金残流,而更像是某种未完成的意志,在阵地深处缓慢苏醒。
这一带的魔力流动非常不稳定,不是正常结界的那种波动,更像是……有人在外部扰动。
“也许不是人。”德拉科靠着树干坐下,取出地图,“某种未完成的唤醒式结构,像是阵心残留的意识在寻找新的核心。”
我转向他,认真地看了好几秒:“你已经能理解这么深了。”
他挑了下眉,似笑非笑:“为了跟得上你,我的空闲时间都在看你留给我的那本炼金术魔法书。”
我的喉咙一热,低声说:“谢谢你。”
他没有回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我刚刚包扎好的那只手,拇指轻轻摩挲着指背的白鲜痕迹。
我回以一个轻轻的笑,随后从包中取出双面镜。
镜面亮起银光,不多时,卢修斯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还穿着黑色的长袍,身后是熟悉的书房与灯火。他目光一扫,便落在我肩上那一圈尚未干透的血迹。
“你受伤了。”
他的语气没有波动,却带着一种压迫的冷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瞬移而来。
“只是皮外伤,”我轻声安抚,“用白鲜处理过了,没事。”
镜中的他微微蹙眉:“阵外围这么危险?”
“我们本以为只是一次魔力活性勘测。”我简要陈述了八眼巨蛛袭击、仪器反应异常、以及阵地波动图谱的情况。卢修斯听得很安静,只偶尔点头,眼中却始终藏着那种沉冷的警觉。
“这不是普通的炼金结界。”他说,“我会将你今晚描绘的图样送去深隐研究所对照,看看是否和艾格文留下的实验图谱吻合。”
卢修斯声音里带着一贯冷静的控制力,“不过,菲比——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再靠近阵心。不是现在。”
我点头:“我知道。”
他又看了我身边的德拉科一眼,眉间情绪难辨,最终只低声道:“你们明日一早启程,天亮前,我会与邓布利多通话,明日中午抵达霍格沃茨。”
“我会准备好。”我轻声应道。
“好好休息。”他说,声音低缓,却比任何魔咒都更有穿透力。
镜面暗去,我垂下手,握着那面镜子发烫的边缘,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沉静。
“他很担心你。”德拉科忽然出声,语气没有嫉妒,只有某种克制的理解。
“我知道。”我转头望他,“可这条路,我只能亲自走。”
“我会陪你。”他说得很轻,却坚定得不容置疑,“无论多少次。”
我轻轻点了点头,又想到卢修斯在镜中最后的那句低语:
“天亮前,我会与邓布利多通话,明日中午抵达霍格沃茨。”
他明天会来。不是因为信不过我,也不是因为不放心德拉科,而是因为他知道,这场与祖父遗产有关的较量,已经不再只是某个学生的私人探查,而逐渐成为必须有他亲自参与的局势。
火光映在德拉科淡金色的发梢上,像是夜雪之下最后的温度。我靠在他肩上,闭上眼,脑中仍在思考着那一圈圈不断扩散的魔力波。
我们离那个秘密又近了一些。也许回到学校之后,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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