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磨坏了十多双鞋后，埃米尔迎来了他的十岁生日。
这天清晨他依旧醒的很早，窗外的镇子雾蒙蒙的，窗沿处是厚厚的雪层。
他的生日在冬天，十二月的第一天。
他妈知道他醒的早，在餐桌上放了一碗做好不久的长寿面，不过人又接着回去补觉去了。
现在确实太早，才五点多。对于处于冬天的人们来说，五点起床等于要命。
埃米尔走到桌边，长寿面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混着碗里卧着的荷包蛋香气，把窗沿的寒气逼退了些。
他拿起筷子时，指腹触到碗沿的温热，忽然想起去年这时候，自己还在为冬天跑圈冻裂的脚跟嚎。
现在他倒是不用跑圈了，迪杰布规定的时间内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把五十圈跑完，进度比其他人快了一大截，现在他的训练是俯卧撑，不过每天还是得陪着海隆他们跑几圈热热身。
吃面时，窗外的雾渐渐淡了些。
埃米尔套好外套，向码头走去。
自从他的训练变成俯卧撑之后，埃米尔就一直在码头那儿训练，没事儿还能看看热闹。
在有些朦胧的空气中，埃米尔隐约看见码头方向有个佝偻的黑影在动。
不用想也知道是迪杰布。冬天的船坞比别处更冷，桐油会冻成膏状，老头总说“越冷越得给船喂油，木头冻缩了缝，开春海水钻进去，一年都补不好”。
后面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埃米尔回头看去。
比起两年前更高更壮，晒成古铜色的海隆正背着个大布包往码头冲，红发上落着层薄雪，像顶着团燃烧的雪团。
“埃米尔！”海隆在雾里喊他，“我妈让我给你带了一筐咸蛋！”
温迪也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陶罐，已经长长的头发束起了马尾：“这里面是我织的手套，生日快乐！”
两年间变化最大的还是西尼什维，他一直挡脸的黑发在某一天剪了下去，露出不再苍白的面孔。埃米尔才发现这家伙的眼睛是居然不是黑色，而是暗红色。
他拿着一个木制手串，有些腼腆道：“我自己做的，生日快乐，埃米尔。”
埃米尔惊喜地笑着说“谢谢你们。”
埃米尔笑起来时，蓝色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像盛着被阳光吻过的海水，虎牙在下一刻就会露出，带着少年的鲜活气息。
尽管埃米尔不喜欢他的爸爸，但是在看到对方照片时，他也说不出来辩驳他们长的不像的话来。
海隆不止一次感叹道，“埃米尔，你长的好漂亮啊，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埃米尔嘴角抽抽，“是女孩子又能怎么样，我也看不上你。”
“哈？”听到这话，海隆有点不乐意了，比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我这样的怎么了？多有男人味！”
四个孩子踩着积雪往船坞走，脚印在雪地上连成串。迪杰布正蹲在船底，用暖炉烤着桐油，见他们来，抬了抬下巴，“跑吧。”
埃米尔跑的很轻快，没一会儿就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与此同时，他在默默把系统叫了出来。
在八岁那年，跑圈就够埃米尔喝一壶的了，根本没有精力去完成系统的任务。到九岁时才零零星星的完成十多次救援任务，其中五次是帮助受伤飞不起来的海鸟。
所以一整年里攒下了470积分。
虽然乍一看很多，但是系统商城是真黑。
【中阶拳法：6000积分
黎明之速：10000积分
双倍修炼卷轴（七天）：200积分】
埃米尔打算购买下双倍修炼卷轴，因为他只能买起这个。
变强才能赚到更多积分！
埃米尔没有纠结，花掉400积分，但看到余额只有70的时候，心还是有点疼。
攒了一年呢。
埃米尔打开系统主页面，观看自己的属性点：
【姓名：珀西.埃米尔
中阶力量：40/100
中阶速度：37/100
初阶防御：92/100
战斗技能：无】
埃米尔看着自己的进步颇有成就感，毕竟这是自己靠着努力和汗水得来的。
接下来的十四天他要把卷轴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埃米尔点开系统背包，将卷轴使用在他身上，下一秒，光晕像层薄纱萦绕在他周围。埃米尔只感觉到浑身一重，像背了块儿巨石。
刚开始埃米尔没反应过来，被压弯了腰，气息乱了一阵。他深呼吸，用力将腰挺直，继续跑步热身。
同时，他在内心喊道：“系统！你特么滚出来！”
【是，宿主，我在】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用了双倍修炼卷轴身上那么沉！”
【双倍修炼卷轴的核心机制为‘压力增益’，宿主当前承受的负重感，等同于将训练强度强制提升至原有的2倍。】系统的机械音毫无波澜。
【肌肉承受的压力越大，细胞撕裂与修复的效率越高。呼吸节奏被迫加深，能加速气血循环的速度。简单来说——】
它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通俗的语言：【您现在跑一步，相当于过去跑好几步；挥一拳，肌肉记忆的形成速度是平时的双倍。这种「沉坠感」会持续到卷轴效果结束，期间所有训练收益均按200%计算。】
埃米尔扶着膝盖喘着粗气，汗水刚渗出额头就被冷风冻成细珠。他试着抬了抬胳膊，果然比平时重了不止一星半点，像是骨头缝里都塞了铅砂。
刚才那短短一段热身跑，胸腔里涌动的热流却比往常跑完一整圈还要明显，四肢的酸胀感也来得又快又烈——那是肌肉在被‘加倍打磨’的证明。
【是否需要终止效果？终止后的卷轴时长不予退还。】系统问道。
埃米尔咬了咬牙，猛地直起身。他想起那400积分的心疼，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用。”
同时，他对系统的其他东西产生了质疑。
“【黎明之速】这个技能的核心机制是？”
【与双倍修炼卷轴机制不同，这个是改变您的生理极限，所以积分要求也很苛刻。它的类似加速效果的技能，如“冲刺爆发”，其作用是以正常跑速的150%的速度进行冲刺，持续3分钟，随后触发疲劳状态，冷却时间五个小时。】
埃米尔一边跑一边把外套脱下，用手拎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接触到冷空气后，散发薄薄热气。
“你别叫【救星系统了】，叫【卷王系统】吧。”
虽然机制挺合理，但坑也是真坑。这种锻炼，他自己背着石头也可以做到，现在白白花出400积分。
现在他可谓是身心俱疲。
【卷王系统？】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了点波动，像是在分析这个新称呼的合理性。
【检测到宿主情绪中包含70%的疲惫、20%的自嘲，以及10%的……认可？】
埃米尔嗤笑一声，哈出的白气在冷风中散得飞快。他把外套甩到肩上，露出的胳膊上青筋隐隐跳动，被冷空气激出的鸡皮疙瘩下，肌肉正以双倍速度发烫。
“认可？”他喘着气往前冲，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我是认可你比迪杰布还狠。”老头最多让他绕码头跑五十圈，这破系统倒好，直接把每一步都变成负重爬坡，连喘气都得比平时用三倍力气。
但话虽如此，他的脚步却没慢下来。这才第一天，他已经能感觉到腰腹的肌肉在重新适应这种沉重，呼吸节奏也从最初的混乱，慢慢找到了新的规律。
热完身，埃米尔像刚被水里捞出来一样，为了不被发觉异常，他又在身上绑了夹带石头的黑袋子。
对比系统出品的“卷轴”，这点石头的重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临近中午，冬日暖阳让埃米尔觉得有些炽热。
他此时正在码头做俯卧撑，偶尔可以看见海隆三人面带苦色的跑到港口。
“266，267……”
一旁的系统跟埃米尔相处久了，渐渐懂得人类间的相处模式。
它在埃米尔的脑袋里加油助威。
机械音里硬塞进的颤音忽高忽低，像被冻住的琴弦在乱抖：【宿、宿主！耐力值又涨了0.3！这、这速度远超预期！】
逗的埃米尔笑个不停，转身站起来，扶着膝盖直喘气，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刚才还在心里骂它“卷王”，这会儿听着这蹩脚的激动劲儿，倒觉得这破系统有点憨。
埃米尔连忙摆手，“行了行了，谢谢你，别说了，一会儿我骄傲了。”说完又乐了两声。
埃米尔喝了口水后，吃完带的午饭后，又继续之前的俯卧撑，接下来一直没断过。
“1544……1893……1999……”
“2000！”
做完2000个俯卧撑之后埃米尔脱力地躺在地上，粗喘了几口气，使劲拉伸着身体，“好爽！”
雪花落在他汗湿的锁骨上，瞬间就化了。埃米尔摊开四肢像只搁浅的鱼，胸腔起伏得像风里的船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
胳膊早没了知觉，肌肉却在发酸发涨的麻木里透着股奇异的舒畅——那是突破极限后，细胞在疯狂修复的信号。
“系统，看看多少了？”他声音还有点发飘。
【武力值 1.2，耐力值 0.8！】系统的声音里又加了颤音，这次居然顺了点，像揣了只扑腾的小鸟。
“yes！”
一天就这些涨幅，搁以前想都不敢想。
埃米尔翻了个身，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埃米尔静静看了会儿被染成橘色的冰面。
迪杰布看到学生结束训练，撇到对方身上挂着的黑袋子，扬声道：“这给船刷油啊，油少了护不住木头，油多了又淌成河。”
埃米尔闻言笑了笑：“老师，我有数。”
“你有数个屁。”迪杰布骂骂咧咧地嘟囔。
“你说啥？”
“娘的，耳朵还不好使。”迪杰布小声说，随后，大声道：“我啥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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